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霜霜還活著
人群裏突然衝出一個戴著黑色口罩的高個子男人，他將吳恙摟在懷裏，輕輕揉了揉她的頭發：“怎麽回事兒，我一個走神，你就不見了。”
吳恙詫異的抬起頭，分明的輪廓被口罩遮住，隻露出一雙深邃而又溫柔的眼睛。
好熟悉的感覺！
男子將吳恙摟在懷裏，把她的頭用手按在他的胸膛，一步步朝門口走去。
身後的人議論紛紛：“真是認錯了嗎？可是也太像了吧！”
“這個男人好眼熟的感覺啊，而且這氣質，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有人站了出來：“喂，她真是你女朋友嗎？”
男子聽到後，立在門邊，眼底蒙上一層笑意，他回過頭：“當然！”
吳恙在他懷裏微微一頓，身子有些發僵，她正要推開他，卻被他反手握住。
他低頭凝視著她，眼裏盡是柔情蜜意，他扶住她光滑白皙的臉，隔著口罩，就這麽吻了下來。
即便隔著一層薄薄的口罩，她依然能感受到阻擋物後麵柔軟而又滾燙的嘴唇。
她的臉燒得通紅，極速上升的溫度幾乎把她的臉都要烤熟。
他離開她的嘴唇，牽起她的手轉身離去。
他牽著她走得飛快，穿過人流，直到出口的角落裏，他才停了下來。
吳恙抽出自己的手，淡淡說道：“謝謝你幫了我，長明。”
蘇長明微微一頓，他笑了笑將口罩摘了下來，一張陽光溫柔，英俊無比的臉露了出來。
“你怎麽知道是我？”
吳恙不動生色的退了一步：“你的聲音，還有，隻有你會平白無故的幫我。”
他將眉毛微微上揚：“我剛從體育館回來，怕堵車就把車讓助理給我開回去了。我大老遠就看到你瞪著眼睛站在那兒，你不知道在想什麽，那麽出神。”
吳恙看了看手表，時間已經過去十五分鍾了，寧衍隻怕已經到門口了，她趕緊說道：“長明，幸好今天有你，我還有點事要先走了，下次我再請你吃飯。”
蘇長明拉住她的手：“你現在的狀況，不適合在外麵這樣走，你去哪兒，我陪你去吧。”
她尷尬的將手絞作一團：“不用了，那個，寧衍在等我。”
一絲落寞從他的眼裏閃過，像天空中飛速閃過的流星，隻一瞬便消失不見了。
蘇長明聳了聳肩：“那好吧，你先走，我還要下去重新轉趟地鐵。”
大樓外的停車場裏，寧衍坐在黑色的林肯轎車裏，一張臉陰沉得仿佛有狂風暴雨。
他手裏舉著的手機還在循環播放著地鐵站裏最新的視頻。
英俊的男子，將一臉羞澀的女子摟在懷裏，在眾目睽睽之下，甜蜜的擁吻。
隻不過一眼，他便認出那個偽裝得嚴嚴實實的男子是蘇長明。兩人緊緊相擁的背影，像一把鋒利的匕首，狠狠的刺像他的雙眼。
他們不知道的是，他們的的生活，就是這樣的，一場又一場，永遠無休無止的鬧劇。有一天，所有人總會在最後的爆炸聲裏，灰飛煙滅。
吳恙匆匆的奔向停車場，她氣踹噓噓的將車門拉開坐了進去。
“你等很久了嗎？公司臨下班的時候，出了點狀況，處理完我就趕緊過來了。”
她將頭靠在寧衍的肩上，不斷地用手扇著風，從地鐵站跑過來，她早已精疲力盡。
寧衍從座位旁邊遞給她幾張紙巾，淡淡說道：“沒等多久，你怎麽是從外麵過來的？”
感受到她的身子微微一僵，吳恙停住擦汗的手，支支吾吾的說道：“我，就是臨時要去外麵看個項目，所以才過來晚了。”
他看著她將手絞成一團，不斷張開又合上，心底像被塞滿了鋒利的冰渣，寒涼一片。
“好了，我們出發吧。”寧衍吩咐司機開車，頓了一頓，還是對她說道：“以後走路慢點，安全最重要。”
吳恙笑著將臉貼在他的胸膛，感受著被他那迷人的男性荷爾蒙包圍的舒適感，地鐵上的閑言碎語與不快，通通都如過眼雲煙，消散得一幹二淨。
隻是，她不知道的是，寧衍在看完那個她和蘇長明相擁的視頻後，將拳頭狠狠的砸向了車門。
醫院裏陰森森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腳步聲像古老的電報機，嗒嗒作響。
寧衍牽著吳恙，慢慢走向病房。
趙葭葭坐在窗邊，翻看著一本厚厚的書，她抬起頭，看著一同走進來的二人，手中正要翻書的動作停了下來。
刺眼，他們牽著的手很刺眼，他看吳恙的眼神更讓人刺眼。
“葭葭，霜霜好些了嗎？”
吳恙走上前開口問候，趙葭葭陰沉沉的看著她。
“好些了嗎？你是在明知故問，還是在挖苦我？霜霜現在難道還能更壞嗎？”
吳恙剛才一開口，便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她弱弱的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有別的意思。”
寧衍站出來替她解圍道：“葭葭，是你多想了，恙恙沒有別的意思。你以後準備怎麽辦，霜霜總不能一直這樣躺在醫院裏。”
趙葭葭伸出手扶住額頭，表情十分痛苦：“我也不知道，醫生說，霜霜現在這樣，還不知道能撐多久。”
寧衍拍了拍她的肩膀：“把她接回去吧，還是住我之前給你們安排的公寓，再請個人照顧她，你這樣天天待在醫院裏守著她，也不是辦法。”
難道寧衍說的公寓，是以前他給剛破產的自己住的那間嗎，想到這兒，吳恙不知為什麽，竟然覺得情緒有些低落。
這個時候她才明白，自己一直以來都依賴著寧衍而存活，像是藤蔓植物攀爬在巨大的樹木上麵，用觸手和吸盤牢牢地抓緊他。
如果他消失了，自己也會轟然倒塌吧。
趙葭葭點了點頭，這些日子的摧殘，讓她看起來憔悴不少。
門外有人敲了敲門，他們回過頭，才發現是趙霜霜的主治醫生。
吳恙微微頷首，算是和他打了個招呼。
醫生徑直走了過來，他將病例資料放在桌上，語氣淡然的對他們說：“趙小姐，病人的情況我已經和你強調過很多次了，她現在已經是沒有意識的，用這些的方式勉強留住她，隻會給她帶來痛苦。我的建議，希望你好好考慮一下。”
一直安靜的趙葭葭忽然跳了起來，醫生的話讓她像被踩到了尾巴的貓，立刻變得張牙舞爪起來。
“你給我閉嘴！你算什麽醫生，霜霜還沒有死，你竟然要放棄她的生命？”
醫生有些無可奈何：“趙小姐，我也是站在病人的角度考慮問題，她已經完全沒有求生的意識，現在這樣，對她而言隻是折磨。”
趙葭葭暴跳如雷的一邊把醫生往門口推，一邊怒吼：“滾，我不用你來提醒我該做什麽樣的決定，你出去！”
寧衍將不斷顫抖的趙葭葭拉住，用眼神示意醫生走開，站在門口的醫生搖了搖頭，他將門關上，轉頭離開了。
趙葭葭撲到寧衍懷中，不斷地抽泣著：“為什麽？他為什麽要來逼我！為什麽老天要這麽殘忍，他還不如讓我和霜霜一起去了……”
“葭葭，你別這樣……”吳恙走上去輕輕拍著她的肩膀：“其實，醫生說的話，不無道理。”
“你給我閉嘴！”
趙葭葭站直身子，一張小臉上，掛滿了淚珠。
她氣得用不斷抖動的雙手掐住吳恙：“我和霜霜的事，不要你管，你這麽盼著霜霜死，對你有什麽好處！”
吳恙嚇得後退了一步：“葭葭，你怎麽會這麽想，我是……”
“夠了，不要再說了！”
寧衍站在一旁，他語氣冷淡的對吳恙說道：“以後霜霜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
她不敢置信的抬頭看著寧衍：“我，我沒有別的意思……”
寧衍打斷她：“不管什麽意思，以後她的事你都不要插手。”
胸腔裏那塊柔軟的地方，被人狠狠揪了一把，她愣愣的看著他：“寧衍，你這麽說什麽意思，我是她的朋友啊，我關心一下怎麽了！”
他麵無表情：“不用了，她不用和你成為朋友。”
吳恙看著空蕩蕩的房間，和站在自己麵前的寧衍。她想要說話，卻發現連張開口的力氣都沒有了，全身像被陰魂糾纏著，不能動彈。
她忍住即將要掉下的眼淚，轉身飛快的向外麵跑去。
寧衍看著她奪門而去的背影，深深歎了一口氣，她似乎，並不能理解他的用意。
若是再讓她說下去，隻怕會再讓趙葭葭將怒火轉移到她的身上來。
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趙葭葭，雖然在外人看來，趙葭葭是最溫婉柔弱的人，可隻有他知道，她骨子裏的倔強和仇恨，一旦爆發，吳恙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這邊廂，吳恙倉皇的往外跑著，快點逃離這裏，逃離這個陌生的環境，陌生的寧衍，她捂住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寧衍為什麽會突然站在趙葭葭那邊，這樣冷漠的對待自己。
想起今天所受的所有委屈，她越發覺得難過起來。
街上燈火輝煌，吳恙無心欣賞，隻漫無目的的閑逛著。
突然有人從背後拍了拍她的肩膀，想起今天在地鐵遇到的麻煩事，她背後滲出一絲寒意。
身後的人遲疑沒有動作，她終於忍不住回過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