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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第126章 皇上遲到了

  高讓趕緊捧著大毛的敞衣追上來:「皇上當心身子啊。」


  皇上接過大毛敞衣,披到了杜僅言身上。


  「冷不冷?還不快起來。」


  杜僅言顫顫巍巍站起身,不禁打了個哆嗦。


  皇上一把拉過她的手握在他手心裡,像提小雞子似的就把她提進了太和宮。


  地龍滾燙。


  炭火熊熊。


  是熟悉的鱷梨香。


  杜僅言靠著炭火暖了一會兒,身上才有了溫度。


  杜僅言取暖的時候,皇上手拿著一本書,偷偷地打量著她。


  這晚她倒是精心打扮的。水紅色掐腰蜀錦寬袍,腰系白玉禁步,倒是規規矩矩的打扮,頭上的絨花很不錯,那對珍珠耳環光澤也不錯。這身穿戴,少說二十兩銀子,看來真是掙著錢了,不像剛進宮時,渾身上下找不出一樣值錢的東西。


  杜僅言抬起頭,正撞上皇上的目光。


  皇上忙將目光移到書上。


  杜僅言也裝模作樣拿出一個綉綳,又掏出幾樣絲線一根銀針,閑坐看燈花飄落,不如做些針線活。


  皇上窒息。


  叫她亥時來太和宮,難道她不知是何深意?竟然帶著綉繃子來繡花了?


  杜僅言腹誹:亥時讓我來,難道是陪你看書。


  還是皇上先忍不住的:「把你的綉繃子先放一放,太和宮裡光線弱,別把眼睛弄壞了。」


  「皇上也要愛惜身體,把書也收一收吧。亥時了不宜看書。」


  杜僅言前頭放下綉繃子,皇上後腳就放下了書。


  「不知皇上讓臣妾來有何事?」杜僅言問。


  「朕讓你親自來送炸雞,你又不肯,只好點名讓你來。怎麼,你不高興?」


  「臣妾喜不自勝,無限光榮。」


  皇上

  「你不要謙虛,朕知道,你想給朕生個孩子。」


  杜僅言

  皇上你可不要睜著眼睛瞎說八道啊。


  最近忙生意忙的焦頭爛額,天天忙著數銀子,根本沒有閑功夫想皇上。


  「皇上此言,從何說起啊。」


  「你不是讓二條給朕傳話嗎,說什麼紫皮洋蔥可以催生。你催生都催到太和宮來了,朕又怎麼好拂了你的意思,所以今夜才讓你過來,表示切磋。」


  切磋個鬼。


  杜僅言根本不是這個意思。


  杜僅言是說,紫皮洋蔥可以補充維生素ABCDEFG,可沒有說這東西有催生的意思。


  怎麼傳到太和宮皇上耳朵里,這意思就變了。


  杜僅言還欲解釋,皇上根本沒給她機會。


  抱著她的人直接扔到了床上。


  「在這後宮里,敢對朕催生的人,你是頭一個。」


  「皇上.臣妾沒有」


  「杜僅言,收起你的欲拒還迎。」


  「皇上.臣妾真的沒有」


  「晚了。」


  人家是皇上。


  人家是帝王。


  自己是后妃。


  要認清自己的地位。


  杜僅言眼睛一閉。


  黃燭搖曳。


  燈影深長。


  屏風上十二個紅樓女子或笑或痴,神態各異。


  牆上掛的侍女圖,侍女拿著團扇,小心翼翼地遊走在花叢里撲蝴蝶,侍女臉頰的粉紅,艷若桃花。


  博古架上,一件煙粉色寬口矮瓶靜靜立著,燭光一照,煙粉色矮瓶散出粉粉的光。


  殿內極靜。


  只有炭火時不時炸開一下,又很快歸於平靜。


  水紅色寬袍掉到了地上,白玉禁步掉到了寬袍上,皇上的淡青交領袍從錦帳里滑落,然後是他的靴子。


  錦帳暖。


  香爐里的鱷梨香,味道淡了,氤氳的香氣若有若無,該添香了。


  已經過了半個時辰。


  皇上滿身的汗,氣喘吁吁躺在床上,側著臉,盯著杜僅言。


  杜僅言閉著眼睛,咬著嘴唇。


  皇上笑,伸出手來撫摸著杜僅言的睫毛:「杜常在,睡著了?」


  「並沒有。」


  「那該叫水了。」


  叫水。


  多難為情。


  杜僅言決定裝死,閉著嘴不發一言。


  「杜常在,該叫水了。」皇上看她的樣子,愈發覺得好笑。


  「我不叫,要叫皇上叫。」


  「朕堂堂一國之君,你讓朕叫水?成何體統,高讓——遞水進來。」


  杜僅言的臉瞬間紅到耳根。


  一堆衣裳還在地上扔著,還有她釵環簪子,那對兒珍珠耳環也不知道去哪了,錦帳里的她連個肚兜也沒有,天爺。


  就聽到外頭敬事房的人跟嬤嬤的說話聲。


  「呦,時間可真不短,掐頭去尾的,也有半個時辰。」


  「奴才掐算著,半個時辰恐怕還不止,吾皇英明啊,不是尋常人可比。奴才得趕緊記到本子上,把皇上的英明記下來。」


  又有吱呀的開門聲。不用眼睛看都知道,浩浩蕩蕩進來了好一批奴才,拿毛巾的,端水盆的,拿梳子的,拿銅鏡的,捧熏香的,少說得有七八個人。


  七八個人在屏風外有條不紊地排著隊,有人撿起杜僅言的衣衫搭在衣架上,有人撿起皇上的袍子拍了拍收起來,還有宮女將杜僅言的簪子首飾撿起來放在小几上,另有宮女將毛巾放進水盆里沾了沾熱水。


  下人們都是輕手輕腳的,但每個人做什麼,又是循規蹈矩,幾乎可以預見。


  這.

  還有什麼隱私可言。


  杜僅言抱著錦被氣都不敢出。


  見她這樣,皇上愈發有興緻:「怎麼說也是永福殿的大掌柜,做的也是銀錢買賣,手底下也掌管著十來號人,怎麼,害羞了?」


  「臣妾才沒有。」


  「你看,死鴨子嘴硬。」


  「臣妾不是死鴨子。」 「朕知道你是活的。」皇上咬著嘴唇將手伸進了錦被裡:「朕探一探就知道,聽說,活人是有心跳的。」


  嘿,明目張胆耍流氓,仗著他皇帝的身份為所欲為。


  杜僅言的臉燒得厲害。


  如此風流倜儻瀟洒不羈的皇上對自己耍流氓了,這潑天的富貴一定要接住了。不然過期不候,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杜僅言果斷將錦被向下拉了半分。


  皇上拿下巴蹭著她滾燙的臉頰:「你要不要探一探,朕的死活?」


  這種事還用問嗎?爭分奪秒安排上。


  杜僅言伸出手撫上皇上的胸膛。


  皇家的孩子自幼練習扎馬步、騎射、圍獵等一系列強身健體的運動,所以皇上的胸膛格外緊實。


  皇上的胸膛很滾燙,夾帶著濕滑的汗。


  他臉上也是汗,汗涔涔的像圍著皇家獵場跑了一圈。


  外頭似乎收拾妥當了,高讓領著小太監們退了出去。


  帷帳一動,便見兩個宮女舉著銅盆捧著毛巾跪在床前。


  毫無隱私。


  杜僅言趕緊縮進錦被裡。


  帷帳掛於金鉤之上,搖曳的燭火一下子照上了床榻。


  本來昏暗的帷帳內,霎時亮如白晝。


  錦被上多子多福的花樣都看得一清二楚,皇上裡衣上繡的金龍就在她眼前。


  「奴婢們伺候皇上杜常在用水。」宮女聲音微微的,透著好聽。


  皇上欲坐起,見杜僅言在錦被裡顧涌,強壓著嘴角的笑意:「放在矮几上,你們退下吧。」


  「是。」


  待宮女退到屏風后,高讓機靈地關上了東殿的門。


  皇上捏了捏杜僅言的耳朵:「杜常在,她們已經退出去了,怎麼,還在害羞?」


  「並沒有。」


  「那起來伺候朕用水。」


  「臣妾.不大會。」


  「不大會啊。」皇上的眸子閃著狡黠的光:「這活朕熟,來,朕教你。」


  不由分說的,杜僅言就被皇上從被窩裡提了出來,她雪白的肩,她平坦的腹,她盈盈一握的腰身,她就這樣暴露在皇上面前。


  皇上的手滑過她的肩,她的腹,滑過她不敢睜開的眼睛,直到滑過她的腳。


  就覺得溫熱的水流過她的身體,她本來燥熱的身體更加燥熱,忽而又有點涼,然後是柔軟的,像雲一樣軟的毛巾將她包裹住,包得她如同嬰孩。她就躺在那片雲里,眼皮好沉好重,重得怎麼抬也抬不起來,什麼都不知道了,就睡了過去。


  夢裡有大片大片繁花,她赤腳在山谷里奔跑,春日和煦的陽光照在她身上,她額頭有金光的光芒,周身都和暖,突然一跌,掉進這大片繁花里,腳下柔軟,像是騰雲駕霧永遠也踩不到底似的,心裡害怕,抓住半空中一棵樹,緊緊地抱著,不敢鬆開。


  山谷里雲霧繚繞如同仙境,一簇一簇的雲像是冬日的雪,由日光托著,緩緩地在她腳下飄浮,她把那棵樹抱在懷裡,抬頭望,樹上是一枚一枚火紅的果子,那些果子每一枚都是雞蛋大小,雖然沒有剝開,卻能聞到果子的清甜,竟是鱷梨香的味道。


  鱷梨香是太和宮的味道,這山谷的果子怎麼會有這般味道,杜僅言正想著,突然一隻大鳥從半空中俯衝而下要吃果子,大鳥兇悍,杜僅言心裡害怕,手一松就落進了雲里,不停下墜,又落進一層一層的繁花里。


  「啊——」她拚命掙扎。


  突然就醒了過來。


  睜開眼睛,並沒有什麼山谷,也沒有什麼雲與繁花,更沒有那棵掛著果子的樹。


  太和宮裡很暖。


  金鐘滴答滴答走著。


  屏風上的十二金釵坐的坐,躺的躺,很是悠閑。


  只是房中有些昏暗,屏風隔著光,帷帳一層又一層,床上影影綽綽的。


  這影影綽綽之間,杜僅言看到皇上齜牙咧嘴躺在她身旁。


  甚少見皇上這樣。


  「皇上您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杜僅言關切道。


  皇上齜牙咧嘴:「是啊。朕腰疼。」


  杜僅言低頭一看,皇上可不得腰疼嗎?她像個荷包一樣掛在皇上腰間,雙手掐著皇上的腰,掐得皇上腰上青了兩三塊兒。


  難道夢中的樹是皇上?

  自己就這樣掛了一夜?

  真是罪過。


  不過她自己也不好過,不知是晚間活動量太大,還是做了那樣一個噩夢太消耗體力,就覺得全身疼的厲害,像是被誰打了幾棍子,手都要抬不起來,腰更是柔軟無力,腿好像也不是自己的了,完全沒有知覺,躺在錦榻上,只有一雙眼睛還是靈活的,滴溜溜地亂轉。


  「高讓——」皇上叫了一聲。


  高讓躬身進來了。


  「什麼時辰了?」


  「巳時了皇上,早朝的時間已經過去許久了。」


  錯過了早朝是大事,一旦無故輟朝,皇上肯定要被大臣彈劾。這些年能讓皇上害怕的,輟朝算一件。


  但這回皇上卻是不慌不忙:「反正已經錯過了早朝時間,那再睡一會兒吧。」


  杜僅言掰著手指頭算起來,巳時,也就是差不多上午十點了。


  上午十點。


  天爺。


  杜僅言騰地坐了起來:「完了完了,永福殿的小廚房還得我張羅飯呢,這個時辰,怕是要遲了。」


  皇上把她按了下去:「既然遲了,那再睡會兒。」


  「不不不,賣飯是正事。」


  皇上

  賣飯是正事,朕的早朝就不是大事。


  這個貪財的女人。


  每日的早朝,皇上都會自然醒,很多時候不需高讓叫的,這一日也是一樣,雖然光線昏暗些,皇上像往常一樣也醒了,只是看著杜僅言緊緊地掛在他腰間,睡的很沉,皇上並沒有叫醒她,而是躺在她身邊,靜靜地盯著床頂帳子上繡的石榴花看。


  這石榴花帳子掛上有月余了,皇上還是頭一次看清,原來頂上綉了二十一朵石榴花,而且每一朵都是不一樣的。


  兩人又躺了一會兒,皇上雙手枕在腦後:「你是不是有個表兄?」


  「臣妾是有個表兄,叫崔真。聽說如今跟著越王殿下鎮守邊塞。」


  「說說你這個表兄呢。」


  「進了宮以後,還沒見過他。以前在家裡時,逢年過節的,他隨他的父母倒時常來走動的,這個表兄為人仗義,力大無窮,早些年他父親就請了京城的武師教導他,他有些武功在身上的,而且他喜愛讀書,很有些文采,當年他的父親也請了師傅專門為他指導文章,在我們這些表兄妹間,他文武雙全,最有智慧,每年家裡的對聯,都是他寫。他的文章,連夫子看了都豎大拇指。」


  「是嗎?」皇上非常懷疑。


  若說這個崔真會武功,皇上是知道的。


  若說他會寫文章,文武雙全,皇上是連標點符號都不信。


  別因為崔真是她表兄,這個女人就睜著眼睛瞎說八道。


  崔真自打去了邊塞,接連不斷給皇上遞摺子,皇上總結起來,百分之九十的摺子寫的都挺沒文採的,好像也沒什麼正事,不過是請安摺子。


  「皇上不信我表兄有文采?」


  「你表兄的摺子寫的,比較一言難盡。」


  杜僅言臉一黑。


  她表兄儀錶堂堂文武雙全,皇上你會不會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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