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我願前去
當下再沒人懷疑宇文乾的話，幾個副將和都尉指揮著士兵們從山穀當中撤了出來。剛剛從山穀當中撤出，便看見山穀上的碎石滾滾而下，隱隱約約有人的聲音自山穀之上傳來。
眾人都倒吸一口涼氣，看向宇文乾。宇文乾像是早已料到一般，隻是淡然吩咐道：“德全，你帶人去看看。”
德全應了一聲便去了。
王勇的老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半晌方才勉強道：“四皇子果然神機妙算，見識廣泛，老朽算是佩服！”
宇文乾似是早已忘記了之前打的賭一般，隻是笑笑道：“不過是曾經聽說過慧雲的事情罷了，偶然而已。王將軍老當益壯，何況在沙場上屢屢建下殺敵之功，來日還要向王將軍多多請教呢。”
王勇尷尬不已，連聲答應，老臉通紅，隻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了下去。
沒多久德全便回來了，愧疚地道：“回大帥的話。山穀之上煙霧彌漫，連樹木都看不清楚。隻隱隱約約看見了幾個人影，跑得飛快，屬下沒能抓住。”
“罷了，對方看來早已有準備，隻是沒想到我們竟然會提前從山穀裏出來罷了。”宇文乾擺擺手，“王將軍也不必自責。”
眼見王勇臉上充滿感激神色，一直在旁邊觀望的王之謙不由得對宇文乾刮目相看。各個將士們眼見宇文乾神機妙算，若不是宇文乾他們恐怕早就已經死在慧雲帶來的颶風或者是山穀裏了，哪裏還能有不服氣的心理？王之謙當下便做出了一個決定，振臂高呼道：“大帥！大帥！”
當下士兵們一起響應，都是高聲呼喊：“大帥！大帥！”
宇文乾麵上並無驕縱神色，隻是從容地笑道：“大家過獎了，我隻是做了該做的事情罷了。眼下我們還有三天路程便能到達邊關，各位還應當提高警惕才是。”
眾人都答應著，王之謙卻覺得宇文乾目光在自己身上一掃而過。
他挺直了脊梁和宇文乾對視，宇文乾唇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轉開了視線。
京城，宋府。
雲曉有些擔憂地道：“小姐，您就勸勸青桃罷。青桃在老夫人在的時候就已經許給了秦德，這件事您也是知道的。可老夫人沒了，青桃竟自作主張的退了這親事，說是要給老夫人守孝三年呢！”
“是啊。”翠竹也道，“青桃姐姐本來年齡也就大了。再過三年，哪裏還有什麽好歸宿？我去勸她，未曾想她竟然存著剃發出家的心思。眼下還是請小姐去勸勸青桃罷。”
宋初沉吟了一會兒，道：“帶我去看看青桃。”
青桃正對著一盞燈默默地沉思著什麽，卻聽見門外簾子輕輕一響，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了進來：“好幾日不曾見你了，誰知你竟然在這裏偷懶。”
“四小姐！”
青桃有些惶恐地站了起來，“您怎麽來了？”
“自然是來看看你。”宋初說著打量了一眼青桃，見她頭發也不曾好好梳，衣服更是穿得又破又舊，不禁心中暗暗歎了口氣。
青桃心知四小姐是來勸說自己的，不禁苦笑道：“小姐若是來勸說奴婢的，那便不必了。老夫人對青桃恩重如山，說是像女兒一般對青桃也不過分。眼下老夫人已經沒了，青桃無論如何也提不起成親的念頭，還請四小姐諒解。”
宋初聞言倒是沒說什麽，身後的翠竹忍不住插嘴道：“青桃此話差矣。老夫人生前已經將你的婚事都安排完畢了，若是此時再不成親豈不是浪費了老夫人的美意？想必老夫人若是泉下有知，也不會讓你這樣做的。”
宋初微微笑了笑，道：“那秦德怎麽說？”
青桃沒想到宋初竟會問出這種問題來，一時間便怔住了，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宋初見青桃不言不語，便朝著外麵招了招手道：“秦德。你進來說話。”
青桃萬萬沒想到秦德竟然就在外麵，不禁臉色紅得像是滴血一般，連連搖頭：“四小姐，這不行，不合禮數！”
“有什麽不合禮數的？”宋初反問，“你不是已經不準備嫁了麽？秦德乃是府中家生子，何況又是我叫他進來的，沒有什麽不合規矩的地方。”
看見熟悉的身影走了進來，青桃的臉色更紅了。
“見過四小姐。”秦德行禮，沉聲道。
“嗯。”宋初打量了秦德一眼，見他目不斜視，彬彬有禮，更是難得的沉穩，不禁心中又給他加上了幾分。
“原本定下的日期是下個月你和青桃成親。眼下祖母沒了，青桃悲痛欲絕，想要將親事暫緩。不知你怎麽看？”
“回四小姐。”秦德早已知道這件事，並不意外：“娶妻娶賢。青桃能這樣想，正是說明了她十分孝順，何況老夫人對我有大恩，定下的婚事自然不能取消。我願意等著青桃。”
青桃聞言更是吃了一驚，喃喃地道：“你……”
秦德低下頭看著身邊的女子，笑了笑道：“第一次見到青桃姑娘，在下便覺得如同春風拂麵一般。如今老夫人駕鶴西去，秦德和青桃姑娘一樣難過，願意因此等著青桃姑娘。”
宋初滿意地點了點頭。
此時也不必再多說什麽，秦德和青桃的表情便已經說明了一切。看著青桃的眼圈逐漸紅了起來，宋初也不再多說，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肩。
等到出來，翠竹方才好奇地問道：“敢問四小姐，您怎麽知道那秦德一定會等著青桃呢？他若是不等，又怎麽辦？”
“老夫人對待青桃如同女兒一般，當然會給她挑一個人品出眾，又是真心喜歡著青桃的人。”宋初淡淡地說，“若是那秦德不肯等青桃，也就說明秦德之前也隻是貪戀老夫人能夠給他帶來的權勢罷了，這樣的男子不要也罷。”
翠竹明了地點了點頭，雲曉更是覺得眼前的小姐像是能發光一般，實在讓人崇敬。
威武的皇宮當中，文武百官們靜默地站在大殿裏不敢出聲。
宇文浩南麵色青紫，在服下了周通拿來的黑色藥丸之後才勉強能夠說話：“諸位愛卿以為如何？”
宋進賢的腦袋飛速地轉動著。
他還在丁憂，沒想到皇上今日竟然會將他召上了朝。皇上病是病了，可不代表著他腦袋也不好使。往年都有一批女子醫官跟隨部隊上前線，今年也不例外，隻是今年的女大夫仿佛分外難找，那些個有名的醫療世家更是不願讓嬌滴滴的女兒去前線。宇文浩南這一舉動，難道是盯上了自家的女兒？
下方一片沉默，倒是王太傅首先說道：“啟稟皇上。今年的女大夫已經在全王朝開始征集，隻是人數比起以往來說要少得多。”
宇文浩南看了他一眼，臉上帶出幾分不耐的神情：“這件事朕當然知道，卻沒想到現在就連這些小事都要來煩朕了。”
王太傅一時語塞，老臉上閃過些許尷尬的神色。
“朕的意思是，找一有威望的世家女子，帶著女大夫們一起上前線。難道諸位沒有可以推薦的麽？”
宋進賢卻心中一動，想起了宋芊芊來。她自鄉下回來之後就分外懂事，如今正是在文武百官麵前提起來的大好機會。何況若是能夠平安回來，即便是皇子們不能再奢望，但嫁一個百年世家的少爺還是有可能的。
心中一動，宋進賢便要脫口而出。卻見九公主笑嘻嘻地道：“父皇為何因著這點小事憂心？要我說，宋家四小姐就很合適。何況還是朝中三品女賢，為人穩重端莊，兒臣以為除了她之外沒有更合適的人了。”
“哦？”宇文浩南的眼神朝著宋進賢掃了過來，還帶著森森寒意。
宋進賢後背的冷汗一下便流了下來，再顧不得其他，連忙跪下道：“全都聽皇上的。”
宇文浩南滿意地點了點頭，“那便讓宋初去吧。”
宋進賢雖然有些遺憾，但心終歸是放回了肚子裏，連聲道：“是，是。”
宇文浩南卻不打算放過宋進賢。他掃了一眼誠惶誠恐的宋進賢，冷聲道：“宋相真是太久沒有上朝了，都開始害怕朕了。不知是否有什麽虧心事啊？”
“皇上說笑了，微臣絕對沒有。”宋進賢連忙打包票，他一直都對宇文浩南有著深深的懼意，如今皇上雖然病了，可思維還是清楚的，這懼意便更是上了一層樓。
宇文浩南口中含著的藥丸已經慢慢融化並且消失殆盡。他心知自己撐不了多長時間，遂站起來道：“宋相，王之謙畢竟年輕，恐怕不堪重任。我有意讓你也帶兵去前線，不知你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百官都靜默了。
宋進賢隻是一個文人罷了，上前線必然是個死。看來皇上今日是要鏟除宋家了麽？
宋進賢冷汗涔涔而下。
“愛卿怎麽不說話？”宇文浩南冷眼一瞥，周身強大的龍威讓宋進賢更是一陣心驚。
他下意識地舔了舔苦澀的嘴唇，啞聲跪下：“臣遵旨。”
宇文浩南哈哈笑起來，似是安撫地道：“宋相放心，朕會派了將軍和你同去。若是不能班師回朝，也不必再回來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