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病榻之前
“王愛卿，你怎麽看？”
宇文浩南早已習慣了大臣之間的爭吵不休，直接問在一旁默不作聲的王之謙。王之謙倒是嚇了一跳，隨即鎮定地回答道：“回皇上的話，臣也覺得應該先派了援兵去，拓跋將軍鎮守邊關多年，想來消息確鑿。隻是我朝一向對東胤頗多優待，不知是否受到其他國家的挑撥？”
宇文浩南思考了一會兒，果斷地道：“邊關向來鎮守數十萬大軍，如今朕再派四十萬大軍去。雙方人數旗鼓相當，何況東胤遠道而來，虛張聲勢也說不定。拓跋將軍世代鎮守邊疆，定然有應對之策。隻是軍隊和糧草須得有一個大臣帶領著去，不知哪位大臣肯前往？”
剛剛還在爭吵的大臣們一瞬間便靜了下來，整個朝堂鴉雀無聲。
宇文浩南有些嘲弄地看了諸位大臣一眼，“怎麽不說話了？剛剛數你們吵得最厲害。怎麽一說到上前線就鴉雀無聲了。”
王之謙望了一眼王太傅，慢慢地收緊雙手。他很想去，隻是身為文官卻無絲毫經驗，若是出了岔子恐怕會害了整個宇文王朝。
朝堂裏沉寂了一會兒。
“皇上，微臣願意去！”
一個響亮的聲音打破了朝堂之上的靜寂，眾人定睛一看，原來是一向豪爽畏妻的姚將軍。
各個大臣都似是鬆了口氣。宇文浩南滿意地點了點頭，道：“甚好。既然如此，姚將軍你就帶領四十萬大軍和足夠的糧草去到前線，為朕分憂！”
見下麵的大臣再沒了剛剛指手畫腳的神情，宇文浩南冷笑一聲，站起來道：“諸位都散了吧。若是哪位大臣還有什麽好建議的，可以去和姚將軍說。有不同意姚將軍的，自己也可以去前線。”
……
身在府中的宋進賢也得到了這消息。
宋初心中不由得一緊。這是怎麽回事？比起上一世的戰爭來，最少要提前了兩年不止。她記得上一世的東胤國舉全國之力來和宇文王朝一戰，這一戰便是整整兩年，生靈塗炭民不聊生，宇文王朝因此也受到了很大影響。
若不是這樣，宇文厲怎麽可能會渾水摸魚？
宋進賢沉思了一會兒，心中頗有些後怕。幸虧他丁憂在家，不然說不得皇上便會讓他去前線。他絲毫經驗也無，遺臭千古不說還平白地送了性命。要知道宇文王朝的曆代丞相都是上過戰場的，隻有他除外。
宋初神色有些凝重，站起來道：“爹爹，初兒突然有些事情，就先回去了。”
宋進賢擺了擺手，示意宋初可以回去了。平心而論，他對眼前的這個女兒是不太滿意的，做什麽事情都喜歡自己做決定，從來不和他商量。但是讓他難堪的是，偏偏隻有這個女兒眼下能夠成為他的指望。
若是芊芊能夠聽一點點他的話，而不是隻聽那個惡毒婦人的，也不至於會變成這樣。宋進賢歎了口氣，突然覺得自己甚是淒涼。
宋初沒空管宋進賢在想些什麽，滿腦子都是關於前世戰爭的回憶。前世裏拓跋家族作為世代守護邊關的家族，出了不少力。偏偏宇文厲最忌憚的就是拓跋家族，戰爭勝利之後便隨意找了個借口將整個家族都處理掉了。她雖然執行了宇文厲的命令，但心中覺得拓跋家族是難得的將領之家，偷偷放走了不少拓跋後代。
難道這一世也會是這樣的情況？狡兔死，走狗烹？
她眼中再次浮現出那個高高瘦瘦的身影來。她不想他死，可是她作為一個後宅女子又能做些什麽呢？
……
太子府。
今日皇上召集了所有皇子進宮，想必是有話要說。新進門的太子妃坐在一張嶄新的太妃椅子上慢慢地喝茶，看見大主管來了方才露出一個笑容。
大主管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傳說當中的太子妃，即便是恭敬地低著頭也偷偷打量了一眼。太子妃笑笑，聲音溫和可親：“主管不必這樣拘束，我也隻是問問府裏的情況罷了。”
“您請問，老奴知道的定然會全部告訴夫人。”大主管恭敬地說。眼前的太子妃在短短時間之內就能得到太子的喜愛，縱然背後有皇後娘娘撐腰的緣故，也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女人。
果然太子妃放下手中的茶盞，溫柔地問道：“不知府中人口幾何，賬目是誰保管著？”
那主管還未說話，背後就出了薄薄的一層汗水。賬本的確一直是他保管著，並且從當中撈取了不少油水。但太子這一直沒女主人，何況太子殿下也不是很關心這些事情的，因此他樂得替太子打理賬目，在外誰遇見也得恭敬地叫上一聲大主管。
太子妃嫁到這裏來不過兩天時間，就已經摸清楚了這些事？
他心中又是震驚又是疑惑，卻看見太子妃整理了一下鬢角，美豔無雙的臉上雖然帶著笑意，但是卻讓人不寒而栗：“太子殿下進宮之前讓我和大主管說一聲。大主管這些年掌管著府裏的賬本，又要管府裏的丫鬟侍衛們，實在是辛苦了。今後大可不必這樣辛苦，我這樣說你明白了嗎？”
太子妃已經說得這樣明顯，他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那大主管連忙擦了一把臉上的汗水，小心翼翼地道：“老奴懂得，老奴懂得！對牌和鑰匙一早就準備好了，就等著給您送來呢。”
“嗯。”太子妃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老頭兒當她是傻子呢。若是早就準備好了，怎麽不見送來？分明是掌管著太子府裏的權勢，囂張得過了頭。這種狗奴才，就應該狠狠地敲打一番才是！
她是皇後娘娘身邊最親近的秦冉月，出身雖然不高，但卻經過了皇後娘娘這麽多年精心的教導，自然不是一般人能夠比的。皇後娘娘對她真的很好，像是親生女兒一樣地教導，教她如何治國治家，又讓她來照顧太子，這是多少女人想得到而不得的榮耀，自然要做到最好。
正拿了對牌在細細地看，外麵侍女嬌俏的聲音傳來：“啟稟太子妃，二皇子妃說是請大家去府裏遊玩。”
“現在嗎？”秦冉月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都有誰？”
那侍女恭敬地進來說道：“請了不少各家的女子，大部分都是朝中重臣。說是明日上午，帖子已經送到了。”
她接過帖子看了一眼，淡淡地放下道：“知道了，準備一下明天出行的衣服。”
為什麽不去？這可是她和眾人見麵的最好機會了。秦冉月美豔的唇角彎了彎，“太子殿下什麽時候回來？讓廚房做點清淡的準備好，等太子回來了用。”
那侍女答應一聲，正要去的時候卻傳來一個疲憊的聲音：“不必了，沒心情用飯。”
秦冉月吃了一驚，卻也不問為什麽，笑意盈盈地站起身來幫太子更衣。那侍女極有眼色地輕聲出去了，房中很快便剩下太子和她兩個人。
“這怎麽行？不管怎麽樣還是要用一些的。”秦冉月關切地說，“何況在朝中議事定然辛苦，我已經吩咐廚房做一些清淡些的東西了。”
太子深深歎了口氣，咬牙切齒地道：“宇文厲那個狗東西！”
秦冉月心中一跳，曉得太子和宇文厲向來過不去，勸慰道：“太子莫要被不相幹的人氣壞了身體。”
經過她百般勸說，太子終於用了些東西，情緒有所好轉，當看到家裏被秦冉月打點得井井有條的時候心情更是好了一些，便開始給秦冉月講起今天在朝中的事情來。
宇文浩南躺在榻上，病容絲毫未減，反而嚴重了些。宇文瑞關心地上前噓寒問暖，宇文乾也開始講起將養身體的事情來。太子先前還敷衍了兩句，卻見兩人越說越多，似乎跟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便咳嗽了一聲道：“東胤國之事，你們怎麽看？”
宇文瑞聞言有些不悅地道：“大哥，你看父皇的身體都成了什麽樣子了。東胤國的事情父皇不是已經安排好了嗎？靜等回音就是了。眼下父皇的身體才是當務之急。”
“五皇弟，你未免太天真了。”太子聞言自是不忿，“戰爭之事哪裏是這樣就能結束的？我看這次東胤國說不定是預謀已久。我們還應當好好準備才是。”
宇文浩南似笑非笑地看了太子一眼，道：“太子說得對，我今日叫你們來，自然不是為了關心我的身體。我準備派一個皇子去前線，你們有誰自告奮勇？”
這句話一說出口，屋子裏便沉默了一下。
在旁邊一直沒開口的宇文厲卻突然說道：“依我看來，太子殿下應當身先士卒，前往前線衛國殺敵才是。”
宇文浩南看著太子，神情微微有些嘲諷。
“這…”太子自然不願，看了一眼宇文厲反唇相譏：“三皇弟正值新婚蜜月，我想是巴不得縮在家裏每天享受公主的柔情吧。”
宇文瑞卻思考了一番，說道：“回父皇，我願意去。”
太子在心中長長出了口氣，笑道：“沒想到五皇弟竟然有這樣長遠的誌向，實在是讓我等敬佩。五皇弟屆時定然能夠旗開得勝，為兄便在這裏恭喜皇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