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組合發
王山沒急著回答，做了OK的手勢。
“百分之三十？”馬東問。
王山把手轉了下，從拇指和食指的圈中望向馬東，說了一個字，“零！”
“好！”馬東不由得激動起來，“就這個數！”
“會不會過分了點？”王楓插話道。
“不過分。”馬東說完，覺著也有點不妥，“不過合格率為零似乎有點不真實，弄個一吧，有點戲謔，就再多一點，弄個百分之一點幾，要二了，還沒二，這樣最好，給光大點顏色看看，狗日的光大，恨得我牙癢癢。”
提起對光大的仇恨，引起了王楓的共鳴，馬東知道，這是讓王楓推波助瀾的好法子。
“對，就得給光大點厲害瞧瞧。”王楓變得堅決起來，“哥，就揀看上去有問題的批次抽檢，到時就說抽檢合格率為零，那也不是假話！”
“王楓，你腦袋瓜靈活！”馬東暗喜，嘴上誇讚起王楓來，“照你說的去做，那可真是讓光大有苦難言！”
馬東、王楓、王山三人哈哈大笑，舉杯同慶。
工商這邊就這麽定了，接下來是衛生監督所的事。跟那邊不熟，馬東找到了卜博，直講來意，說希望衛生監督所能到酒店查查衛生情況，還有些小餐館。卜博問查這個做什麽，馬東說是大計劃中的小步驟。
卜博是什麽眼神，當然察覺出其中的道道，“沒問題，下午上班就辦這事。”
“難度大不大？”馬東問。
“不大。”
“那好，順便再辦件事。”馬東笑道，“卜秘書，你可別罵我貪心呐，我這不是為自己。”
“嗬嗬，那我當然那知道，說吧，啥事？”卜博倒也爽快。
“讓質監局特種設備部門查查一些個公共場所的器械安全，比如電梯、健身設施啥的。”
“這也沒啥難度。”卜博道，“就是例行一次檢查嘛。”
“那好，卜秘書就辛苦下，一定要通知到呐，而且要早，一上班就行動最好。”馬東道，“這對大計劃的實施推進隻管重要。”
“你隻管放心。”卜博的保證的確讓馬東放心，從幾次接觸來看，卜博確實有這能耐。
的確如此，作為方瑜的專職秘書，對各大局的人頭熟悉情況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安排這種小突擊檢查，可真是易如反掌。卜博和衛生監督所所長說，過兩天省衛生廳可能要來人，市裏想抓點臉麵，顯示對衛生工作抓得很細致，所以從今天開始，要開展點檢查，持續幾天，比如飯店、賓館的衛生情況等，或多或少，要行動一下。
“上班就安排市場衛生監督科下去查！”所長回答幹脆。
卜博放下電話笑了幾聲，馬上又打給質監局，還是那一套，說過兩天省質監局可能要來人，市裏想抓點臉麵……
“下午上班就安排特種設備安檢科去超市查電梯！”局長的回答也很利索。
這一陣，馬東是忙來忙去，範小冰也沒閑著，作為這次計劃的策劃者，她自然不能置身局外。
在和馬東溝通之後，範小冰通知部門跑衛生、質監口的記者，說沒事多朝下麵跑跑，抓點新聞線索。跑口的記者聽主任這麽說，都連連稱是。
“衛生監督所經常有檢查，那些檢查都是市民感興趣和關注的，因為他們到飯店吃飯不會不關注飯菜的衛生質量，寫這樣的稿子容易發。”範小冰對記者“循循善誘”，“有事沒事跑過去看看，即使沒碰到檢查，也能和被采訪單位聯絡感情，可以為以後的合作打下個好基礎嘛。”
記者是最主動的，但因為辛苦所以也最懶惰。懶惰的時候，喜歡被動指點。現在範小冰的指點，總是能恰到好處地起到助推作用。
不用說，跑衛生和質監口的記者下午上班就去聯絡感情了。
一切都是那麽合拍。
跑衛生口的記者過去，剛好碰到飯店、賓館衛生檢查，跑質監的剛好碰到超市電梯安全檢查。
檢查，很多時候就是做樣子，虛張聲勢，很快就結束，但要的結果都有了。這種稿件好寫，小消息，不是深度報道要動腦子，跟著繞一圈，信手拈來就成。
記者回來得很快，成稿也快。
四點半，範小冰手上已經好幾篇稿件了。按照程序，稿件須經部門主任先審，然後送給值班領導。範小冰在等到那兩篇檢查稿後，圈圈點點完畢，一起送給了吉遠華。
吉遠華中午被甄有為灌得不輕，昏頭漲腦。
“吉社長，今天的稿件。”範小冰像往常一樣把幾篇稿子放到吉遠華左前側。
吉遠華揉揉太陽穴，“行，先擱那兒，過二十分鍾來拿。”
範小冰應了一聲，轉身出去，有另外件事還得安排，請夏紅吃飯。夏紅這女人不算聰明，但而也不是笨得不透氣，否則也不能憑身體借吉遠華之力，先到報社黨委辦當主任，後又躥到副總編的位子上。她知道自己業務能力不強，這是個軟肋，在黨辦主任的位子上還無所謂，搞行政後勤，是人都能幹，但當副總編不行，得靠點真本事，所以她對中層業務骨幹還算是客氣，或者說是尊重，希望能多學點東西。她跟範小冰走得很近，都是女人，好避嫌，兩人經常相互請吃。
“邢總，那邊剛開了家澳門豆撈店，去嚐嚐？”範小冰在辦公室小聲打了個電話。
“改天吧？晚上我還要值班呢。”夏紅回絕的口氣並不是很堅定。
“值班是八點鍾以後的事情，不礙事的。”範小冰道，“下班咱們就去，就兩人，很快結束。”
女人多饞嘴。
夏紅嗯啊了幾聲，同意了。
時間將近五點，範小冰去吉遠華辦公室拿簽審稿件。稿件拿回，範小冰又給跑工商口的記者打了個電話，說今天好像各大局都有行動，質監、衛生都有稿件，可以跟工商局通訊員聯係下，看有沒有稿件可寫。
王山這邊已經準備好了，按照和馬東商定的計劃，已經和局通訊報道員打過招呼了，說要抽檢鋼筋。所以記者打電話一問，通訊員立刻回答說有。
對上了。
因為聯係的晚，前後折騰，稿件出來時已經六點鍾，下班了。記者打電話給範小冰，說稿件已好，塞進了她辦公室。
“嗯，好。”範小冰正和夏紅在豆撈店品吃呢，每人還要了瓶啤酒，用範小冰的話說，空吃沒勁，多少得弄點當由頭。夏紅也沒拒絕，雖然沒有酒量，但畢竟是啤酒嘛，少喝點還可以。
“邢總，剛才有記者打電話來，說有個工商局檢查的小稿子。”範小冰撈了個蝦丸，放在調味碟裏夾開，“心不在焉”地說道，“現在這些部門單位，都喜歡做樣子，搞個小檢查都想上報紙。”
“這樣也好啊。”夏紅端起啤酒杯喝了一半，“報紙還是需要一些信息的。”
“也對。”範小冰給夏紅倒滿，“今天可以做個組合了，質監、衛生也有檢查稿件，下午都簽過了。”
“嗯，我也看到了。”夏紅點點頭，“組合一下做個專題是挺合適。”
“等會我和你一起去單位。”範小冰道，“我把那篇稿件給你，吉總這會下班走了，到時你簽一下就行，反正是小稿，多多益善，能增加版麵的信息量。”
範小冰說著，舉起了酒杯。
同飲。
七點四十分左右，範小冰和夏紅離開豆撈店。
進了辦公室，範小冰拿到了稿子，原標題很一般“工商抽檢建築工地鋼筋”，她看後心裏一涼，要是沒查出什麽東西來那可就白忙活了。可是一看內容，頓時露出驚喜之色。
“太好了！”範小冰不由得自語道，“發出去，就成功！”
原來，稿件中寫得和王山說的一樣，抽查了七十多個批次，僅有一個合格，也就是說，抽檢合格率還不到二！
標題重擬，範小冰結合下午質監和衛生的稿件，按照統一格式，副標為“我市工商部門嚴查建築用鋼筋”，主標為“合格率不足兩個百分點”。
稿件送給夏紅的時候，範小冰手心有點汗。
“邢總，我來了。”範小冰敲開夏紅辦公室的門，“今天這稿件可真是，很有意思。質監部門查特殊設備安全，合格率幾乎是百分百，衛生監督部門查酒店賓館的衛生，合格率是百分之七十，可沒想到，工商部門查了幾十個批次的鋼筋，竟然合格率還不到二，也真是巧了，算那個工地倒黴。不過這樣也好，剛好給我們做文章，像這樣三篇組合在一起，還真是有氣勢啊。其實吧，說到稿件，我們新聞人也不是隻為做稿件，還是得有份責任心和正義感，像酒店賓館這種地方，不管是飯菜還是住宿，不搞好衛生咋能行，不是有報道說，有人住個賓館啥事也沒幹，就染上性病了。還有這建築用的鋼筋，開發商就為了多賺點，總會摻雜點質量不達標的鋼筋，這都是賺黑心錢。還好，老天有眼，讓工商給抽到了，而且恰巧抽得都是不合格的，剛好給他們來個深刻的教訓，不能隻顧賺黑心錢而不顧百姓的利益！”
範小冰一口氣說了很多，目的就是為了不給夏紅太多的反應時間。夏紅對稿件的政治敏感性反應本來就不快，被範小冰一口氣說了這麽多，也懶得去反應，她隻覺得這組稿件的確有可讀性，而且就像範小冰說的，曝光是對不法商企的一種懲治手段，完全可行。
“現在這些個商企，惟利是圖，哪裏還顧得上道義。”夏紅喜歡擺弄下高深，朝辦公桌前一坐，說話也不一樣。
“就是，這世道，如果我們媒體再不為老百姓講點公道話，那可真是說不過去了。”範小冰道，“邢總，就像你說的，商企不顧道義，咱們媒體得拾起來！”
“彰顯愛心、維護正義，做黨和人民的喉舌，這是我們媒體的責任。”夏紅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麵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