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 鳥兒也寂寞?
“讓它跟著吧!”宋初瞧著有趣,“若仙鶴還在,說不定還能做個伴呢。”回憶的潮水在翻湧,宋初笑容燦燦,又帶著絲無奈。
“仙鶴?”白旭磊鬆開手,也不牽著韁繩,那馬兒似乎聞到了不一樣的氣息,在樹林間穿梭,發出響亮的吼叫。
“嗯,山上一直有隻白鶴,大如鬆樹之間,能懂人語,最特別的是……”宋初不懷好意的看了宇文乾一眼。
“調皮。”宇文乾拍拍宋初的手,朝前麵抬抬下巴。那馬兒上下竄動,歡樂的如同思春的貓兒,腳步亂轉,不時被樹木碰到,竟是比四人還快一步。
“這馬兒……”宋初話音剛響起,遠處如同藏在雲霄中的鳥鳴迸發出來,響徹整片山穀。宋初激動的雙手拉住宇文乾,她頭顱微垂,眼瞼瞪到極致,隻見長長的睫毛覆在冷清如雪的臉上投出一片陰影,抖動不已。“是仙鶴……仙鶴……”
宇文乾屏住呼吸,宛如聽到了天籟,下意識的抬頭,那潔白的扇翅伸展開來,遮天蔽日般盤旋在上空。宋初喜極而泣,“白鶴?白鶴!”
白旭磊有瞬間的呆滯,忽然聽得馬兒上下一陣亂竄,努力昂著脖子,鬥大如牛的眼睛直愣愣的瞧著天上飛舞的神鳥。白旭磊心中如萬馬狂奔,真覺丟臉。
明明天上無陽光,陰影卻越發大了。那仙鶴如老鷹一般俯衝而下,收緊雙翅,長長的脖子伸的直直的,嬌小的腦袋也是少見的白,除了那粉嫩的鳥喙,尖尖的嘴直射而下,宛若世間最鋒利的利劍。一道疾風襲來,高大樹木都從中間震開,搖搖欲墜。
白旭磊下意識後退一步,腳尖忽覺磕到了什麽,“咯吱”一聲輕響,原來掉落地麵脆弱的枯枝斷成了兩截。
再抬眼時,那仙鶴忽的減了速度,從一把劍變成了被秋風吹落的落葉,揚著潔白飄逸的羽尾,繞著宋初和宇文乾兩人打著圈。倏得,白旭磊有些懂了宋初剛剛那意味深長的眼神。控製不住一手拍在愛馬腦袋上,引得他呶呶叫喚,眼睛瞪著飛舞的仙鶴都呆滯了目光。
“蠢貨。”白旭磊恨恨罵了聲。
宇文乾半擁著宋初,一手抬起,白鶴仿若通了人性,尖尖的小嘴輕柔的在宇文乾手心啄幾下,不時湊近聞聞,就差脖子繞上去和宇文乾撒嬌了。
忽的又飛到宋初身邊,用長長的尾巴掃她的臉蛋,宋初被蹭的發笑,被一個畜生的屁股對著,還能溫柔的給它順毛,白旭磊覺得宋初真是心寬。
忽的又湊到德全邊上,兩隻小紅腳踩在德全肩膀上,神氣的很。
仙鶴上下起舞,嘴裏發出“吱吱”的叫聲,上下起伏,清脆婉轉,如同一曲殘缺的曲子。白旭磊不得不讚一句真是個靈物。看來這雲霧山果然是座靈山,瞧瞧自家愛馬,讓你待月餘,是不是也能如此。
有了仙鶴的加入,瞬間熱鬧了不少,隨處可以聽見仙鶴仿若自豪興奮的叫聲,激動的不時上竄下跳,嚇得林子裏的野獸都離得遠了。
一行人七拐八拐的上了山,腳下的鞋子早已看不出原來的顏色,到處沾著泥,泥上帶著雜草,如一雙移動的草墊。
山上的石板路因為許久無人走動,長滿了青苔,綠油油的生機勃勃,絲毫不在意主人歸來之時看到的感受如何。山體崎嶇,山上倒是平坦,幾條小路曲徑通幽,中間幾座寬敞的木屋,如同田園風光。白鶴在空中盤旋,翅膀扇動空氣發出震蕩的聲響,好像在詔告天下,宇文乾回來了。
白旭磊牽著奔騰的駿馬跟在宋初身後,默不作聲。自踏上這山,無形中自有股悲傷的氣息,縈繞不去。小心踏上荒蕪的地上,終於到了座座院子,建的簡單,白旭磊卻認得,這上好的橡木不是尋常可得,既防潮又防蟲蛀,比之自己費盡千辛萬苦建造的水上樓閣分毫不差。
白鶴落在宇文乾肩膀上,努力縮小自己的體積,還是比宇文乾的腦袋高出不少。宇文乾推開門,大門“吱呀”一聲打開,撲麵而來的盡是灰塵,宋初扇扇肩膀,灰塵入鼻,咳了幾聲。
屋內的擺設還很整齊,桌子古玩上已是鋪了一層灰,好像蒙塵的珠寶,等著有緣人來挖掘。
“前輩真是識貨之人。”白旭磊一好醫術,二是古玩名物,這一眼,便再也離不開,也不管上麵的灰塵,就想伸手去碰,還沒伸出去,想起主人家再次,訕訕收回手,隻能誇讚一聲。
宇文乾一個眼神都沒有施舍,宋初朝他點點頭,“師傅對這古玩玉器著實十分有研究,別看乾曾經貴為皇子,大部分還是師傅教的。”提到嵐風,宇文乾的神色也緩和了不少,帶著絲懷念與感動,“這是正廳,幼時師傅經常於此處考校我功課,如果過了,便可出門,若沒過,隻能回書房。”
那時為了成功沒有一絲困倦,心中有個願望,要衝出那個皇宮,要走出那個無感情之地,現在終於實現,卻沒了兒時想象中的快樂。宋初似有所感,偏頭,和宇文乾對視一笑。幸好,在此時還有你陪伴在身邊。
白旭磊歎口氣,真是可惜了,若提前幾年,或許還能見一見那位名徹天下的風雲閣前閣主。白旭磊瞧見亦步亦趨跟在後麵的德全,挑眉一笑,“哎呀,小全子,你怎的還不給你家主子打水收拾,今晚難道不睡了?”
德全一眼瞪過來,惡狠狠的,可惜白旭磊見多了這眼神,渾然不覺,聽得外麵馬兒啼鳴,“哎呀,我出去瞧瞧。”見德全不動,一把把人拉走,“我可找不到路,小全子你帶下路啊,再怎麽說我也是客人啊!”
宋初失笑搖頭,回頭便見宇文乾滿眼幽深的看著自己,腦袋一懵,嘴唇便被人叼入口中,輾轉吮吸,發出讓人臉紅心跳的聲音。
許久,唇分,宋初紅著一張臉,呐呐不知該怎麽說,“怎麽了?”
宇文乾一本正經,要不是臉頰上的點點紅暈,真看不出他的反常來,“無事,剛才真氣感覺有些不對勁。”
宋初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宋初不會練武,更不知真氣的遊走方式,隻聽聞嵐風提過,練武之人真氣出了問題,是會傷及性命,宇文乾的癲狂之症和真氣岔行分不開,當下就要叫人。
宇文乾立馬把人拉住,“不用了,好了許多。”宇文乾對白旭磊的觀感強了不少,不知想到了什麽,臉又是一黑,“以後少和白旭磊在 一塊兒。”一看就是個混跡花叢之人,怎麽能讓他把初兒給帶壞了。
宋初將信將疑,“真的?”
“真的,”宇文乾努力讓自己說的話有說服力一些,他偏著腦袋,有些別扭道,“好像,好像親親你就好了不少。”
宋初再多的話都卡殼了,“嗯嗯”兩聲不知道說什麽。
“咦,白鶴呢?”白鶴一直縮在宇文乾肩膀上,不知什麽時候沒了蹤影。
“放心吧,不會迷路的。”宇文乾看得真切,在那馬兒離開的時候,白鶴蹭蹭她的肩膀便飛走了。
山上的泉水自山巔發育而成,雲霧山北端,最是崎嶇,雨水留下,順著崎嶇的溝壑蜿蜒而下,嵐風在半山處開了個池子,水質清涼,寒冷如冰,特別是裏麵衝擊力極大的水流一瀉而下,端的是個練武的好去處。
池子裏鮮少見到魚,許久未來,池子邊上的野草長得有半個成人來高。德全掀開雜草,走一步,前方的草忽的漫天飛舞,揮手散開,偏頭。
“何必如此麻煩。”白旭磊把玩著手中寶劍,劍光在陰涼的天兒裏也散發出寒光,不知吃了多少人的血。
“謝了。”德全兩手各提了半人高的桶子,一步一步走過去,沉穩有力,如在草尖上飛奔。“白神醫既然如此有閑心,不如幫我們把山上的雜草都除去一番。”
白旭磊挽了幾個劍花,施展輕功,儼然開辟出一條道路來,馬兒被拴在不遠處的樹下,悠哉的吃著草,忽的一聲鳥鳴,馬兒四隻蹄子都跳起來,脖子伸長,望向天空,掃到天上的一抹白,掙紮著似乎要飛起來。
白旭磊瞧得好笑,德全已經提了滿滿兩桶水穩步前進,姿勢自然,像是練了許久一般,“你看這馬兒,這白鶴……”
“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德全手上使力,眼觀前方,耳朵和嘴巴也不閑著。這男人,天天就知吹簫彈琴,引得夫人與他相交,也不知在打什麽主意。
白旭磊的勾魂眼一彎,如鉤子一般似要把人的魂給勾走,德全暗自罵了一聲妖精,不再理會於他。
“我可不是癩蛤蟆,也不像吃那天鵝肉。”德全走得飛快,白旭磊緊趕幾步,先到樹下把馬兒解開,一下子不理會主人,撒丫子追著天上的白鶴跑了。回過頭便接受到德全不信任的眼神一枚。
白旭磊嘻嘻笑著趕上來,“我可沒開玩笑,”瞧著德全腳步穩健,好奇問,“你這功力不錯啊!”
“小時候我和主子經常被閣主如此訓練。”德全說的輕鬆又懷念。那時候,宇文乾一人在山上,唯一能陪他的隻有同樣小小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