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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承諾

  看著眼前一望無際的大漠黃沙,木姑娘簡直欲哭無淚,其實被勾搭這件事她表示可以理解,但既然勾搭了能不能徹底一些?把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女子留在這樣荒無人煙的地方真的好麽?

  花姐姐和楚修都讓她不忘初心,做最本來的自己,可是,木姑娘表示經曆過這樣慘淡的人生,她不得不說一句,是生活,改變了所有人。


  現在金靈有了著落跟沒有是一樣的,還不知道下一站要去往何方,雖不若九重雲霄浩渺,但大千凡世,萬裏河山,要找一個不知是大是小是圓是方的靈物,無異於大海撈針,最關鍵的是,某個不靠譜一到緊急關頭就不告而別的老男人也不知道去了哪裏,不找到他負責她的餘生還是很虧的好麽?其實平心而論,要找到一個比他還拿得出手的對象,木姑娘表示那還是相當有難度的。


  想著,木姑娘明媚的眸子再次看向漫漫黃沙,不能禦風飛行,又無車馬代步,她是要用爬的走出這片荒無人煙的大漠麽?雖不至於餓死,但她會寂寞死的好麽?隻是,不走,好像就真的隻能永遠呆在這裏了啊!


  她不禁仰天長歎:“老天爺?就不能給我一個靠譜一點的男人麽?”如果阿淵在,她至少可以上天呐,一步一步走太痛苦了好麽?


  正思忖著,卻突地一陣清冽卻又夾雜著冷香的氣息從身後襲來,隻聽那略微低沉的聲音在耳邊說道:“我怎麽聽著,你好像是要紅杏出牆?”


  聽到這熟悉到骨子裏的聲音,木姑娘小身板一顫,感覺比之捉奸在床還要欲哭無淚有木有?這是犯罪未遂的無言的尷尬啊。然比之尷尬更甚的,卻是心慌,丫的怎麽感覺太陽出來還涼颼颼的呢?敢不敢不要如此殺氣側漏?


  她顫巍巍地轉身,此時哪裏還有半分找他場子的氣勢,她明媚的月牙大眼驀地一彎,幾乎幹巴巴地說道:“阿淵,你什麽時候來的?”


  公子看著她臉上模糊不清的血跡,瀲灩的桃花眸倏地一斂,隻餘一片化不開的幽深,他薄唇輕啟,一字一句說道:“在你打算爬牆的時候。”


  聞言,木姑娘執傘的手不自覺地握緊,她近乎諂媚地笑了笑:“你肯定是聽錯了,我是斷不會有如此心思,不是說過麽,你要對自己有信心。”


  看著她咧出的一口小白牙,公子也是笑笑:“是麽?那大概是我聽錯了。”他淺淺地點點頭,也不打算再繼續嚇她了,不然一會兒真哭了,頭疼的還是自己。他自袖擺裏拿出一個月白色的錦帕,然後仔細地替她擦著臉上已漸漸幹涸的血跡,卻是分外嫌棄地開口:“能不能有一次我找到你的時候,你不這麽狼狽,本來就不夠好看,還這般糟蹋。”然手下的動作,卻是從未有過的柔和,就似是擦著一件分外脆弱的瓷器,輕到手都有些顫抖。


  本來還有些鬆口氣的木姑娘一聽他這話,卻是覺得喉間一哽,扯得心上都是一陣發疼,她幾乎是一瞬落下淚來,再次模糊了的視線,卻不是刺目的紅,本來收拾好要整裝出發的心情,就因為他一句話徹底崩潰,她死命握住手上的青傘,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見此,刑大公子手下動作微微一頓,似是歎了一口氣,他一把把她哭得一顫一顫的身子摟到自己懷裏,頗為無奈地開口:“你這一哭,倒是替我連帕子也洗幹淨了。”話落,抱著她的手卻是無聲地緊了緊。


  聞言,木姑娘卻似是突然找到了一個突破口,哭得更厲害了,她嘶啞著問道:“你為什麽不來?為什麽總在我需要你的時候不見,在碧落之巔是這樣,到了琉璃還是這樣?你有沒有想過,在你不在的時候我也會害怕,需要你在身邊,為什麽每次我有危險的時候都是別人來陪呢?我一點也不想這樣。”是啊,其實她一點也不想這樣,如果是阿淵的血,她洗幹淨就可以了,反正他已經是她的了,大不了以後給他補回來,可是別人呢?譬如楚修,那不僅僅是逝去的生命,更是永遠也無法抹煞的虧欠,這又要她如何還呢?


  感受著前襟原來越重的濕意,他眸裏一瞬凝滯,聲音也不禁放柔了三分:“好了,別哭了,這次我保證,以後再也不離開了好不好?”其實他何嚐不想就此呆在她的身邊,時刻看著她,不讓她受傷,也不讓她被人拐走,可是他卻又不僅僅隻是一個遊戲人間的公子,他更要為蒼生福祉六界太平而謀劃,而分心,不論是人,還是神,都有著自己的無可奈何。


  木姑娘卻是聽不進去,她近乎嘶吼道:“你之前也說過,不會再離開了,可是到頭來,不還是留我獨自一人麽?你說的話,我以後不會再信了,阿淵,你是不是以為我笨,連騙我,都不換一套說辭的?”說著,似是不解恨,她死死掐住他清瘦的腰,幾乎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說實話,她的力道對於他來說真的算不上什麽,可比之更具殺傷力的,卻是那一句句質問,還有那句不再相信,他是真的沒想到小姑娘還有這麽重的心思,隻是有些事,又要他如和解釋?隻覺得心口都有些透不過氣來,他緩了一緩,有些試探性地開口:“那麽,我要如何做,你才會原諒我?”執掌中天北界紫薇殿近百萬載,陰陽福禍,天經地緯,卻隻她,讓他這般無力,說一句重話,都是不舍。


  聞言,木姑娘手下力道些微一鬆,其實堅持了這麽久,她的心弦就一直緊繃著,現在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可以讓她肆意的懷抱,自然是要好好發泄一番,本來隻是些微的小情緒,可是,既然他如此識大體,那麽木姑娘也就姑且得寸進尺好了,畢竟,見好就收的姑娘不是一個聰明的姑娘好麽?想著,她不禁吸了吸鼻子,委屈地開口:“喏,現在是你問我,不是我在為難你,為了讓你及早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我就直說了。”說著,她頓了一頓,繼而開口:“其實,我的要求也不是很高,隻要你以後不要再不告而別就好了,還有啊,我有危險的時候,你要第一時間出現,不能把英雄救美的機會留給別人,知道麽?”她一雙抬眸,近乎執拗地看著他,那一雙明媚的月牙大眼,因為淚水洗過,此時亮得驚人。


  他微一眯眼,繼而點頭,“央兒,我以後再不會,讓你有危險的機會。”言罷,他接著替她擦著臉上的血跡,些微嫌棄地開口:“怎麽辦?好像更醜了,看你以後還哭不哭。”


  木姑娘卻是不在意,她撇撇嘴:“我不管,以後若你再欺負我,讓我傷心,我還哭給你看,把你也醜哭。”


  聞言,他卻是更深的無奈,好容易把她臉上擦幹淨,他不禁傾身用額頭抵住她的,柔聲開口:“還是白白淨淨的看著可愛。”


  感受他話裏的柔情,木姑娘隻覺得心裏又是一陣發酸,她一瞬撲回到他懷裏,嗅著那一股熟悉的冷香,她悶悶開口:“阿淵,你以後不能再騙我了,我會害怕。”其實她有沒有說過,每次或短暫或漫長的離別,於她而言,都是一種難言的煎熬,好像他之於她,總是那麽飄忽不定,難以捉摸。


  她的脆弱來得這樣措手不及,他不禁伸手輕撫她的後背,安撫著道:“嗯,不騙你,若再騙你,便罰你以後越來越醜,美不回來好不好?”


  聞言,木姑娘卻是倏地抬頭,她疑惑著開口:“不是應該罰你麽?為何是我越來越醜,這邏輯似乎有些不對。”


  見此,他不禁伸手捏捏她粉嫩的小臉,繼而輕笑道:“哪裏不對了,你看,你醜了,不還是每天對著你的公子我遭罪麽?你自己難道可以看到自己的臉麽?”


  聽他說罷,木姑娘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不過卻是一瞬反應過來,“不對啊,想想還是我比較吃虧,我又沒錯,為何要變醜。”她才不要做一個醜姑娘。


  看著她眸裏的認真,公子笑意更深,“看來,我的央兒變聰明了啊。”


  聞言,木姑娘不禁朝他咧出一口小白牙,開玩笑,跟他這個腹黑大妖孽在一起,如果不提高點段位,那還不得被她啃得連渣也不剩。側眸看到身側的青傘,她趕緊獻寶似地拿到他麵前,素手一晃,得意著說道:“怎麽樣,是不是很漂亮啊?”


  公子隨手接過看了看,轉而看向她明媚的眸子,薄唇輕啟:“看來,他還是死性不改。”這個他,不言而喻,感受到他周身一瞬漫起的寒氣,木姑娘趕緊著轉移話題,她笑著開口:“阿淵,你知道九鳳麽?”


  似是一瞬回到太古洪荒的紛亂,他沉寂的眸裏波瀾驟起,卻是一霎恢複如常,隻是話裏,多了一股揮散不去的悵然:“九鳳,乃是上古妖族的一大王者,現如今的鳳凰,便是源自於它的旁係血脈,九鳳尾生九羽,通體雪色,誕生於天地伊始,是與魔祖青冥和九重三清四禦比肩的存在,血統極為高貴。”


  聞言,木姑娘了然地點點頭,繼而問道:“然後呢?現在怎麽沒有九鳳了呢?”


  他倒是沒想到她對這些也感興趣,隻是時隔太久,有些事說來卻是無甚意義了,他幹脆笑笑:“然後麽,就沒有然後了,九鳳一族於百萬年前便已經在曆史的長河中銷聲匿跡了,你問這些幹什麽?”


  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她不禁撇嘴:“不過是好奇罷了,我總得知道自己的嫁妝是個什麽由來吧。”


  嫁妝麽?她倒是真敢收,想著,他不禁捏捏她的臉,有些惡狠狠地說道:“他給的嫁妝,你也敢要麽?”看來,他是不是還不夠心狠?

  木姑娘卻是沒好氣地白她一眼:“阿淵,你是不是笨?有人送幹嘛不要,雖說是嫁妝,但送給誰還不是在我嗎?反正不會給他就是了。”


  “這樣啊,那收不收也是在我了。”說著,他一瞬把她摟回到懷裏,也罷,左右是個好東西,讓她留著也不是壞事,不過,刑大公子表示自己還是很介意,怎麽辦呐。


  木姑娘在他懷裏看不見的角落再次甩出一個大大的白眼,丫是不是太自信了,她的選擇很多的好麽,誰說要送給他了,傲嬌的木姑娘表示,看他表現好了。


  一陣難得的沉默過後,木姑娘再次開口:“阿淵,你說,接下來,我們要去哪裏?”


  看著遠方遼闊的天際,他挑了挑狹長的眉,繼而輕聲說道:“北燕,百花穀,未央城。”


  且不論刀劍江山,青絲成雪,尚錦繡匆匆,陌路浮華。


  歎紅塵百丈,誰人能扯一尺,不過裁衣半袖,不惹相思。


  朝夕寸改,時光不待,一幕落下,總有一幕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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