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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9章 回歸首差

  慶元二十八年十二月初三,帝王下召,經三司複審,二十年前周家一案乃係被人所汙,當朝二品大員溫梃一家砍頭的砍頭,流放的流放。恢複周家名譽,特賜諡號“文”。引來朝野上下一片動蕩。周鈺看著身帶鐵鏈的溫家後人,罪魁禍首雖然仍好好坐在帝位,劊子手已下地獄。


  “這是我僅能做到的了。”宋初站於他身邊,麵容冷凝。


  寒風瑟瑟,上百人的未來就此定局,“人命在上位者心裏恐怕如草芥吧!”周鈺眼中冷光迸發,並沒有一絲複仇的喜悅。


  “難道堂主不是?”宋初轉頭,盯著周鈺的眼睛,反問。


  周鈺一愣,麵色羞愧,嘴唇動動,宋初開口道,“事實便是如此,何需解釋太多。人們說,自己最後總會成為自己最厭惡的模樣,看來這句話對堂主仍舊適用。”


  周鈺臉色不好,反駁的話被堵住,心知宋初心裏不暢快,“夫人倒是重情重義,一個屬下的死也耿耿於懷。”如今水火相逢打破了以往假裝出來的友善。


  銀桃的死一直是宋初心裏的一根刺,周煜的冷嘲熱諷讓她險些維持不住自己的表情,“那是自然,比不得堂主心狠手辣。”那不是屬下,而是家人。


  周煜都要氣笑了,此事自己的確不厚道,那時被龍公子誘勸,滿腦子都是仇恨蒙蔽,殺盡皇室,報仇雪恨,“那個結果我也不知,藥物都是龍公子給的。”他並不知道具體後果如何,底氣有些不足。


  宋初一時被氣住,冷靜下來又是那張雲淡風輕的模樣,還是忍不住刺一句,“本以為堂主意誌堅韌,原來旁人三言兩語便失了心竅,看來以後思清可得小心些。”


  周煜張張嘴,又合上。


  聽不到周煜反駁,頗覺無意,“此事已結清,若堂主仍放不下仇恨,我想我亦如此。”


  周煜點頭,“這些日子得王妃收留,已是感激不盡。”這人看來比想象中更大氣,顧全大局,為了國家大勢,甘心放下私人仇恨,自己雖做不到,也不妨礙他對她高看幾眼。


  話裏已有離去之意,宋初目光移過去,笑道,“堂主自在府中住著便是。”


  周煜笑笑,“天大地大,定會有我周煜容身之處。”


  有人想走,留是留不住的,宋初帶人回府,特意囑咐廚房弄了一桌子好菜給人踐行,隨後又給了盤纏無數,周煜再次謝過,“後會無期。”


  一場恩怨便已此了,宋初瞧著周煜遠去的身影,“你說銀桃會原諒我這個主子嗎?”她還說過要為她報仇。


  宇文乾拍拍宋初的肩膀,“若她知曉少了她這一劍,救了宇文國祚,定會感激不盡的。”


  “不可是,她是你調教出來的,素來為國盡忠。”宋初眨眨眼,有些調皮的笑了,“所以啊,我們還她個太平盛世吧!”


  夜色朦朧,淺淺的銀輝透過雲層,飄到寧靜的山水間,田野上,一輛馬車趁著月色匆匆朝城外駛去,車簾隨著車子的顛簸搖搖擺擺,不時露出個縫隙,瞧見端坐的兩道身影。


  “初兒,睡一下吧!”男人低沉溫柔的嗓音讓人沉醉。


  宋初一反常態的順從,坐在宇文乾對麵,中間擺著個小方桌,桌子下放著幾層高的食盒,桌麵空蕩蕩的,十分反常。低垂的腦袋偏著,手裏拿著一本劄記,沒有亮光,生生盯著,也不知在瞧什麽。


  宋初不吭聲,宇文乾暗歎。今日朝議後,和太子商議的南方之行已經確定好,借著他生病的契機,偷偷南下查訪。如今海禁未開,海盜複起,督練海軍一事重中之重,兵權,誰都不敢鬆懈。


  回府收拾妥當後,回屋初兒 便是一副愛理的模樣,可是急壞了他。


  “初兒,夜深了,別瞧了,先睡會兒,路程還遠呢。”宇文乾一屁股坐到宋初邊上,霸道的把書一抽,隨手仍在角落,“可是誰惹你不高興了?和為夫說說,定幫你教訓他。”宇文乾心急,上戰場也不會讓他擔憂至此。


  男人小聲陪著不是,宋初斜眼瞟了瞟,抿抿嘴,自己好像小題大做了,許久,頭低下,悶悶開口,“今晚若我不死皮賴臉的跟著上車,你是不是就不準備告訴我,帶上我了?”宋初有些委屈,自己都敞開心扉接納,可是對方好像並不同是。


  宇文乾鬆了口氣,也不敢表現太明顯,攬過宋初,在她側臉親了親,“初兒原來也會生氣了啊?”宇文乾心情大好,宋初對誰都淡淡的,對自己也不惶多讓,能對自己擺臉色,看來自己的成果卓有成效。


  “你想我生氣?”宋初歪歪腦袋,不明所以。


  “不,我怎麽舍得。”宇文乾拉過人好生解釋,原來為這個生氣呢,“初兒,以後有什麽話可不能憋著,我不問,你可不能不說。我哪有瞞你的意思,隻是你後來自發上了車,我以為你知曉了,本來還準備收拾妥當,問問你的意見。”宇文乾溫柔的嚴肅道,“此行恐怕不易,我心裏著實不願你跟著,”宋初一記眼刀掃過來,宇文乾失笑,“要我說,我情願你好好呆在雲霧山,等著我回來。”


  宋初嗤之以鼻,“我才不願。”


  宇文乾被宋初這略顯傲嬌的模樣逗的心都化了,“自然,我的初兒智勇雙全,定是做大事兒的主,再說,我也不想再和你分開了。”


  最後一句燙的宋初火辣辣,搞了半日是自己生悶氣,宋初暗惱自己越發不理智,麵容柔和下來,做的卻格外端正。


  宇文乾心中熨貼,把宋初的腦袋擱在自己腿上,“睡吧!”馬車裏鋪滿了皮子,雖沒有手爐,宋初卻覺得暖和的很,枕著宇文乾的腿當枕頭闔上了眼。


  宇文乾微微低頭,宋初半邊如凝脂的側臉沉靜,恬淡,嘴角微微勾著,宇文乾不自覺笑了。


  京城,議政堂中,和太子殿下相對的位置今日缺席了,六位閣臣你看看我,我瞧瞧你,宇文瑞仿佛知道他們在想什麽,撫了撫前襟,身姿挺拔如鬆,“四哥今日偶感風寒,已向父皇遞了請安的折子,幾位大人開始吧!”


  昨日瞧著,安親王的麵色是有些不好,今日居然病了?幾位大臣心裏不信,麵上不顯。少了個宇文乾,議政堂仍舊熱鬧,一個時辰後,幾位大人紛紛起身,回家。


  恰好王大人和杜大人同行,王牧樊上了一步,小聲道,“杜大人怎麽看今日安親王之事。”一如既往的直接。


  杜大人和他大不了幾歲,卻如個俊朗的中年大叔,眼睛半眯,“王大人怎麽看?”又把皮球踢回去。


  王大人暗恨,真是個老狐狸,“前兩日安親王才和太子因為是否開海禁一事兒在議政堂吵翻了天,之後好像就有些精神不大好了。”他似在陳述事實,卻讓人聯想萬千。


  “嗯,是啊,好像是呢。”


  說了等於白說,王大人是個火爆脾氣,剛要發火,杜之行略帶高深道,“且再等等吧!”


  說得雲裏霧裏,王牧樊也明了幾分,安親王不是個好伺候的,他未回之前,朝中無人不向著太子,他回來後,隱隱的一邊倒漸漸分裂,自是有人歡喜有人愁。他也愁,“你說安親王他會不會……”


  “王大人可慎言。”杜之行忽的加重聲道,“古人雲,兄弟同心,其利斷金。”


  王大人何嚐不明白這個道理,太子監國多年,在朝中勢力根深蒂固,安親王雖在外多年,他這一回,有些人心裏自是起了心思,加上他在軍中名望深厚,各有各的本事,宇文在二人手上,定會輝煌二十年不倒,可是若……王大人煩憂的搖搖頭,算了,不想了,陛下也不知怎的,你說信任太子吧,偏偏安親王回來給了他諸多權利,你說不信任太子吧,又把事事囑托,果然帝王心思,看不同,看不透。


  “杜大人所言極是。”希望如此吧!抬頭,白日的天空也灰蒙蒙的,抬起的腳步都顯得有幾分沉重。


  京城到廣城快馬加鞭也要十來日,宇文乾雖有公務在身,一路 不慌不忙,宋初都看不下去,叨嘮了幾句,宇文乾依然我行我素,路上休憩時聽到有人閑談何處有美景佳肴,還會拉著宋初四處走走瞧瞧。


  宋初見狀,也不多說了,一路下來沒有半分趕路的辛勞,日日過得充實快活,瀟灑的緊。


  “這烤羊肉不錯,卻是比不得西北的矮腿羊。”聽說附近小城的烤羊肉不錯,宇文乾拐了個彎帶著宋初去嚐嚐。酒樓比不上京城的奢華,卻有當地風情。雅間裏少了些精致的陳設之物,木雕石刻為主,倒是自然。此地處於中西部,隔著一道橫亙的山脈便是西鏡了。宇文乾夾了快肉片到宋初碗碟裏,如個老饕。


  “西北我倒是沒好好去過。”上次去西鏡,匆匆忙忙,看了下大漠孤煙,賞了番獨人日落,寂寥的很。


  “以後帶你去。”宇文乾吃了幾口便放下了筷子,和宋初說著話,“那麵天氣幹燥,缺少水源和青草,牧民善於遷徙放養,羊群往往長途遷徙,肉質被跑出來了,勁道又結實。”


  宋初能想象那樣的情景,“可惜,西北土壤貧瘠,物產也少,或許百姓對他的印象便是貧瘠。”或許現在還要加上個戰亂了。


  宇文乾點頭,“可不是?”說著美食居然又說到了政事,宇文乾輕笑。


  “剛剛聽說路人說不是有人要招親嗎?”宋初吃下最後一片肉,喝了口茶,洗了洗嘴裏的油膩味,興致濃濃。


  “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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