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父債女償
他放下杯子:“事實就是,當年吳叔叔的秘書,也就是他相交多年的朋友,將他公司的財物轉移,將這件事栽贓嫁禍給你父親之後,一夜之間石沉大海,再沒了音訊。”
她的手開始微微顫抖:“可是,鍾叔叔為人憨厚,怎麽會做出這樣的事?”
“他不會,總有別人會願意做這樣的事。”周子意若有所思的看著她:“你不知道吧,鍾秘書和有一個人,來往得很密切。”
吳恙將手不動聲色的放到自己腿上:“你到底說什麽,還有誰,什麽幕後指使你最好給我一次性都說出來。”
周子意歎了一口氣:“我說出來你也不會信我,畢竟你已經被愛蒙蔽了雙眼,我再說下去,你隻會對我更加有所仇恨。話我隻能說到這裏,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
“周子意!”吳恙咬緊了牙關,她的指甲深深掐進肉裏,痛得她微微蹙了蹙眉:“你話裏行間不就是在說寧衍嗎?這樣兜圈子有意思嗎?還有什麽好瞞的,你一並說出來了事!”
周子意笑了笑:“你自己能聽出來便好,我也是偶然一次出差發現了鍾秘書,才將這件事了解清楚,但是鍾秘書已經躲到別的地方去了,我隻能告訴你這些。”
“你就這麽希望我和寧衍鬧翻?”吳恙死死的看著他的眼睛,仿佛想從裏麵看出一些端倪。
可周子意一副坦坦蕩蕩的樣子,卻著實讓她寒了心。
“你信也好,不信也罷,寧衍和你家有世仇,扳倒吳家,他怎麽就做不出來?”
吳恙將手中的文件往桌上一扔:“不用說了,文件在這裏,我已經簽了字,你看過之後,簽字叫秘書傳真過來。”
她拿起東西調頭就走,仿佛再留下去就會被周子意的眼神吞噬幹淨。
為什麽會是這樣,難道這一切的幕後黑手,都是寧衍?她不相信,如果這些事是他一早就知道的,那之後的種種又怎麽解釋,難不成都是他布的局嗎?
可是他有什麽必要?吳氏集團現在雖然沒有恢複到以前的盛況,可也在有條不紊的運營著,如果寧衍是為了報複自己的父親,他有什麽必要將它起死回生?
一切都亂得像團散沙,她坐在車上狠狠的錘著自己的腦袋,當初她的車子與寧衍的車相撞,兩輛車都受損嚴重,為什麽他會毫發無傷,難道,當時他根本就不在車上?!
她被自己的想法嚇出一身冷汗,如果真如周子意所說,這一切的事情,還有寧衍對自己的感情,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她不敢再想下去。
回到公司的吳恙,像失了魂魄一般,她渾渾噩噩的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一遍一遍的回想著周子意說的話。
如果鍾秘書是寧衍的人,他從什麽時候起,就已經開始籌謀?
吳恙在座位上坐立不安,她拿起車鑰匙又衝了出去。
秘書站在門口,被吳恙撞得一個趔趄,她看著背影堅決的吳恙,忍不住抱怨:“怎麽回事啊,才回來不到五分鍾,又要出去。”
吳恙一路飛奔著趕往寧氏集團,她在路上闖了三個紅燈,不顧身後不斷鳴笛咒罵的司機,將油門踩到了底。
她隻想迫切的知道,這一切究竟是怎麽回事,所有的問題,隻有當麵質問寧衍,她才能真正的相信。
來到寧衍公司後,她竟突然有些緊張,知道了真相,她就真的會比較快樂?
正在她猶豫不決的時候,寧衍的秘書朝她走了過來。
“吳小姐,寧總吩咐了,今天不見客。”
一股無名火從胸口蹭的一下冒了出來,她惡狠狠的盯著秘書:“你知道我是誰嗎?”
秘書不卑不亢的微笑:“我自然知道,可是總裁也和我交代了,任何人都不見,包括吳小姐。”
趙葭葭端著一杯果汁走了過來,她朝吳恙笑了笑,便推開那扇門走了進去,在那扇門一晃而過的瞬間,她分明看到寧衍端坐在一旁。
她的理智被徹底吞噬幹淨,隻剩下燃燒的怒火。
“你說不讓我進就不讓我進嗎?那趙葭葭呢,她憑什麽可以進去?”
秘書低下頭,似笑非笑的說:“寧總是說不見外人,趙總監,怎麽能算是外人呢?”
很好,她竟成了外人,吳恙冷笑一聲:“今天我還非得見一見寧衍,你讓也得讓,不讓也得讓。”
說完,她不由分說的將秘書推開,再走到門口,將門用力的朝裏推了進去。
房間裏麵的氛圍有些古怪,吳恙愣愣的看著眼前畫麵,裏麵不止坐了寧衍和趙葭葭,還有一個女人。
那是一個很好看的女人,和黎鳴有著相似的五官,卻又比她更美上幾分,雖然可以看出她已經有些年長,可是即便是在歲月的磨煉下,她的那張臉,依舊好看得不像話。
身後是恍慌慌張張跟過來的秘書,她朝寧衍不端的鞠躬道歉:“對不起總裁,我已經和吳小姐說了,可是她……”
寧衍冷冷的看了吳恙一樣:“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把門關上。”
秘書唯唯諾諾的退了出去,末了不忘把門輕輕的帶上。
趙葭葭坐在那個女人旁邊朝吳恙笑了笑:“恙恙來了,黎阿姨那我就先出去了,你們慢慢聊。”
“等一下。”那個女人開口叫住了趙葭葭:“有什麽是你不能一起聽的,你就坐我旁邊。”
趙葭葭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寧衍,寧衍點了點頭,她笑了笑,便在她的旁邊坐了下來。
“你就是吳恙?”
吳恙回過神來,她嗯了一聲。
“你好,我叫黎錦,是阿衍的母親。”
吳恙淡淡的說:“阿姨好,我是吳恙。”
她冷冷一笑:“坐吧,正好你來了,有些話,也就不必再拖了。”
吳恙的心一沉,一種不好的預感在心底慢慢的滋芽,她有些惶恐的看了寧衍一眼,可他虛無縹緲的眼神,讓她越發的恐懼起來。
“吳小姐,關於吳氏集團能起死回生這件事,我已經有所了解,我真是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能力。”
吳恙當然聽出黎錦口中的諷刺,她自然是知道寧衍投資吳氏的事情,才會出言譏諷。
吳恙不願當著寧衍的麵,與黎錦起爭執,隻淡淡的回答:“公司的事情,寧衍幫了我很多忙,不是他,我不會有今天的成就。”
黎錦笑得溫柔,落在吳恙的眼裏,卻格外的刺眼。
“你知道便好,不管怎樣,當初你公司破產,本就是寧家一手造成的,如今阿衍瞞著我將吳氏重整旗鼓……”
寧衍出言打斷她:“媽,好了,你先回去吧,剩下的事情交給我自己處理。”
黎錦蹙眉看著他:“你自己處理?我就是怕你又心軟,你既然要和葭葭訂婚,就不該去招惹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現在甩不掉的雜草,我看你要怎麽處理。”
破產?訂婚?雜草?
吳恙一動也不動,像被人用法術將她定在了那裏一般,隻有心底那慢慢向渾身蔓延的疼痛感,讓她真實的知道,自己還是個活人,對疼痛還有反應的能力。
她抬起頭看著寧衍,眼裏潮濕一片,以至於她看不清寧衍現在是什麽表情。
“我不知道你母親說的是什麽意思?我需要你親口告訴我,到底是怎麽回事?”
寧衍看著她:“你先走吧,現在不適合說這些。”
吳恙倔強的看著他:“不,你說吧,我可以承受得住。”
黎錦忽然有些呼吸不過來,她麵色蒼白的躺在趙葭葭的肩膀上,任由趙葭葭從桌上拿起藥瓶,又熟練的給她喂了下去。
吳恙回過頭看著寧衍:“黎阿姨說的都是真的?我父親被陷害入獄,包括我的車禍遇見你,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寧衍沉默了許久,他看著吳恙,眼神清冷,“是。”
吳恙的腦袋裏發出嗡的一聲巨響,瞬間她便什麽也聽不清了,隻剩下那讓人欲罷不能的疼痛感占據了整個胸腔。
心髒仿佛瞬間被銳器擊中,一種刀剜般的疼痛席卷全身,痛得她支離破碎,骨縫崩裂。
他隻說了這麽一個字,卻已經抵得上其他人的千言萬語。
“可是,為什麽?你為什麽要這樣做?”她仍然不死心的追問著。
寧衍轉過身去不再看她:“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我可沒那麽好的度量,我曾經有過的家,全世界最幸福的家……輕而易舉就毀了,父親死了,母親得了嚴重的抑鬱症,我才十歲,家產差一點讓堂叔奪去,我發過誓,我發過誓要把一切都討回來,我也做到了。你有沒有眼睜睜看著最愛的人死去?你有沒有眼睜睜看著最愛的人崩潰?在我還是一個小孩子的時候,我就起誓,我要讓他看著,眼睜睜地看著……”
她覺得一陣頭暈目眩:“可是,你為什麽又要來招惹我,為什麽還要來幫我,你失憶這件事,也是假的嗎?”
他的聲音聽起來嗡嗡的:“那是因為明靜不知真相,她將我知道你父親是我殺父仇人的消息透露給了你,我隻有將計就計。吳年灝知道我要針對的人是他,所以他自願出來頂了財物漏洞的這個罪名,隻有在牢裏,我才不能拿他如何,既然如此,他該承受的所有折磨,便都由你來承擔,父債女償,公道得很。”
“所以,你用失憶來迷惑我,幫我重整公司也隻是為了給我希望,最後,你還是會以更決絕的方式,奪回這一切嗎?”她的聲音還是虛的,夢一樣的,像是大風卷起來的羽毛,無能為力的,不由自主的。
寧衍的聲音冷得像是來自冰冷的地窖:“對,我從來沒有愛過你,事實上,我恨吳家的每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