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清被召进皇宫的确如他所料,是确定了大婚日期来通知他的。不过让他意外的是这次入宫并未见到皇帝,只是吴总管接待了他。
“本来是皇上召见的你,可惜有边疆紧急军报传来,耽误不得,只能委托老朽来与悟清小友说了,”经过几次的接触,吴总管的神情语调还算是亲和了一些,“你和公主的婚期定在了下月初六,皇上和荣亲王商议着婚礼的规格不能太高,就以郡主之礼出嫁,不过皇上发了中旨,赐了雍、淮、正、秦、亳、羌、釜、许、韬这九个州给公主做嫁妆。老朽这里先恭喜悟清小友了!”说着吴总管拱了拱手。
悟清看着吴总管脸上不阴不阳的笑容一阵别扭,这人在深宫内院一呆就是几百年,心性不容揣测,也不知道是真道喜还是暗讽自己,只能胡乱回了礼后借故赶紧撤离。
吴总管也没有阻拦,竟亲自礼送悟清出宫,一路上二人无话,只是到了宫门口后吴总管对悟清淡淡的说了一句:“好好照顾公主。”便回返了。
…………
等到悟清回了家,发现小八飞秋已经回来了,罗玲正在奚落他们,玄石则在一旁拾乐子,悟清看他们俩灰头土脸的样子,不由得嘲笑道:“你们俩都是师出名门,头一面就打架进了金吾卫的地牢,这一次竟然喝酒都能喝进牢房里,我对你们真是佩服之至。”
小八昨天喝的伶仃大醉,又被捆住仍在阴冷的地牢里一夜,此时有些萎靡不振,闷声道:“俺们这还算好的,刚才俺们出来时,窦都尉正在那里挨鞭子呢!”
听了这话,悟清赶忙问道:“怎么还挨了鞭子了?”
飞秋答道:“值守期间酗酒大醉十鞭、纵友当街胡来十鞭、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二十鞭,一共是四十鞭子。”说完这话他和小八突然对视了一眼,似乎都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齐齐的打了一个冷颤。
“你俩这又是咋了?”悟清知道窦三刀应该是无有大碍,也没有放在心上,看到二人这样有些好奇。
小八摆摆手道:“没啥没啥。”
罗玲逮到机会嘲讽道:“他俩应该是想到了地府的那抽魂鞭了!”
抽魂鞭三个字一出,小八和飞秋又打了一阵哆嗦,悟清奇道:“我倒是知道你们俩擅闯地府被抽了鞭子,却不知能把你们俩抽成了这番模样。”
小八哭丧着脸道:“那鞭子专抽魂魄不伤肉身,一鞭子下去那是疼到魂儿里的……”
飞秋捂着脸十分痛苦的拦住小八道:“行了行了,别说了,我都有些难受了。”
这一下小八却是恼了,对飞秋怒道:“这就赖你!若非你说想要看看那阎王殿是什么模样,咱们怎么会挨那天杀的鞭子?”
飞秋鄙夷道:“若非你胡言乱语说你是虎头,论起来和牛头马面应该是姑表亲,惹得那二位大怒,咱俩又怎会受那鞭挞之苦?”
“哎呦我的天!”罗玲听闻此话捂着肚子嘻笑不止,他俩受刑时她并未在场,所以只以为他俩是因为擅闯地府才被抽的鞭子,不想这里面还有这个章节。
小八听到飞秋把这隐秘的事情说了出来,也是没了脾气,摸了摸自己硕大的虎头,小声嘀咕道:“我只是瞎扯给那些小鬼儿们听,谁知道正主就在后面站着呢……”
悟清听了这话也是没了脾气,好笑道:“还是小八你厉害,认亲都认到地府里去了,行了行了,和你们说一件高兴的事儿,下个月初六,我要娶亲啦!”
本以为这几个人会和自己道声喜,却没想到几个人的反应让人大跌眼镜。
小八瞪大了眼睛疑惑不已:“娶了婆娘多耽误事?以后怎么闯荡?”
飞秋亦是深深的不解:“道兄是仙人子弟,怎可拘泥于俗世?”
玄石则颂了一声佛号:“女人似虎,大哥这是要以身饲虎么?”
只有罗玲忽闪着大眼睛,忍着笑意看着众人没有说话。
三人三句话把悟清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直接站起身来怒道:“一个个的连句“道喜”都不会说,到时候人可以不来,礼都给我随了!”
…………
世人皆传,大荒深处有神山三十六,凶山七十二,其余山脉不计其数,而每座神山凶山都有上古凶神或绝世魔头盘踞。其实世人还是漏掉了一处重要的地形,他们只知道仰望,却不知道俯览,但是大荒深处的存在们却深深的知道这一个规则:能上山,莫下潭……
一只妖兽嘶吼着在一个方圆千丈的深潭边跪下了四支前腿,这妖兽两丈余长,高有丈许,背生双翅,左翅生电,右翅冒火,脖颈之上竟有三首,左首喷烟,右首吐雾,中首则在不停的低声嘶吼,若是悟清在这里,肯定会惊叫出声来,这就是追杀了他两天两夜的那只名为“狧阔”的妖兽!
不多时,狧阔面前平静的潭水开始变得浑浊,有巨大的漩涡在潭中心形成,狧阔的三只头颅垂的更低,中首也不再嘶吼了,若是仔细看去,支撑身体的四支后腿竟在微微的颤抖。
不过片刻的功夫,一只硕大的黑色似蛟非蛟,似龙非龙的头颅从漩涡处探了出来,紧接着第二颗、第三颗……当第九颗头颅探出深潭的时候,已是天地无声,万物静寂,仿佛这世界都在恐惧的不敢发出声音。
最后探出来的头颅慢慢的伸向了狧阔,这让狧阔的四支后腿抖动的更加厉害了。不过顷刻之间那颗头颅就又缩了回去,口吐人言道:“找到那只兔子了么?”
狧阔的中首低沉的嘶吼了两声,而后把头埋的更低,直接抵在了地面上。
潭中的九颗头颅似乎对狧阔的回答没有什么感触,过了一会儿,这九颗头颅又慢慢的沉了下去,只留下了一句话:“那就算了,这兔子想躲谁也找不到它,被它耍了这一道也算是我相柳的劫数吧……”
直到九颗头颅彻底沉入深潭,潭水又变得平静的时候,狧阔才颤巍巍的抬起前腿,三首齐齐的露出释然之色,头也不回的逃离了这里。
…………
大荒的边缘处,铜雀寨子里,严钟熙站在祠堂的正中央,屋里院里站满了寨子里的人。
“各位乡亲父老,有大妖出手,残害了我们的狩猎队,我们族老会和九叔祖商议了一下,决定举族迁出大荒,回归中原!”
这是他召开了全族会议,当着所有人的面第一次说起迁徙之事,底下的族人们虽然已得到风声,此刻还是嗡的一声炸开了锅。有血气方刚的年轻人高喊道:“族长,那他们的仇就不报了吗?”
“报仇?”严钟熙目光灼灼的看着那个年轻人,“就连是哪个大妖做下的恶事都不知道,这仇如何报?”
那年轻人被族长盯着,讪讪的不再言语,不过另一边又有人道:“那也应该先查明了再说啊!就算是现在报不了仇,也得让族人们知道仇家是谁,好歹能有个念想。”
严钟熙环视了一下四周嘈杂的人群,心中一阵烦躁与失望,看来确实在这大荒之中困的太久了,眼界与心胸格局都被困的变小了。堂堂的大魏皇族的族人何时变得如此优柔寡断斤斤计较了?
“诸位族人!”他加重了语气,“我说的不是在和你们商议,而只是通知你们,这是族老会的决议!必须执行!”
“报仇?我作为族长何尝不想报仇?别忘了,我的亲侄子世同也在狩猎队里!”说到此处,他的眼眶有些发红,“只是你们都忘了一件事,这里是大荒!是能让仙人陨落的绝世凶地大荒!别让这本命木牌,保你们命的同时也遮住了你们的眼!”他手中拿着自己本命木牌环示四周,声音已是低吼:“别以为自己能在这大荒活着有多了不起,没有祖宗的庇佑,把木牌摘下去出了寨子待上一天去试试!”
说完这些,他感觉心中压抑的郁气疏散了不少,只是那些乡亲都有些惊愕的看着他,他们也是没想到平日里平和待人的族长也会怒而发威。
严钟熙叹了一口气,又说道:“咱们是自上古就流传下来的严氏一族,是大魏皇族!在这大荒困居了几代人后,现在你们每日心里想的是什么?我估计八成都是每天想着怎么猎取到肉食,怎么让自家土地多产些东西,给自家的孩子寻谁娶亲……而这些,是一个皇族该想的东西吗?不是啊!当初咱们举族迁入大荒的初衷是不和逆党伪朝妥协,要借大荒的困苦磨砺全族,让咱们终有一日打回中原,重建大魏!而现在呢……你们的棱角已经被抹平了!锐气被消没了!更不用说还有没有与天换日月的雄心壮志了!”
族长的一番话语让全族人都沉默不语,是啊,每个人都熟知自己的身份,明白自己的使命,可现实中又有谁能为了这个使命去奋斗呢?
严钟熙见自己的话起了些效果,趁热打铁道:“现在我宣布族老会决议,给各家各户三天时间收拾,三天后,举族搬迁!”
族长发话,一锤定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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