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弦斷那三千癡纏(三)
弦斷那三千癡纏(三)
雖然鸞卿口中是那麽說的,可是,心中卻不是那麽想的,待王淺逸離開之後,心中某個地方開始隱隱作痛,讓她有點喘不過氣來了,明明是不同的兩個,可是她為什麽還是會心痛?難道說是因為他們在某個意義上來講是一樣的?
鸞卿真的不想去琢磨這其中的關係,她對王淺逸是真的有感覺了,不然也不會這麽抗拒他對另外一個女人好,否者這不符合她的感覺。
此時的鸞卿完全沒有看書的興致,他們之間沒有白子軒那人,也許也一定是會出現矛盾的,隻不過他是一根導火索而已,就像當初她橫在洛銘他們三個之間一般。
如今這樣算是報應嗎?
漫無目的的看著手中的書,總算是熬到了晚上,席間沒有看到王淺逸,就連王冰兒的房間裏麵也沒有他的人影,不會這麽早就去了竹林吧?鸞卿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隻得自己草草的完成了晚膳。
隨後便跑到庭院裏麵,本打算離開去那個田埂上的,可是卻聽到了一個熟悉的旋律。
那是本是洛銘閑暇時候做的一首曲子,她覺得它真的很好聽,便私自的把它教給了王淺逸,如今再次聽到竟有那麽一點點的不舍。
當初她和洛銘說這首曲子就叫‘緣劫’,因為她不知道自己遇到他是緣是劫。
可是現在看來,應該是劫。
她還記得她把這首曲子教給他的時候,他也傻傻的問了這首曲名是什麽,看著他的樣子,鸞卿竟有種恍若隔世的樣子,最後才喃喃的告訴了他,他似懂非懂的樣子,鸞卿覺得她以前肯定是給這首曲子取錯了名字。
可是這幾天看來,鸞卿不得不苦笑,看來當初自己取這個曲名的時候是有先見之明的。
停在原地,任由晚風吹拂著她的衣玦和發絲,就像是生了根一般,一動不動,可是她卻不知道她的身後站著一個藍色衣衫的女子,目光一直不曾從她的身上移開。
不知道站了多久,鸞卿感覺自己的腿都麻木了,可是她多想一直屹立在這裏,站成一尊石像,永遠避開這個塵世。
若是可以,她現在就想回到忘川河,不想看到他的樣子。
最後,還是心軟去了竹林,邁著微麻的腳步,一步一步艱難的走到了目的地,看到王淺逸一襲淺色衣衫垂地,月光很給力的撒了他一身,唯美了一臉。
他手上的動作沒有停息,微微閉著眼眸,傾聽著從自己指尖瀉出的旋律,仿佛是自己沉醉在了裏麵,卻不知鸞卿已經到了身前。
反反複複都是那麽一首曲子,讓鸞卿生生站在哪裏停下腳步,不知道該不該打斷他。
大約過了一刻鍾的模樣,那人大概是以為等不到鸞卿了,打算放棄了,當然這隻是鸞卿個人的想法。
“卿卿,你來了……”王淺逸的聲音不溫不火,沒有任何的波瀾也不帶任何的情緒。
“有什麽事情?要是因為王冰兒的事情就不要說了。”鸞卿一臉傲氣的看向天空,盡量避開自己去看他的樣子。
王淺逸看著鸞卿的樣子,心下一緊,淡淡的開口說道“卿卿,你聽我給你彈一曲可好?”
不等鸞卿回應,那行雲流水的指法熟練的在琴弦上拂動著,音色也比剛剛要平靜許多,聽的鸞卿如此如醉的。
一曲閉,王淺逸站起身來看著鸞卿許久不曾說話,最後卻在她的震驚中雙膝跪了下去。
而鸞卿的眸子中除了詫異就是不相信,她記得當初她說的狠話,隻是沒想到他為了那個狐妖當真跪了下來。
暫且不說王冰兒是誰,但是王淺逸這樣做無疑是在鸞卿的臉上狠狠的甩了一巴掌,然而她顫抖的聲音卻出賣了她此刻的心情“你要幹嘛?”
“你說的,我跪下來求你,你就救冰兒的。”王淺逸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哽咽,卻不得不硬生生的吞進肚子裏麵。
“為什麽?為什麽你要救那個狐狸精?他是個狐狸精啊……”吼著,不知不覺,鸞卿沒有預料的自己的眼眸中居然還流下了一絲苦澀的味道,滑落至她的唇邊。
“卿卿,求你救救冰兒。”
對於鸞卿的話,他充耳未聞,簡單固執的堅持著自己的想法。
“難道為了一個狐狸精真的打算剜我的心嘛?”就連鸞卿自己都感覺到了自己聲音的顫抖,更何況說王淺逸。
“卿卿,不是的,她隻是要藥引子,不會要你的命的。”
“嗬嗬,她的話,你信?還是你從來都沒有信過我?”
鸞卿知道他是不會信王冰兒是狐妖這件事的,那麽她想要試試她自己的分量,果然……不可試。
王淺逸跪在地上,身子筆直,聽了她的話之後愣了愣,繼續說道“若是有什麽意外,我就以命抵命,去陪你。”
“哈哈……”鸞卿突然大笑,讓王淺逸有點手無足措的感覺,才聽到她張狂的話語“那又如何,我是不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的……”畢竟整個六界都在她的手中。
當然最後一句她是沒有說出口的。
可是她不知道當她說完這句話的時候,竹林後麵有一雙藍色的眸子不自覺的暗了暗,最後竟是滑落了一顆淚水,沒入了土地中。
“卿卿,求你救救冰兒,王某必將做牛做馬任由你差遣。”最後王淺逸不得不加大籌碼,賭上了他們的幸福。
“那麽王夫子你認為我會死嗎?”
鸞卿已經懶得跟他解釋了,她倒要聽聽他到底是怎麽看的。
“不會……”畢竟天上的上仙都說了的。
“哈哈,說到底,你就是不信我,對不對?”
“不是這樣的,卿卿……”本來是有千言萬語的,可是話到嘴邊卻怎麽也吐不出來。
“哼,王淺逸你以為你真的能打動我嗎?”
聞言,王淺逸神情一變,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言語來表達他現在的心情,隻是沒想到她會這樣說。
可是他卻沒有看到,當鸞卿說完這句話的時候,那神色不比他好,一顆淚水晶瑩剔透的,在月光下異常的耀眼,可是卻被她胡亂的抹去,仰起頭看著夜空,防止淚水再一次不聽話的流了出來。
“卿卿,求你救救冰兒…..”
“不救……”
“卿卿,求你救救冰兒……”
晚風徐徐的吹過,竹林裏麵兩個身影異常的奪人眼球,隻見女子一襲水洗發黃的白色垂地長衫,仰著頭注視這月光,眼眸璀璨似星光,可是卻泛著點點的微光,白皙的臉頰在月光下越發的柔美。
而那個男子一襲淺色衣衫,跪在地上的他看不清容顏,但是那一頭的墨發卻在風中肆意的紛飛著,毫無章法。
不知情的人肯定會說那女子為何如此的狠心,男子都那樣了,她為何還如此冷漠無情的看著天空不曾看那男子一眼。
過了半響也不見鸞卿回聲,抬頭剛剛看到這一幕的王淺逸隻得緩緩的站起身來,走到琴桌麵前,雙手微微一伸,他有時候真的很恨自己,他也不知道為什麽事情會變成這樣,想當初自己就不應該救她回來的,也許現在她會在其他人的家裏活的很好的。
可是一想到這個問題,他就覺得是自己無能才造成這樣的結局的。
當他剛剛撥了一個音之後,本來一直看著天際的女子突然像是發瘋了一般,疾步走了過來,一把奪過那柳葉琴。
麵目猙獰的看著王淺逸,然後當著他的麵伸出一隻手,一把抓住琴弦,開始一根一根的挑斷,邊挑邊說著“你不配彈這首曲子。”
每一個字,鸞卿都咬的極重,就仿佛是想要讓身前那男子記住她所說的每一個字。
“卿卿,別這樣?”王淺逸此話一出,鸞卿頓時有股自己在無理取鬧的感覺,心裏一下就不爽了,一把抓住所有的琴弦,正打算使力的時候。
被一個力道更大的手抓住了手腕,不得動彈,大概也是急紅了眼,王淺逸捏著鸞卿的手越來越緊。
鸞卿也不再動彈,瞪大了眼睛一直看著眼前的男子,隻見他也看著自己,就這樣他們一直四目相對,不知過了多少時間。
就連天邊也漸漸的泛起了魚白,當第一縷陽光照射下來的時候,王淺逸似乎才想到他抓著鸞卿的手,當極目看去的時候,鸞卿的手已經一片黑紫了,可是她卻咬著嘴巴一直沒有說話,看著那顏色,王淺逸神色一慌,急忙放開手。
“卿卿,對不起……”
可是鸞卿卻不在乎他說的是什麽,隻是淡淡的扯出一個嘴角的弧度,嘲諷的笑道,然後忍著劇痛,握著那琴弦,一把扯下。
隻聽到‘叮叮’的聲音,鸞卿的額頭上已經布滿了汗水,可是她的眸子上卻染上了一絲自嘲,扔掉手中的琴身,鸞卿抱著自己的左手緩緩的挪動著身子,打算離開這個地方了,因為弦已經斷了,沒有她值得留戀的了。
留下王淺逸一個人站在原地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久久回不了神,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了視野之中,才仿佛是想起什麽似的,疾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