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你不是鍾點工
寧衍將西裝解開遞給她:“我怎麽做是我的事情,和你無關。”
既然如此,她想怎麽做也和他無關了。
吳恙避開他遞過來的外套,橫衝直撞的朝小巷子裏走去,寧衍越在後麵追,她就走得越快。
巷子裏坑坑窪窪,剛下過雨的路麵積滿了汙水,她慌不擇路的跑著,渾然不顧已經被濺得一身的泥點。
“吳恙,你別跑了,我走!”
寧衍追過來,一把將她拉住按在牆邊,空氣裏都是泥土的味道,跟過來的下屬自覺的調轉頭消失在牆邊。
她的背靠在潮濕的牆麵上,有水滴透順著牆壁打落在寧衍的眉間,他厭惡的皺了皺眉。
原本以為依照寧衍有潔癖的性子,追到一半他就會放棄,沒想到他竟然會踩著凹凸不平的水泥地追了過來。
他問她:“鬧夠了沒?鬧夠了我就派人送你回去,顧西墨怎麽沒陪你一起?”
吳恙不住的喘著粗氣,白色的熱氣將兩人的臉變得霧蒙蒙的:“不用你送,我自己可以回去。”
他果斷否決:“不行,我不放心。”
她站穩身子後用力的推開他:“你不放心又怎樣,我就是要自己回去,你送我回去隻會引起顧西墨的嫉妒,你就那麽願意看到我被誤會?”
“你……”寧衍氣結,他沉思了一會兒:“那好,你自己回去。”
吳恙走出巷子後停了下來,她側過臉對身後的人說道:“不要想著跟蹤我,你以為顧西墨察覺不到嗎?”
她像一隻逃命的兔子,慌不擇路的消失在人群中央,寧衍低下頭看著滿身的淤泥,臉陰沉得格外的厲害。
“舒伯,先給我找一身幹淨的衣服過來,我馬上就要!”
從街上回到顧西墨公寓的樓下時,天已經黑了,她剛從醫院出來,沒有帶鑰匙,可剛在樓下的時候,房間裏麵並沒有開燈。
或許顧西墨根本沒有回家,吳恙還是抱著僥幸的想法輕輕敲了幾聲門,五分鍾過去了,依舊沒有響動。
她又喊了一聲:“西墨?”
正當她準備將門湊到門邊的刹那,門嘩的一下開了,顧西墨陰晴難辨的看著她:“回來了,吃飽了嗎?”
事實上除了她倒掉的那杯奶茶,她根本什麽都沒吃。
吳恙裝著想了想:“嗯,吃了挺多的小吃,早飽了。你吃晚飯了嗎?”
“噢?那你說說都吃了些什麽啊。”
吳恙看著他陰陽怪氣的模樣笑了笑:“你都知道了吧,我什麽都沒吃,你有派人跟著我是嗎?”
顧西墨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你在質問我?”
她脫掉自己被弄得髒兮兮的外套,將它掛了起來:“我下車以後,買了一杯奶茶,結果發現有人鬼鬼祟祟的跟著我,他被我抓了個現行,後來我遇到了寧衍,為了躲開他,什麽都沒吃。怎麽樣,這個答案你還滿意嗎?”
“你在生氣?”
吳恙在他身邊坐下:“是,我很生氣,我生氣無論如何你都不肯相信我,以前我曾把你當成真心相待的朋友,現在我想盡我所能讓你我快樂。這些,難道就那麽的困難嗎?”
顧西墨無力反駁,他無可奈何將她擁入懷中,除了一聲聲的歎息,再無他言。
接下來的幾天,顧西墨一直對她不冷不熱,她也不惱,隻在家裏安靜的待著,有兩天他甚至連家都沒回,隻有向晚過來替他拿資料,雙方都沒有給彼此太好的臉色。
她想起趙葭葭上次和自己說的,她要和周子意結婚了?
這消息的震撼性,簡直不亞於當年明靚忽然就嫁給了徐原寺。
如果趙葭葭嫁給周子意,最受到打擊的自然是夏琳琅,縱然她已經沒有幾年可活了,可聽到周子意要另娶她人的消息,隻怕真真連今年都熬不過了。
看樣子,趙葭葭是早有安排,夏琳琅毀了她妹妹的容,她自然要報複回來,下個要報複的,又會是誰呢?
想到這裏,吳恙不禁覺得渾身發涼,連背後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周子意和趙葭葭的婚禮訂在了這個月的月末,算算日子,也就不到十天的時間。
她自然是不會去的,不管是周子意還是趙葭葭,都是她見到就會恨得牙癢癢的人。
吳恙現在唯一的想法,隻有一個。
離開這裏,離開這個滿是欺騙,滿是陰謀的沼澤。
……
日子過得飛快,轉眼就到了周子意和趙葭葭結婚的日子。聽說趙葭葭將婚禮辦得格外盛大,周子意的父親周恒遠對這個新進門的媳婦十分滿意。
再怎麽說,趙葭葭是名牌大學的高材生,即便是個孤兒,但以她在寧氏集團的閱曆,也足夠讓周家對她刮目相看了。
顧西墨今天出門得特別早,吳恙在房間裏恍惚聽到了向晚的聲音,迷迷糊糊中,她聽不清兩人在說些什麽,隻聽到自己的房門開了,顧西墨走到床邊將她的被子拉好,然後在她額頭輕輕吻了一吻。做完這些,顧西墨才帶上房門,走了出去。
等到房間裏完全靜了下來,她反而睡不著了。
她從床上坐了起來,百無聊賴的圍著房間轉了一會兒,顧西墨的房間沒有關,她走過去正要關上,卻忽然愣住了神。
床頭櫃上有一封打開還沒來得及關上的文件,密密麻麻的字體,她隻看到夏琳琅三個字,便再也挪不開步子。
是夏琳琅的保外就醫協議書,保釋人居然是顧西墨!
她的大腦一片空白,背後密密麻麻的布滿了汗水,像有一千隻螞蟻在爬來爬去。
顧西墨這些天忙裏忙外,就是為了替她辦保外就醫的手續嗎?可是,他有什麽立場,又有什麽身份!
吳恙雙腿發軟,她噗通一聲栽倒在地上,桌麵上的文件被她順手打落下來。
一份文件上印著大大的領養協議書幾個字,她顫抖著將它撿起來,顧西墨居然在這幾天飛了一趟美國,就為了讓顧家老爺子認夏琳琅為孫女!
而這麽大的事,她居然被瞞著鼓裏一無所知。
按照今天早上的局勢,向晚一定是知情的,保不定這件事就是顧西墨交給向晚去辦,然後合夥瞞著她!
要說她對夏琳琅的恨意,其實早就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退化,可她不能容忍的是,他居然瞞著自己反而和向晚交代了一切。
她不知道在地上坐了多久,一直到天都黑了,顧西墨還是沒有回來。
有些東西一旦碎了,縱使千般彌補,也再回不了當初模樣。
一直到她在地上坐得腿都僵了,她才從地上爬了起來,文件掉了一地,她卻懶得將他們回歸原位。
時鍾已經指向了午夜十二點,她斜靠在沙發上昏昏欲睡,眼睛忍不住上下打架了,可意識卻清醒萬分。
門輕輕響了一聲,顧西墨打開燈,看著還靠在沙發上的吳恙嚇了一跳:“怎麽不進去睡?空調也不開,剛出院就不長記性了?”
她反應遲鈍的回過頭:“怎麽才回來,參加一個商業婚禮,需要這麽久嗎?”
顧西墨頓了頓:“臨時出了些狀況。”
她嗤笑著:“別人的婚禮能出什麽狀況,我看出狀況的是你吧。”
顧西墨皺緊眉頭:“你今天怎麽了?陰陽怪氣的說些什麽話,我今天很累了,先去睡了。”
吳恙用力的扔了桌上的遙控器:“你累,你當然累,是不是夏琳琅知道周子意大婚,氣得一病不起,你趕著去醫院裏照顧她去了?”
“你進了我房間?”
吳恙心底一涼:“是,我進了你房間,看到了你的保外就醫協議書,還有你們顧家要領養她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怎麽,你是打算我們回美國的時候,帶上她一起嗎?我以後要和我的仇人,在同一個屋簷下生活?”
“你能不能冷靜點。”顧西墨不悅的看著她:“我隻是想盡我所能來補償她,這難道有什麽不對嗎?”
她站起來:“是,沒什麽不對的,可是你答應過我什麽都不會瞞我,這件事你還是不肯相信我,你怕我知道了消息會阻止你,會傷害她,所以你才會將所有的事情交給向晚。顧西墨,你能不能對我多一些坦誠?”
“我不會體諒你,我不坦誠――當然,我又不是寧衍,沒有他那麽溫柔體貼,對你掏心置腹。”
吳恙覺得忍無可忍,恨不得給他一巴掌,可理智在提醒她,生氣沒有用,不要跟他計較,讓著他一點吧,何苦火山澆油呢?她努力平複下來,起身道:“我們先不要討論這個話題了,我去給你倒杯水。”
顧西墨冷眼看著她走進廚房,端了杯白開水遞到他麵前,他一手揮開,“吳恙,你知不知道我最討厭你這個樣子,從來都是這樣,好像委曲求全地在忍受我。我要的是一個有血有肉的愛人,不是一個服務周到的鍾點工。”
吳恙握杯的手被他揮得歪向一邊,水濺出大半,她將手定了一下,作出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把剩下的的半杯水往顧西墨的臉上一潑,然後將空了的杯用力一摔,玻璃的水杯接觸地板頓時粉碎,那清脆的破裂聲如同玉碎般驚心。
吳恙的聲音中好像有什麽東西也正在碎去,“我想現在這樣你我都會比較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