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書記怒
其實吉遠華還一肚子氣呢，他隻是說劉記者今天回去，可沒說今天才回去寫稿發稿，是他梁本國自己不抓緊，要是昨天哪怕是晚上跟省委宣傳部聯係，及時和經濟研究報打招呼，也不至於今天白紙黑字地登出來。現在，竟然還反過來責問？
可是跟梁本國能爭論麽？隻管低頭耷腦地挨訓就是。
“不過也不能怪你。”梁本國訓了好一會，漸漸平息了下來，“這事要是有安排，怎麽都沒用。”
“梁書記，還是怪我，應該早請示早匯報的。”吉遠華還不敢抬頭。
“好了，事情既然都發生了，責怨也沒意義，關鍵是看怎麽消除影響。”梁本國道，“不過難呐，現在有網絡了。”
梁本國說得不錯，此時馬東正坐在電腦前嘿嘿直笑，經濟研究報發行量不算大，整個通港市估計都沒多少訂閱量，而且這種報紙通常都是滯後幾天才到。但是網絡不一樣，不敢說是鋪天蓋地，但輕輕一搜“榆寧縣政府新大樓”，一萬多結果，也是相當可觀的。
“誒喲，這劉記者，牛筆！”馬東盯著電腦，“題目都牛筆，《這座大樓不簡單》，還配短評呢，《‘惠民’工程？‘毀民’工程！》”
馬東邊讀報道邊笑，報道既然出來了，也不用著急，網絡上既然有了，就不乏好事的人插議，會形成一股小風浪。等過幾天，再由他掀大風浪，剛好那時匡世彥寄的幾份報紙也差不多能到，到時拿著報紙再好好宣揚一番。
不過馬東還是先打了個電話給方瑜，說聽人講網上已經有新聞了，榆寧縣政府新大樓是惠民工程變毀民工程。
“嗬嗬，是嘛。”方瑜笑了，似乎很樂見，“是傳言還是事實？”
“事實！”馬東道，“我已經看到了，絕對不是傳言，你也可以搜下看看。”
“哦，是真的啊，那可不是什麽好事情。”方瑜話是這麽說，但口氣非常輕鬆。
馬東感覺很奇怪，方瑜這樣子，和昨天無動於衷的態度差別簡直太大了。
為啥呢？就在馬東暗自思量的時候，方瑜又說話了，說怎麽會是真的呢，看來得向夏書記匯報下，讓他心裏有個數，現在不但是榆寧，連通港市也要出名了，臭名！
馬東陡然明白，方瑜昨天為啥無動於衷了，因為她想要榆寧縣政府新大樓被曝光的事成為現實！這個現實一發生，就是宣傳口的一個失誤，也就是梁本國的一個麻煩，畢竟他是兼宣傳部部長一職的。這樣，方瑜就能利用這個機會，在夏書記麵前說道一番了。
“這個女人！”馬東放下電話後自語道，“難道真是婦人之心如蛇蠍？！”不過這樣也好，由方瑜從中燒火，也倒省了他再費氣力，他隻管對付光大公司就行了，給湯靜虹添麻煩，也就是給梁本國添亂子，纏死他！
添亂子不僅僅是從湯靜虹下手，馬東還想到一個問題，負責綠化管養的是誰？因為據綠化科說，道路綠化的事，錢是有建國部門出，但具體操作都是由永盛園林公司負責的，從花草樹木的購買到種植、管養，一條龍包辦。
“永盛園林公司有啥背景沒？”馬東問綠化科科長。
“應該有，因為這一塊油水很大，誰都知道。據聽說，永盛園林公司是光大的一個子公司。”
“是不是光大的子公司還不清楚？”馬東道，“光大在市裏這麽有名！”
“當時招標隻是個形式，我們也不是太清楚。”
“哦，明白了。”馬東沒再多問，不用說，這還是跟湯靜虹、梁本國有關。看來湯靜虹利用梁本國賺了不少，或者也可以說，梁本國利用湯靜虹賺了不少。一句話，官商勾結，當然，還有男女不正當關係夾在裏麵。
“那就再給他們加一劑！”馬東嘿嘿一笑，打電話叫來綠化科科長，“拋開自己進購花草樹木不說，永盛園林公司既然負責綠化管養，就得對成活率負責，為啥養不活草木，咱們建國部門又一次次出錢購置？”
“園林公司隻是交了一點保證金，養不活保證金就不退，事實上也都扣掉了。”
“保證金是多少？”
“五萬。”
“日不死的，建國局以前的領導都是傻筆！”馬東眉頭一皺罵了起來，“五萬保證金？每次都是幾十萬甚至上百萬，利潤有多大？區區五萬算個屁，這個吊賬目難道算不出來？”
馬東越想越生氣，讓綠化科趕緊整份詳細的材料，按正常情況核算這兩年的成本，看看到底花了多少冤枉錢。
“下午上班時我要看到材料！”馬東的口氣不容置疑，“中午加班也得搞出來！”
馬東沒將譚曉娟的提醒放在心上，管它局裏的派係多麽複雜，自己願怎麽來就怎麽來，從鄉裏到現在一直是這樣，改不了。蛇有蛇路，狼有狼道，每個人都有適合自己路子，也不一定非要從他人身上借鑒經驗。他讓綠化科把材料整出來，不是去找別人，還是找何局長。
一把手局長照樣示威！
這在別人眼裏似乎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其實馬東明白，他是因為有方瑜撐腰，要不也不至於這樣。恃才放曠，這話不假，之所以狂，是因為有狂的資本。
當天下午，馬東再次站到何局長麵前，義正言辭地指出永盛園林公司弊端的時候，何局長的鼻子差點氣歪。
這馬東也太年少輕狂了，這麽做分明是一點麵子都不給他！何局長心裏隻翻騰，不過麵上還得有風範，“嗬嗬，小馬，有些情況你不是太了解，以後慢慢會知道的。”
“何局長，也許你說得有道理，但我覺得從現在開始不能在這樣下去了，必須得跟永盛園林公司有個清楚的交待。”馬東道，“養不活，負責到底，要麽就退出，重新招標！”
何局長看看馬東，笑容有點僵，“嗯，既然你這麽堅持，又有道理，還是那句話，按你的意思辦吧。”
“何局長，你看辦到啥程度？”馬東陡然一笑，“不過請何局長放心，我有數，會把握好的，點到即止。”
馬東說完就走了，何局長的臉頓時掉了下來，“小狗日的，還真以為自己是根山東大蔥了，看我以後怎麽治你！”
治？馬東才不管這些，他很有自信，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小鞋來了有剪刀，大不了剪成拖鞋就是，反正不會讓腳受擠。
眼下，最迫切的就是不斷給湯靜虹加壓，間接騷擾梁本國。
馬東想得沒錯，建國局對永盛園林有了新的協議，責權分明。情況一反饋到湯靜虹那裏，她又坐不住了，還是老辦法，找梁本國去。
梁本國正心煩意亂著呢，他完全沒想到榆寧縣政府新大樓會被曝光，弄不好省裏都會責怪，責怪到市裏，最後棒子總會落到他頭上。湯靜虹的到來，讓他亂上加亂，尤其是又添了永盛園林公司的事。
“靜虹，我看還是低調一些，綠化帶的返工問題你全責接受，至於永盛園林公司，幹脆就退出來吧。”梁本國有點氣急敗壞。
“好吧，反正這些事情都由你安排。”湯靜虹說得沒錯，其實她沒啥本事，搞的所有項目，都是由梁本國出謀劃策的。
“靜虹，不用擔心，賺錢的路子多得是。”梁本國道，“道路綠化說到底是小打小鬧，還有更大的在後頭呢！”
“嗯，這個我是絕對相信你的。”湯靜虹笑了，“梁書記，我隻是心裏有點不痛快，怎麽讓馬東那個不起眼的家夥搞得這麽被動。”
“那不是他一個人的力量。”梁本國道，“他身後有方瑜那一派人，要不那臭小子哪裏有這大能耐！不過總有機會收拾他，現在我們要得是沉穩，避其鋒芒。”
梁本國說得沒錯，現在馬東鋒芒正耀。他無意中打了一套組合拳，效果真是不錯。他這邊對湯靜虹的施壓讓梁本國煩躁，而方瑜那邊，對夏書記的一番說辭又是火上澆油，更讓梁本國坐立不安。
“不像話！”夏書記叫來梁本國，拉起了臉說道：“怎麽這點事都做不好！這情況各地都有，為什麽就我們通港市出這個名！省委點名批評是一定了！”
“夏書記，這事確實很意外。”梁本國麵對夏書記的惱火，沒有辦法。
“聽說宣傳部已經介入了，怎麽沒有公關下來，是不是某些個領導有問題？”
“事情突如其來，我還沒有深入了解。”梁本國不能回答，也無法回答。
“梁書記，現在的媒體借助網絡的力量，影響是不可預估的，作為宣傳部門，更要把好這個關口！”夏書記道，“榆寧縣的新辦公大樓，必須停用，把地方改成市民文化活動中心。”
“也隻好這麽補救了。”梁本國咬了咬牙根，“夏書記，這次曝光事件，似乎有人刻意安排。”
“別說什麽可以安排了，現在先要把補救措施給做好了。”夏書記道，“我們市其它幾個縣區都是這種情況，也應該早做打算，已經搬進新大樓的，都要搬出去，還樓於民。沒搬入和正在建的，趁早改用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