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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老夫人無聲接過瓷碗。
她是不覺得葛寶兒真能忍住幾十年,只為等一個活得比藺雲婉久的機會。
但願真有事發的一天,藺雲婉看在葛寶兒還算老實溫順的份上,能容得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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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事的裁奪命令一下達,喬大果然鬧起來了。
「什麼東西!你喬大太爺的差事都敢動!老子立功的時候,你都不知道在哪裡玩泥巴!」
「叫你爹來!叫你祖宗來!看你爹跟你祖宗敢不敢在老子面前擺譜!」
「今天老子要不教訓你們幾個,真不知道你喬大太爺當年的威風!」
管事被鬧得沒辦法,推出藺雲婉的名頭,說:「少混鬧,都是夫人的裁奪。我們也是聽吩咐辦事兒。」
「放屁!誰都可能裁了我的差事,獨獨夫人不可能!」
「我在侯府的功勞,夫人比誰都清楚!夫人比誰都體恤!」
「我要見夫人!我要見夫人!」
管事呵斥他:「再鬧我就把你綁起來!內院女眷居所,是你能擅闖的?」
見喬大死活不肯消停,便小聲透漏了風聲:「是和夫人沒關係,可夫人也是受到了掣肘。還不是老夫人為了給新來的表小姐……」
「知道夫人待你好,還不體諒夫人的難處?」
喬大一聽這話,更瘋癲了。
「勞什子表小姐!八竿子打不著的小婊子也敢在她喬大太爺頭上動土!老子這就扒了她的皮!」
管事頭都大了。
「瘋了瘋了!來人啊,捆起來!嘴塞起來。」
「你敢捆你太爺爺試試!啊嗷嗷——」
第18章 針對
喬大罵得太難聽,被人給捆了起來。
消息傳進了老夫人耳朵里,她置若罔聞。
嚴媽媽有些擔心。
陸老夫人心安理得地說:「雲婉能處理好。」
手裡繞了一串新收的佛珠,到小佛堂里去禮佛了。
慶哥兒來的時候,沒見到她,便只見到了葛寶兒。
葛寶兒支開了丫鬟五兒,才敢偷偷抱了慶哥兒一下,在碧紗櫥里小聲問他:「早上下人給你送的早食,吃了嗎?」
「吃了,娘,我嘗出來了,是你做的。」
葛寶兒捏了捏他的臉,問他在前院過得怎麼樣。
慶哥兒當然過得好了。
前院除了他親爹,就沒有爺們兒住,他簡直是前院的小霸王,沒有誰敢不從他的。
「學得怎麼樣?可比得上你原來的老師?」
這是葛寶兒最關心的問題。
慶哥兒頓時耷拉著眉毛,想說都不知道怎麼開口的樣子。
怎麼回事?藺雲婉沒有好好教慶哥兒?
葛寶兒緊緊抓著兒子的肩膀,急忙追問:「夫人沒教你?」
慶哥兒搖搖頭,迷茫地說:「夫人教得很奇怪。」
「怎麼個奇怪?」
慶哥兒嘟噥了一句:「每天都讓我們寫橫,煩死了,我不喜歡。」
每天都寫橫?
葛寶兒聽不明白了,但是她前幾天才冤枉了藺雲婉,倒也不能不明所以,就把藺雲婉給想壞了。
這回一定要弄明白再說。
「慶哥兒,你把你每天寫的東西,給娘拿一些過來。」
「哎。」
嚴媽媽在外面聽到兩個人在屋子裡嘀嘀咕咕,突然出現。
葛寶兒嚇了一跳,慌忙喊道:「嚴媽媽。」
嚴媽媽盯著她看了半天,微笑著問:「表姑娘和二少爺在說什麼?」
她那笑容不真實,很滲人。
葛寶兒說:「我、我問一問少爺喜不喜歡我早上做的吃食。」
「表姑娘手藝好,哥兒怎麼會不喜歡。」嚴媽媽走進去牽著慶哥兒,說:「老夫人在佛堂里禮佛都忘了時辰,哥兒快去喊老夫人出來。」
「老夫人最疼哥兒了。滿府里,就只有哥兒你叫得動老夫人。」
陸老夫人確實對慶哥兒好。
慶哥兒歡天喜地去了。
葛寶兒心裡五味雜陳,明明是她的兒子,她關心兩句還不成了?
算了,還是想開些。
老夫人能這麼疼慶哥兒,並不是壞事。
她不能給兒子更好的前途,老夫人可以給。
慶哥兒記下葛寶兒的話,隔日到了與壽堂里,悄悄帶了幾張紙過來。
「娘,這就是夫人每天教的東西,布置的作業。」
葛寶兒都看傻了,一張張全是一條橫線。
「這、這教的什麼!你每天在夫人跟前,就學這個?」
慶哥兒點頭。
「大少爺也只學這個?」
慶哥兒也點頭。
葛寶兒看不懂,又問慶哥兒:「你以前的老師是這樣教的嗎?」
慶哥兒道:「才不是。老師第一堂課就教我筆畫,跟著夫人學了這麼多天,我都快忘了原來老師教我寫的字了。」
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沒教會學生也就算了,還把學生從前學的都給教忘了。
葛寶兒將幾張宣紙納入了袖子裡。
慶哥兒學了一段日子畫橫線,著實煩了,上課開始摻瞌睡。
「二少爺,起來醒醒神。」
慶哥兒慌慌張張睜開眼,藺雲婉站在他面前,萍葉在旁邊替她開口。
「母親,我、我錯了。」
藺雲婉放下《竹枝帖》,淡淡地說:「無妨,喝些甜食休息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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