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第123章 不想再見你們

  「木盒呢？」沈瑜白有些激動。


  「回稟宗主，瑜白師兄，之前清理的時候，我們見木盒中並無任何財物，只是幾件舊衣服，便和其他遺物一起燒了。」


  弟子有些不安，難道他們當時燒掉的是什麼寶貝不成？

  「……舊衣服？」沈瑜白失望之餘也感到非常奇怪，「除了衣服就再也沒有其他的東西？」


  弟子老實道：「是的，師兄。」


  因為那時候覺得沈月溪對這個盒子太過寶貝，還專門放在床底下藏著，他們幾個弟子還以為是什麼貴重的東西，故而印象還算深刻，將那些衣服的款式簡單描述了一番。


  「那些是……」沈瑜白聽到這些描述，卻是面色驟變。


  南無涯見他神情古怪，眼中的疑惑一閃而逝，「有何不對之處？」


  沈瑜白苦笑著搖搖頭，「沒什麼，只是聽著描述，很像小時候我送給月溪的新衣，但……」


  都是被沈月蓉嫌棄的樣式。


  沈月蓉不要，他就隨手丟給沈月溪，怎麼也沒想到，會被沈月溪當寶貝似的存放這麼久。


  南無涯隱約猜到沈瑜白的複雜因何而起。


  「難道……這個世界上就再也沒有令溪兒在意的東西了嗎？」


  南無涯心中是難言的酸澀，有什麼東西堵在心口，沉重得令人喘不過氣。


  「對了！」沈瑜白忽然想到什麼，「玉佩，那半塊玉佩，月溪似乎從不離身，或許這個會管用！」


  在沈瑜白的提醒下，南無涯也想起自己曾交給沈月溪的半塊玉佩。


  「事到如今也別無他法，我們竭力一試吧。」


  二人再度前往布陣，這回有了紅衣男子給的符咒，他們終於再度見到沈月溪的魂魄。


  相比之下，沈月溪的魂魄看起來似乎又虛弱了幾分。


  無主的魂魄若是找不到載體，就會慢慢消散，連轉世投胎的機會都沒有。


  再度見到沈瑜白和南無涯，沈月溪眼中一驚，隨即卻表現得更加抗拒。


  「我已經說過了，不想再見到你們。」


  話落，竟是打算再度消失。


  「等等——」南無涯快步上前，眼中閃過一絲痛苦，他小心翼翼地從袖中將那半塊玉佩取出，像是對待至寶一般，「你看看這個。」


  沈月溪的雙眸微動，似乎看到這一幕，有所觸動。


  她輕輕抬手，以微弱的靈力為觸媒，接過玉佩。


  南無涯面露期盼，難道溪兒她終於回心轉意，願意魂魄歸位……


  他的念頭還沒有落下，沈月溪卻忽然看著南無涯，嘴角勾起，眼中不帶任何笑意。


  緊接著，她便用盡最後的靈力，將這半塊玉佩碾碎，空氣之中只有齏粉飄散，落了滿地。


  「溪兒！」


  「月溪，你為何——」


  南無涯與沈瑜白二人齊齊面露詫色，甚至都沒有從這忽如其來的變故中回過神來。


  失神地看著化為齏粉的半塊玉佩，南無涯的眼中劃過一絲痛苦之色，就連這最後的念想也不願給他留下嗎？


  「溪兒，我知道你怨我恨我，我並不奢求你原諒我，但你又何必用自己的性命來懲罰我們呢？」南無涯苦澀不已。


  「懲罰？宗主大人您想多了。」


  沈月溪的聲線清冷，語氣格外疏離，更像是在同陌生人說話。 南無涯心中一刺，感到心痛不已，「溪兒……你當真如此絕情……」


  「絕情……弟子以為，這話從宗主口中說出，有幾分好笑，不是嗎？」沈月溪的語氣分明平靜，一字一句卻像是刀子狠狠扎在南無涯與沈瑜白的心口上。


  正如沈月溪自然所說，她不願復生，不是為了懲罰任何人，她只是不在留戀這個世間，只想消失在這天地之間。


  「月溪，你不能就這樣扔下一切離開，為什麼不願意……再給我們一次機會呢？」沈瑜白痛苦地捂著臉，心中萬千悔恨湧出，可這些虛弱縹緲的情緒卻無法改變沈月溪一心求死的決心。


  沈月溪沒有任何反應。


  「如果你執意要去，我便陪你一起！」沈瑜白只能以死相逼。


  沈月溪的臉上似乎有了輕微的波動，但很快便恢復如初。


  她只是用古井無波的雙眼沉默而又長久地望著沈瑜白。


  從她的眼中，沈瑜白看到了很多。


  他恍然意識到，過去幾百年間，沈月溪已經給了他們很多很多機會，是他們自己沒有珍惜，一次次地傷害她，縱容沈月蓉對她肆意妄為。


  歸根究底，他們和沈月蓉又有什麼不同呢？


  難道只是因為他們現在嘴上一句悔過的話語，甚至以死相逼，就要沈月溪原諒他們嗎？


  設身處地的想一想，換做他們是沈月溪的處境，他們真的能原諒自己嗎？

  沈瑜白和南無涯陷入死一般的沉默之中。


  而沈月溪也不想同他們多言，不再猶豫地離開，魂魄四散，化為一片虛無，抓不住。


  沈瑜白目眥欲裂，「不！」


  「溪兒，不要……」


  南無涯不顧一切地衝上去，卻撲了個空，懷中只剩下泠泠冷氣。


  貼在軀殼上的那張符咒，也在沈月溪消散的一瞬間，化為粉末。


  南無涯雙眼通紅，瘋了一般朝招魂鈴中灌注靈力，又捧符紙的粉末，試圖將它們恢復原狀。


  一切只是徒勞無功。


  「師尊，她走了……這是我們最後的機會，她、真的走了嗎？」


  沈瑜白頹然地坐在原地，神情之中是無盡的茫然。


  在他得知真相的時候，他拼了命地想要復活沈月溪，他做了一切自己能做的，最終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他眼中的光漸漸黯淡，似乎失去了存活下去的希望，恨不能隨沈月溪而去。


  一旁的南無涯卻不肯放棄，執拗地不停朝招魂鈴中輸入靈力，祈求奇迹再一次發生。


  一次又一次。


  失敗。仍舊是失敗。


  不論他怎麼做，招魂鈴都沒有任何反應，就像是他們要尋的那個人已經消失在世間。


  「溪兒，當我……求你，回來吧，溪兒……」


  南無涯口中念念有詞，再一次將體內最後的靈力輸送到招魂鈴之中。


  招魂鈴紋絲不動。


  而南無涯則因為靈力消耗過度，重重倒地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