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二隊的墓

  第40章 二隊的墓

  何殊沿著不知撒了多少血的地毯往前走。冰涼雨絲順著打開的窗戶飄到她臉上。三人穿過長廊，向著聲源處靠近。


  在二樓的無數房間中，何殊停下腳步，看向眼前的那間屋子。篤篤敲擊聲就從裡面傳來。


  「……」李水的不適感加重，他鼻腔中滿是血腥氣，幾乎讓他在現實與幻覺中沉浮。


  「李水。」顧無憂注意到李水的異常，提醒道：「我們倆進去，你找個地方，清醒一下。」


  「嗯。」李水不再多言，他清楚自己糟糕的身體狀況，聞言果斷轉身，開窗從窗子那跳了出去。


  「?」李水翻窗太過迅速，何殊甚至來不及阻止：「他是不是被血腥味影響，不很清醒？這是二樓！」


  顧無憂遠遠朝窗下探頭，對著樓下招手：「沒事，他的異能是控制土元素，剛剛弄了個土壤墊子。」


  「裡面到底是什麼樣，才讓李水反應這麼大……」何殊扭了下門把手，門被絆住，她又用了點勁，手腕青筋暴起，鎖應聲被掰斷。


  「?」何殊看看自己的手。她好像沒有用太大力？


  顧無憂看樂了：「小殊，你應該是最強的那一批中級能力者了，身體經過強化，很能打的。」


  何殊便笑著想推開門，門卻被什麼沉重的東西擋住。


  是一種沉重又柔軟的東西，隔著門板，給人很不妙的感覺。


  何殊：「……」


  她努力將門推開，裡面血腥味撲鼻而來，門半開著，何殊探頭，看見了裡面的情形。


  她實在很難形容那些東西，看到那些時，她差點吐出來。


  確切來說，那是一堆屍體，每一具屍體都是她熟悉的臉。


  一大堆被撕咬開來，肢體，皮膚，血肉通通破碎，再糅合到一塊的東西，胡亂堆放在一起，佔滿了大半個屋子。


  而那些屍體的臉，他們或驚恐，或憤怒，或懼怕。一天前何殊離開這裡，還與這些人笑著告別，現在她回到了這裡，他們卻都慘死於此。


  至於那個發出「篤篤」敲擊聲的，就是擋在門板后的東西。


  那是一具被倒掛起來的屍體，一根繩子綁著她的腳，又綁上天花板的吊燈。窗戶開著，每每有風吹進屋子，那具屍體都會搖晃著，已經沒有溫度的額頭反覆撞向門板。


  顧無憂在何殊身後，看到了屋內的全部。何殊簡直無法回頭去看顧無憂的臉。他才剛剛失去一位隊友，這十幾個後勤夥伴也都突然死去，模樣凄慘。


  何殊聽見顧無憂憤怒急促地喘息。


  她沉默不語，開槍將系著女孩的繩子打斷。


  「……小綿。」顧無憂上前，將那個女孩放平，何殊看見他手上因握緊拳頭而綳起的青筋。


  何殊冷靜地注視著一切，沒有憤怒或痛苦。她想，她會替死者報仇。


  僅僅一天前，第二小隊的隊員還笑著朝他們告別祝福，要他們完成任務，平安回來。


  何殊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像是在吐出什麼堵住喉管的穢物。 「我們肩負任務，停留在這裡又很危險。」顧無憂低著頭，聲音很疲憊：「如果情況複雜，小殊，你們先走，我會留在這裡查清原因，為他們報仇。」


  「顧隊，我做不到。」何殊道。


  顧無憂抬頭看了她一眼，何殊從他布滿血絲的眼睛里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她發現自己的表情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冷靜。


  「……」何殊又握緊手中的槍。沉重冰冷的槍體讓她平靜了一些，她控制好表情，但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去看看那些……那些屍體。」顧無憂扭頭，盯著那一大堆肉塊。


  「老陳，走好。」他從裡面翻出一個雙目圓睜的頭顱，右手合上老陳的雙眼，將之平放在地上。


  「小利……」血肉黏膩的嘰咕聲響起，顧無憂動作不停，又從中翻出半條手臂。那手臂上帶了只黑色機械錶，表早已經不走了。


  「樂樂。」


  「阿強。」


  「……」


  何殊盯著顧無憂的動作。她的眼睛微微泛出瑩藍色的光，在她的目光中，顧無憂被無數紅色的火焰粒子包圍。


  而在那些堆放的屍塊中，有零星黑色的喪屍微粒一點點飄散到空氣中。


  碎屍是被一隻喪屍造成的，它在攻擊時留下了自己的痕迹。


  造成此事的真兇，已經被自己的「喪屍粒子」標記。


  「追上去，找到你們的主人。」何殊冰藍色眼睛里燃燒著怒火，她對著喪屍病毒，語氣冰冷，下達了一個命令。


  「走吧，顧隊。」何殊說著，示意顧無憂，接著跟隨飄動的粒子，走出房間。


  顧無憂看著何殊的藍色眼睛，心知何殊已經發動輔助異能。


  輔助能力者不像攻擊型能力，沒有顧無憂的火，陳雯雯的鋼鐵等清晰。


  他最後看了一眼那些無法分辨，混雜到一起的碎屍塊，背過身去。


  衝天火焰燃起，將這一切的死亡和痛苦燒成灰燼。


  門被重新合上，這間不大的屋子，埋葬了二隊的血與肉，以及布滿房間的骨灰。


  房間的窗仍舊開著，一縷風繞進屋，吹起白紗窗帘，吹起了火焰與灰燼。雨淅淅瀝瀝飄進窗子，雨點撒在「小綿」青白無血色的臉上，她閉著眼，死去的模樣一如生前，沒有太多痛苦的神色，顯得很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