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6章 戲子身世
“宇文鳩,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蘇瑾幾乎是怒吼著說出這句話,平日裏的斯文清淡模樣全然不在,眼中怒火似乎凝結成滾滾烏雲,鋪天蓋地張牙舞爪地向著宇文鳩翻滾而去。
“我很清楚我在說什麽,你卻不清楚都做了什麽。”宇文鳩鳳眼一眯,“怎麽,想到了妹妹慘死時候的模樣?心中一定很憤怒無奈吧。可這又如何?她的哥哥如今以為自己是隻閑雲野鶴,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根本就沒有考慮過為她報仇雪恨的事情。”
“你胡說!”蘇瑾啞著嗓子道,“當時我也是被形勢所逼,更何況妹妹死前曾說要我不要報仇,莫要被仇恨控製一生!”
“怎麽,想用你妹妹死前安慰你的話安慰你自己?”宇文鳩冷淡地笑了一聲,聲音裏充滿了濃濃的諷刺:“我告訴你,安逸是給死人的!你妹妹不願你替她報仇,是因為她希望你過得快樂;而這麽多年來你委曲求全,逼著自己不去想這件事情,你可曾得到安心?若她在天有靈,曉得你變成如今這副摸樣,想必看都不會看你一眼。”
蘇瑾似是受到極大打擊一般,怔怔地往後退了兩步,眼神呆滯。
“這麽多年,我可曾得到過什麽,又可曾得到過一絲真正的快樂?”他喃喃自語,半晌慘笑道:“一宿浮雲夢殘生,得君警醒半生空。若我早聽到你這番話,便也不必再不能釋懷。”
“可我畢竟勢單力薄,想要報仇又豈是這樣簡單的事情?”蘇瑾長歎一聲,失落道:“何況我連仇人是誰都不知,要如何報仇?當年蘇家敗落如此迅速,明眼人都道定是有鬼。隻是即便我們動用了家中所有暗中力量,仍是不得而知。”
“看來我沒有猜錯,你果然是蘇輕塵。”宇文鳩眯起眼睛,“昔日我宇文王朝第一大家族,蘇家的大公子,你說是嗎?”
見蘇瑾怔怔不語,宇文鳩又繼續說道:“當年你蘇家遭了暗中毒手,幾乎是一夜之間所有的生意全部倒閉,就連一直禦前供奉的杭州絲綢都被檢出暗含毒素,從而父皇大怒,蘇家被滿門抄斬。可蘇家畢竟是百年大族,怎可能沒有一點根基?族中花了大價錢將你和你妹妹蘇瑾保了下來,以希望蘇家日後能有複興之日。”
蘇瑾額頭隱隱冒出冷汗,但仍強行維持著鎮定:“沒錯,想不到你對蘇家曆史竟也有耳聞。”
宇文鳩冷笑一聲,“你以為是個人都能進我王府後院麽?這王府中的任何人,隻要我願意,他根本無可遁形。再來說說你的妹妹吧。你和蘇瑾逃出生天,以為終於能夠逃過一命,甚至已經擬定了一套複興蘇家的方案,誰知對方根本不肯放過你們,那晚半夜一群黑衣人闖進你倆家中。你恰巧外出,命好逃過一劫;你妹妹則被黑衣人虐待至死,等你回來的時候……”
“夠了!”蘇瑾緊緊地抱住頭部,俊俏的臉上此刻布滿了痛苦的回憶:“求你不要再說了!妹妹當時生生吊著一口氣等我回去,可我看見屋中有人卻遲遲不敢進屋,等黑衣人走了之後,妹妹隻來得及對我說,別為她報仇,做自己想做的事……”
宇文鳩歎息一聲,竟有些可憐起麵前曾經的貴公子來。真是命運弄人,也許他們本該成為很好的合作夥伴或是朋友,可天有不測風雲,最終他們隻是主子和奴才的聯係。
“爺,外麵有一個叫做孫公公的人求見。”
房門外驀地響起了下人的話語,打破了二人之間的沉寂。
宇文鳩不禁眉頭一皺,這孫公公是皇後身邊的人,難道宮中出了什麽事情不成?宇文鳩深深的把頭埋進了水裏,驀然起身,水珠頓時灑落一地,甚至還有幾滴水珠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落到了蘇瑾的腳邊。
“先告訴他等著,本王馬上前去。”
門外的下人得到回應後快步離開,房間再次陷入寂靜。
抬頭瞅見依舊緊抱腦袋的蘇瑾,心驀然緊縮,宇文鳩再沒有繼續說下去的yu望。
“行了。”有些無奈的揮了揮手,“你先回吧。”
他終究沒有答應讓蘇瑾離開。隻是這究竟是因為什麽,就連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了。餘光瞟過仍然沉浸在自己思維當中的蘇瑾,宇文鳩披上衣服,大步離開。
蘇家當年敗落的事情非同小可,更是有不少隱情。他可以為蘇瑾提供關於當初蘇家敗落的原因,其中的事情他自然也是知道不少。但隻是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他幫蘇瑾,蘇瑾又拿什麽來換呢?
宋家。
宋初向來起身較早,隻是今天氣氛不同往日,宋初總覺得會有什麽事情發生。果不其然,才剛剛梳洗完畢,便聽到了丫鬟來報。
“四小姐,外麵來了一個公公,說是要請您和老爺一同前進宮中赴宴。”
梳妝台前,宋初微微頷首:“知道了,我馬上去。”
皇宮宋初已是多次去,因此並不覺緊張。宋進賢似是覺得別扭,一路並未與宋初說話,宋初倒也落得清閑自在。
“宋女賢!”是十一公主的聲音,宋初停了下來,含笑望著她。
“你怎麽也在這裏?”宋初問道。她隻聽說今日三品以上的官員幾乎全都進了宮,難不成發生了什麽大事?
十一公主轉著眼珠望了望四周,這才悄聲道:“不隻是你們,所有的皇子公主也都被叫到這裏來了。九公主估計馬上就會來了,她看見你一定很高興呢。”
宋初怔了一下,旋即笑道:“十一公主和九公主聰明伶俐,是極討人喜愛的。”
宋初遠遠便望見宇文乾走了進來,眼神略微在他身上停頓了一下又很快挪開。宇文乾那家夥卻是不避嫌,笑著和幾個老家夥應付了幾句便朝著宋初這邊走來。恰巧九公主也發現了宋初的存在,驚喜地上前道:“宋女賢,原來你也來了!”
“幾天不見,不知你的毛筆字寫得如何了?讓你臨的字帖是否都臨過了,收獲如何?”宋初笑著摸了摸九公主的頭,溫聲問道。
“都臨過了,隻是有些還不是很清楚,改日宋女賢來了宮裏一定要好好討教一番。”九公主不愧是出身皇家,回答得大方又得體。宋初忍不住又笑了一下。
“久聞宋女賢為人大方親和,今日一見果然不假。”宇文乾含笑望了一眼宋初,俯下身捏了捏十一公主和九公主的臉蛋:“幾天沒見了,兩位妹妹可想太子哥哥麽?剛剛太子哥哥還在說十一公主長大了呢。”
眼見十一公主和九公主去找太子,宇文乾朝著宋初眨眨眼睛低聲道:“昨日有人闖入皇宮,皇後懷疑是宇文厲。”
“今日一行,便是為了試探宇文厲?”宋初一點就透,隻是聲音裏還透著一絲不可置信,“你又是怎麽知道的?”
宇文乾笑而不答,轉身離開。
宋初還見到了五皇子宇文瑞。還是和前世一樣脾氣古怪,手中擺弄著一個長長的木劍,據說是今日要送給皇上的禮物。宇文瑞是真正寬厚溫和之人,前世皇上也十分喜愛他,隻是後來宇文厲即位,宇文瑞也沒能逃過一劫。
宋初垂下長長的眼簾,心中不禁暗自歎息一聲。
皇宮盛宴果然不同反響,僅僅是每人麵前擺著的美食都讓人垂涎欲滴。隻是宋初誌不在此,期間總是有意無意地觀察著宇文厲的動向。
宇文厲看起來和往常沒什麽不同,仍舊滿臉溫和俊俏的笑意,和大臣們一一打著招呼。宋初心中冷笑,宇文厲這一世一點也沒有變,依舊喜歡將自己偽裝成一幅謙謙君子的樣子來掩蓋他所謂的野心。
酒過三巡,大臣們紛紛也活絡起來。皇後絕美的臉龐上微微透出一點笑意,揮袖道:“請宮中新來的冷琴師來彈奏一曲,為各位大臣們助興。”
宇文王朝的琴師們最擅長的樂器是古箏,最著名的琴師當屬冷淩冽。
據說冷淩冽年輕時曾與人鬥琴,約定彈奏一首鳥兒的古箏曲來對比誰彈奏得更加動聽。那琴師彈奏時吸引來了眾多鳥兒,俱都在附近不肯散去。眾人皆是唏噓不已,本以為鬥琴冠軍必定是那琴師,誰知冷淩冽奏樂時前一位琴師吸引來的諸多鳥兒竟爭先上前啄冷淩冽的古箏,甚至有鳥兒竟企圖在冷淩冽身上搭窩,眾人方才歎服,認定宇文王朝的第一琴師便是冷淩冽。
眾人都聽說過冷淩冽的大名,此時看著一個身穿白衣的清秀男子帶著琴上得台來,更是靜寂無聲,隻等著聆聽冷淩冽的琴聲。
連他,也是皇後的人。宋初心中一歎,當代皇後果真手眼通天,可惜……
“在座諸君皆是我宇文王朝棟梁,有不少更是征戰沙場的武將。今日我便為諸君彈奏一曲《白骨哀》,以祭奠曾經為國征戰沙場而戰死的將士們。”冷淩冽清冷的聲音響起,“隻是這樂激情悲壯,若有人能在一旁舞劍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