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不算告白的告白
紫微行到天樞宮,見到那一片絢爛的葵花,心裏竟微微有些不適,不禁想原來收到驚喜的不隻他一個人嗎?
木央躺在床上,想到帝座剛才抱著白孔雀離去的背影,隻覺得想哭,原來攬月姐姐當初說的都對,情之一字,於兩情相悅,是幸,於一廂情願,是劫。她一直都知道,他當初收下那同心結,隻是一時興起,這並不意味著什麽,或許他也是這樣想的,以為她也不過是隨性而為,所以自始至終都那麽漫不經心,其實不是的,她一直都很認真,難以想象的認真,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麽深的執念,來得突然又猛烈,讓她措手不及,她不會愛人,但她一直在努力學著去愛,可終究是強求了,那樣一個人不是自己可以牽絆的,他可以對你溫柔,對你討好,對你無賴,但不會對你動心,她之於他,不過是他漫長孤寂的生命裏一段可有可無的插曲,沒有她,他依然是笑傲天宮睥睨六界的紫微大帝。
是她貪心,初時隻為陪伴,所以不覺辛苦,現在妄想他的真心,所以滿目荒涼。
因為無心,所以不加在意,因為無情,所以不吝傷害。
阿淵,不知可有那麽一人,讓你駐足,傾心以待,伴你一世寂寞。
正當我們的木姑娘傷春悲秋之時,陡然聽到房門一開,她趕緊把被子拉到頭上蓋住,好不容易才改變了自己在天樞心目中的形象,可不能再讓他看到自己哭得這麽慘的樣子,他一定會說很醜的,木姑娘表示現在自尊心泛濫了。
紫微走到床前,望著床上把自已捂得嚴嚴實實的姑娘,不禁頭疼,正待開口,床上的姑娘倒是先開口了:“天樞,我現在不想說話,也不想吃東西,你要有事便去忙自己的,若沒事就坐在房裏陪陪我罷,我有些害怕。”
“央兒,你怕什麽?”紫微聽她話裏那重重的鼻音,眉頭更深地皺了皺。
聞言,木姑娘心下一驚,帝座怎麽來了?他此刻不應該在宮裏陪著那隻白孔雀嗎?但是雙手卻把輩子抓得更緊了些,她現在是真的不能見他,不是不願,隻是不能,她已經夠狼狽了,不想再讓他看到自己這般模樣,那隻會更加不堪。
紫微見她不說話,隻得在榻邊坐下,柔聲開口:“你說,你怕什麽?”
木姑娘無奈,他什麽時候這麽有耐心了?不禁默默腹誹,反正不是怕你。
看她現在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他幹脆伸手拍拍被子,耐心地開口:“你不是說會乖乖的麽,難道還打算以後再不跟我說話了?”
感覺到那透過錦被傳來的不輕不重的力道,木姑娘不禁虎軀一震,實在是不能忍了好麽?她有些氣急敗壞地開口:“你拍哪裏呢?不知道男女有別麽?”
聞言,紫微淺淺勾唇,終於舍得開口了麽?“央兒,這不怪本座,本座剛剛隻想拍拍你的背安慰安慰你,誰曾想,”說著又是一歎,微微帶著一絲調侃:“這男女之別,在你身上倒不是很明顯麽。”
木姑娘瞬間不淡定了,“我的胸有這麽不明顯嗎,你看不出來也摸不出來麽?什麽背,你的胸才跟背一樣平。”丫的這廝確定不是來找場子的麽?
紫微覺得她這別扭的樣子還真是可愛,有些忍俊不禁地開口:“唔,要不本座再摸摸看?興許剛才錯了。”
木姑娘:“……”她不該說話的,沉默就是最好的武器。
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紫微大帝表示他很無奈,倒沒想到這丫頭還是個記仇的,他再次放低了聲音:“央兒,再捂下去要悶壞的,你先讓我看看你的手,剛才可是傷著了?”
聞言,木姑娘悶聲開口:“傷沒傷到你自己不知道麽?還來問我,你不是跟你的白孔雀在一起嗎,還來管我幹嘛?”
紫微覺得自己今天如果不解釋清楚,這丫頭都不會睜眼看她,更遑論帶她回去了,他頗為無奈地撫額,聲音卻是更加柔和了一些:“雖說我剛剛心急了些,但你今天也是胡鬧,你可知這白孔雀不是一般的孔雀,而是天帝的六公主雲瑤,當年神魔大戰本座與魔君交手之時誤傷了她,雲瑤公主當時便被打回原形,險些魂飛魄散,本座答應天帝還他一個雲瑤公主,便在這後山竹林裏設了九轉聚魂大陣,來修複她的神魂,如今一千年過去,已經差不多大功告成,卻差點被你壞了大事,你可知那最光鮮的十根尾羽,便是她的三魂七魄?”
木姑娘聽完,才知道這當中還有這麽一個故事,不過她還是高興不起來,撇嘴道:“那你都不看我一眼,直接抱著她就走了,這是不是很過分,而且,你都沒抱過我。”
聞言,紫微眸裏驀地一笑:“那你就當本座抱的不是雲瑤,隻是一隻無關緊要的飛禽罷了。”帝座,你不愧是天下毒舌第一人。
木姑娘覺得這句話深得她心,剛剛還哭得梨花帶雨的一張臉已帶了隱隱的笑意,卻還是不滿足,她有些得寸進尺地開口:“我覺得還是不能原諒你,不過如果你能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考慮看看。”此刻也顧不得矜持了,反正已經丟臉丟到家了,今天她必須得問清楚才行,不然天帝那麽多公主,以後指不定還得鬧出多少事來。
紫微挑眉,“你說說看。”
木姑娘覺得自己的臉皮還是沒有厚到水火不侵刀槍不入的地步,此刻還是作為一個姑娘家的羞澀占了上風,所以這一句話她基本上是用比蚊子還要小的聲音哼出來的,“我就想問問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紫微沉默,他真沒想過這個問題,情愛這種事,他聽過,也看過,就是沒有經曆過,初時不拒絕,雖然不知道原因,但他的心裏卻是歡喜的,現在央兒這樣一問,他的心不禁有些亂了,如果是以前,他會直接回答不是,可是現在卻不那麽確定了,他知道她所謂的喜歡是哪種喜歡,也知道她期待哪一個答案,隻是有些話,現在的他做不到那麽漫不經心地說出來,略一思索,已有了答案:“央兒,如果本座說現在想時時刻刻與你在一起,不知算不算喜歡?”
正當木姑娘覺得等不到答案的時候,卻聽到了紫微不算告白的告白。她不禁從床上跳起來,一把抱住男子修長的上身,一雙月牙大眼眯成滿足又幸福的一條線,笑著說道:“你說的可是真的?這肯定是算的,因為我也想時時刻刻與你呆在一起。”
紫微隻覺一陣風過,已被抱了個滿懷,鼻尖盈滿少女的幽香,一雙纖細的手臂緊緊纏著自己,隔著輕薄的衣衫能夠清晰地感受到胸前貼著自己的那種柔軟,帶著一種優美的弧度,他的呼吸不由亂了,果真男女有別麽?就像是有一股奇異的電流順著經絡遊走,四肢百骸都有一種淡淡的酥麻,他俯下頭,不料木央也正抬頭,隻是一個奇妙的巧合,但是他那如三月早櫻般淡雅的薄唇,卻是實實在在地從她的額頭掠到眼睛一路往下直到那個最為美妙的所在,像是微風拂過白雲時的溫柔,又有清泉淌過山澗時的輕快,隻那一瞬,便是永恒。
一瞬而已,木姑娘卻覺得她現在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這個突如其來的吻帶著太陽般的熱度,讓她無所適從,明明像是月曇花酒一般溫純醉人,卻又帶著毀天滅地的霸道,隻是順從,無法反抗。
紫微看著木姑娘麵若紅雲一臉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的樣子,不禁戲謔一笑:“央兒,你莫不是害羞了?本座竟不知你還有如此像個女兒家的時候。”說著,他不禁伸手摸摸唇,一臉曖昧,“再說,你要習慣。”
木姑娘:“……”帝座你的無恥已經到一定境界了。
善良的紫微大帝決定好心放過羞澀如一朵嬌花的木姑娘,他薄唇輕啟:“現在可是好了?還是隨本座回紫微殿吧,你在這裏讓天樞如何休息?”
聞言,木姑娘撇撇嘴:“那我不想見那隻孔雀麽,她肯定也對你存了心思的,不然幹嘛不回天宮療傷。就是分明就是覬覦你的美色。”
見此,紫微挑了挑眉,他好笑地撫撫她的發頂,柔聲開口:“原來央兒也是覬覦著本座的美色麽?”
木央趕緊搖頭,“我看著像是這麽沒有內涵的人嗎?你說的是你自己吧?”一雙月牙大眼滿是嫌棄地看著他。
紫微摸摸下巴,甚是認真地開口:“央兒說得不錯,本座確是沒有內涵。”說著邪魅一笑,顛倒眾生,一臉本座就是看上你的美色了話說你有內在讓我覬覦嗎的欠扁樣子。
木姑娘:“……”她覺得在他麵前她就不該說話的,現在終於能夠體會當初出顏上神那腎疼的心情了。
口才拚不過,無恥比不過,實力更是打不過,木姑娘覺得自己以後的人生肯定是充滿了灰暗,想想就是她的血淚史加上帝座的歡樂頌。
紫微看她一臉鬱卒,直接把她擁到懷裏,拿起她的小手,翻開一看,果然見右手掌心一道刺目的紅線,他眉頭一皺,“怎麽也不擦藥?不疼麽?”
木姑娘一聽就覺得眼淚又要出來了,她撇撇嘴:“還不是生你的氣麽?哪裏顧得上那麽多,再說是你傷的當然由你負責了。”
除了無奈,還是無奈,卻是一句苛責的話也不願說的,終究是他傷了她,“那現在可要回去上藥?”
聞言,木姑娘趕緊點頭:“當然要了,你不知道很疼的麽?”說完幹脆直接趴到他背上,笑得眉眼彎彎:“那你背我回去。”
“哦,你不是剛剛還說我沒抱過你,現在不想?”他倒是有些奇怪,這姑娘到底是個什麽套路來著。
木姑娘一臉嫌棄地開口:“你剛剛抱了那隻孔雀,身上髒死了,誰要你抱,再說了,剛剛我讓天樞抱我回來,感覺也不怎麽樣,還沒有背著舒服。”剛剛說完,卻見他微一側頭,聲音沉了一沉,“哦,你還讓天樞抱了你麽?看來他最近確實很閑,既然手上力氣沒處使,便抄抄佛經修身養性吧。”說著,他瀲灩的眸子驀地一斂,化作一片望不盡的幽深。
木姑娘:“……”天樞,我真不是故意的。
此時太陽西沉,天樞坐在屋頂看著那修長的男子背著青衫少女慢慢走出視線,連影子都那樣親密,那樣讓他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