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6章 以命相抵
兩人一直無話,隻聽見噠噠的馬蹄聲音。
姚青青有幾分得意地回頭看額眼宋初,發現她竟然還在自己身後跟著,不由得大吃一驚,毫不猶豫地開口道:“呦,老在別人身後跟著算是個什麽事兒?縮頭烏龜,有種你就……”
“啊!!!”
姚青青說到一半兒便突然停了,緊接著便發出一聲慘叫,直挺挺地自馬上栽倒了下去。宋初大吃一驚,回頭看的時候身後卻什麽也沒有。此處離賽馬開始的地方已經有一段時間的距離,再加上姚青青執意不要人跟著,此地並沒有什麽人。
宋初趕緊下馬。那馬乃是戰馬,何況姚青青為了跑得快一些,挑選的那匹性子要更暴躁,那馬當時便踩著姚青青跑了過去。
戰馬的重量雖不至於將姚青青踩死,但必定受到了不輕的傷。宋初心中不由得升起一陣寒意,輕聲喚道:“姚小姐,你可還好麽?”
姚青青被馬踩了一下胸腔,頓時昏死過去,根本不曾聽見宋初說話。
宋初心中不由得一驚,飛快地下了馬:“姚家小姐,你可還好嗎?”見姚青青像是昏死過去,小心翼翼地上前將其扶起。
姚青青果然已經昏迷過去,一塊大大的傷疤帶著血橫在臉上,看起來觸目驚心。宋初不由得輕歎口氣,要是不及時診治的話,她這張臉可能就要毀了。但自傷口流出的血是鮮豔的紅色,姚青青其他地方好像也沒有什麽異常,看起來並不像是中了毒。
姚青青雖說有些輕狂,但和自己並沒有什麽深仇大恨。宋初猶豫了一下,還是將姚青青扶到了自己那匹馬上,慢慢地往回走。這件事究竟是針對誰?姚青青,還是自己?
可惜她連人影都沒見到,姚青青究竟是如何摔倒的自然也不得而知。
姚青青的丫鬟見姚青青許久不來,早就起了疑心。遠遠的見宋初牽著一匹馬回來,馬上似乎伏著的正是自家小姐,不由得大驚,連忙命人去報了將軍夫人。
姚將軍最是懼內的,因此姚府一直隻有一個將軍夫人,再無小妾和姨娘。將軍夫人一向是個急脾氣,聽見有人來報說姚青青和宋初賽馬出了事情,更是急火攻心,匆匆忙忙地便跑了出來。
姚青青此刻的樣子不宜見人,因此宋初隻是遠遠便牽了馬站著。姚夫人卻遠遠未曾想到這樣多,隻是自帳子裏出來便怒目道:“我的青青呢?我的青青在哪裏?宋初那個小賤人,看我不……”
身邊侍女連忙阻止道:“夫人,不可。這樣對大小姐的名聲恐怕會有所妨礙,還是到近前再說吧。”
那侍女地位頗高,姚夫人聞言雖仍然難掩怒火,但還是跟了過去。
“夫人,小姐,據說姚將軍家的大小姐不知發生了什麽事,伏在馬上被四小姐帶回來了,看起來有些嚴重。”宋芊芊身邊的向晴輕聲地說道。
宋芊芊和大夫人此刻聞言不禁一陣驚奇。
伏在馬背上回來的,竟然不是宋初,而是姚青青?
兩人對視了一眼,大夫人難免有些擔憂會牽扯到宋家,宋芊芊則冷笑一聲道:“這次可夠宋初喝一壺的了。讓她和別人逞強,竟然去賽馬,看她這次怎麽收場!”
宋芊芊已經渾然忘記了姚青青平日和自己交好的事情,也忘記了姚青青正是因為自己不肯和她賽馬才生氣,去找的宋初。
姚夫人看著伏在馬背上一動不動的女兒,不由得吃了一驚。宋初神色凝重,上前道:“夫人,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換個地方再說吧。”
然而姚夫人若是現在就肯罷手,哪裏還是姚夫人?
果然看見姚青青臉上的慘狀以後就開始大喊大叫起來,氣得兩眼差點就要冒出火花來:“我家青青好好地跟你賽馬,為什麽就會變成了這樣?果然死了娘就是死了娘,晦氣的很!”
眼見周圍的人都已經朝著她們所在的方向看來,宋初神色不變,淡淡地說道:“的確是有人謀害您家大小姐,但是與我無關。並且,夫人還是找個僻靜的地方問比較好,還是您想讓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姚家大小姐毀容了嫁不出去了?”
“你!”
姚夫人一臉怒氣,倒是身邊的侍女小聲道:“夫人,此地的確不是說話的好地方,何況小姐還在馬上,應該找醫生來看一看才是。”
姚夫人方才意識到姚青青還在車上,不由得連聲道:“對,對,應該趕緊讓禦醫來看看!憐兒,你去把禦醫請來,快去!”
身後跟著的一個丫鬟連忙應了一聲,飛快地去了。
姚夫人回頭怒視了一眼宋初,咬牙切齒地道:“看我待會兒怎麽收拾你!”
宋初淡淡看姚夫人一眼。也難怪姚青青會養成這樣交橫跋扈的個性,十有八九就是因為有個這樣的娘才對。
隻是這件事的確來得蹊蹺。若是說針對她而來,為什麽卻偏偏傷的是姚青青?若是針對姚青青而來,卻偏偏有些古怪。一時間宋初倒有些想不明白,但此事絕對和自己也少不了關係。
由不得宋初做決定,姚夫人已經將宋初也一把拉了過去。
德全伏在宇文乾耳邊說了一番話。宇文乾收了手中的弓箭,淡淡地笑道:“哦?真是讓人意想不到呢。”
德全不由得咳嗽了一聲。
難道不應該是沉痛地說,真是太不幸了,然後趕快回去看望自己的二哥麽?為什麽四皇子竟然一臉淡然,甚至還有一些幸災樂禍……
德全心中苦笑,恐怕他的爺聽了下麵這件事就不會這樣冷靜了。一麵將宋初的事兒說了,德全一麵小聲道:“此事甚是奇怪。就連咱們的探子,也什麽都沒找到。”
“此事果然蹊蹺。”宇文乾皺眉看向德全,“不過想要神不知鬼不覺,方法還有很多。命那探子再去找找看,我現在就回去。”
德全心中笑了一聲,麵上卻是恭恭敬敬絲毫不顯露出來:“是,我現在就去辦。”
而此時,大夫人和宋芊芊站在姚家的帳子裏冷眼旁觀。禦醫來過之後連連搖頭歎息,將姚青青臉上的傷口進行了處理,又開了一些方子命人拿去煎藥。宋初瞟了一眼,見大部分是補氣之物,不禁心中一沉。
姚青青這次可能是凶多吉少了。
果然那禦醫在被問及病情之後卻不肯明說,隻是含含糊糊地道:“臉上傷痕以後要好好將養一番,若是有了極好的藥倒是也有把握痊愈。我瞧著胸腔像是被馬蹄踩了一般,先將養一段看看。”
姚夫人仍不肯罷休,問了又問。
那禦醫有些無奈地道:“待到姚大小姐用了藥,我再來看看。”姚夫人方才放那禦醫離開了。
轉眼卻又看見了在一旁站著不出聲的宋初,姚夫人不由得大怒道:“都是因為你這賤人!說不定就是你將我們青青推下馬去的,若我們青青有個什麽好歹你也不要想活了!”
饒是宋初再好脾氣,也不禁有些惱火,不軟不硬地道:“姚夫人這話說得卻像是親眼看著我將姚家大小姐推下去了一般。何不等她醒了親口問一問?若是真的另有其人,豈不是委屈了姚家小姐麽。”
“再說了,是青青拉著我去賽馬,我說了不願,青青不知聽了何人的教唆,竟然將軍營裏的馬拉來了兩匹一定要和我賽馬。若我不是略通騎馬之術,躺在馬背上回來的說不定就是我了。到時候不知姚夫人又能作何解釋?”
宋初故意將“不知聽了何人教唆”這句話咬得極重,姚夫人不曾聽出,身邊那個侍女卻聽出了點意思,不由得轉了轉眼睛,吩咐手邊的小丫鬟道:“賽馬之前都是哪些奴才服侍的大小姐?叫了來我問問。”
這侍女是姚將軍千挑萬選放在姚夫人身邊的,平日素有自己的主見,況且姚夫人雖不十分喜愛她,在關鍵時刻的一些事情卻總是聽她的,那小丫鬟不敢怠慢,連忙應了下去找人。
宋芊芊心中冷笑,麵上卻裝出一副萬分無辜悲痛的樣子道:“青青可是我最好的姐妹,誰曾想竟會出了這樣的事?但願青青能夠早點好起來才好。”
看了一眼姚夫人鐵青的神色,宋芊芊又歎息道:“若早知道是這樣,我就和她一塊去騎馬又能怎樣?也不會著了某些人的道兒了,可憐青青本是好意,卻被別人暗恨在心。姚夫人,芊芊那裏還有幾瓶上好的傷藥,回去我便送到府上。”
大夫人看了默不作聲的宋初一眼,心中不禁冷笑,也附和道:“姚夫人莫要傷心,還是等姚將軍回來再說吧。”
“等他回來?他回來有什麽用!”這句話果然觸碰到了姚夫人的逆鱗,“他也得乖乖聽我的,青青已經被你們家宋初害成了這個樣子,說什麽也得給我們一個交代!”
大夫人一臉慚愧道:“說來慚愧,這孩子的確是我沒有自小放在身邊教養的,難免有時候做事失了些分寸。”
隻聽得簾子輕輕一響,眾人都朝著門口看去。卻是那剛剛被侍女派去找人的丫鬟回來道:“跟在大小姐身邊的應當是珍珠,但現在已經找不著她了,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