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章 不吝賜教的指點
一路東行,天兒好像亮的越發早了,宋初急著趕時間,不過六七日的功夫便到了東胤和宇文的交界處。宋初的騎馬的功夫這些日子在宇文乾的訓練下越發的好了,隻是這麽緊趕慢趕的六七日,還是有些不大舒服,特別是腿跟處,火辣辣的疼。
夜似乎也來的早,天便有些昏沉了,宋初看了看這靠著邊境的小鎮,尋了個客棧,“今夜便在此處歇息。”
銀杏下了馬,讓小二牽到馬棚裏好生伺候,要了一間上房,“小姐,你先歇息會兒吧,我下去給你拿飯食。”
宋初坐在大紅椅上微微眯著眼睛,“過來。”
銀杏惴惴的,卻不敢違逆宋初,“小姐,可有什麽吩咐?”
這嚴謹的性子真是讓人又愛又恨,宋初自認對銀杏不嚴苛,可都快兩年了,到了外麵,這人還是這麽守規矩。她心裏柔軟了幾分,“好了,出門在外,不用將就那麽多,都先歇歇,一會兒讓小二把飯食送上來便好。”她指了邊上的位置,讓銀杏坐下。
銀杏心裏感激,可還是坐立難安,“小姐,要不先伺候你洗漱吧!”
宋初歎口氣,“好吧!”
一個時辰後,天已經黑了,兩人收拾完。客房為兩室,床很大,邊上有張一人來寬的長榻。銀杏不敢有半點兒遺漏,定要挨著宋初方放心。銀杏拿著隻軟膏進了裏間,宋初穿著一件單衣,縮在被子裏。
“小姐,該抹藥了。”
這是專治擦傷的藥膏,宋初知它的好處,掀開被子。清涼的藥膏似乎比空氣都涼了幾分,宋初忍不住打個冷戰,涼意上來,火辣辣的感覺好像被一盆冰淋上去似得,立馬消失無蹤。
擦好藥,宋初不無感慨的說,“還是銀杏細心。”什麽都備著。
銀杏把藥膏放好,笑得有些羞澀,“屬下慚愧,這都是王爺親自檢查讓帶上的。”
宋初一愣,接著便是幸福和感動,“王爺親自檢查的?”
“可不是,屬下都是見得妻子為丈夫遠行打點行禮,,王爺這樣的還是第一次見呢。”後麵還有句話銀杏沒說出口,宋初已然感受到了男人對自己的心意,真的像他說的,好好疼自己。
不過,想到那個男人一本正經的看著這些隨身雜物,不時說說還差了這個,那個,心情分外好。這樣的宇文乾,隻是他的宇文乾呢。
她累極,可嘴角上翹,足以知曉睡夢中人的好心情。銀杏閉著眼睛,躺在榻上,心裏一片寧靜。
再過三四日,宋初一行人到達了熟悉的東胤皇城,照著伯夷留下的記號一路尋過去,到了一處幽靜的尋常宅子。
宇文乾為了宋初,把風雲閣最鋒利的劍給了她,一路上伯四騎兩人在前打頭,兩人在後秘密護送,一路上的平安少不得他們。此時宋初悄悄進了宅子,四人恭敬的跪在她身前,“夫人。”聲量不大,卻整齊劃一,豪氣十足。
“一路辛苦。”宋初讓四人起身。宇文乾一封信去,四人便分頭行動,宋初一路上並未見到四人,此時見得,想著宇文乾對自己的疼惜和愛護,心中更軟。
宅子不過兩進,不是很奢華,典型的尋常住宅,倒是樣樣俱全,宋初也不是個挑剔的,進了正廳,在主坐上坐了,伸出手示意,四人方兩兩分開在下頭坐下。
“情況如何?”宋初有些急切的問,離樸湛琪給自己的信到現在已經有半月憂鬱了。
“東胤朝堂並未發生什麽大事兒,至於樸姑娘處,”伯夷斟酌著語言,“屬下昨日潛進了靜王府,樸姑娘如今失了寵,住在王府一處敗破的院落。靜王妃在府中得寵,勢力頗大,奇怪的是,她對大鷹王倒是比對自己的哥哥還信任。”
宋初注意到這個詞,挑眉。
“好像是因為樸姑娘的原因。”伯夷想著樸湛琪對自己的話,對宋芊芊有了更深的認識。
卻原來是因為那日宋驛文不知從哪裏知道了樸湛琪的事兒,直覺是自家妹妹搞的鬼,雖然不相信自己的妹妹是那樣的人,可他更不相信自己看上的女人真的會如此無恥。
忍受不住心裏的想念和折磨,那日他去了王府,偷偷去看了樸湛琪,很不巧的,恰好聽到宋芊芊嘲諷樸湛琪,心裏的那根期望像是玻璃瓶被砸碎在地上,“啪”的一聲,讓他不敢置信又不得不信。
在看到妹妹一巴掌拍過去的時候,他想也不想的衝了進去。看著妹妹的眼神有失望有怒意,單單沒有怨恨,可惜,被刺激到的宋芊芊已經被恨意蒙蔽。
宋初聽完,目光悠長,“想不到還有這一出。”他心裏已經有了主意,“伯肆,你去試探試探宋驛文,若真如此,讓宋芊芊少了一條臂膀也是好的。”
“是。”
“至於那個幫助宋芊芊的神秘男人,我去會會他。”宋初有些期待,大鷹王,你手下的能將還真是多啊!
“伯參,千麵先生呢?”外麵的冷風一吹,宋初回過神來,不能再等了。
伯參立馬道,“屬下馬上把人帶過來。”說完就風風火火走了。
宋初愣了愣,好笑道,“這是?”
伯於在一邊笑著解釋,“千麵那老狐狸最是喜歡逗弄人,伯參花了大力氣把他抓住,他便一個勁的想跑,伯參不得已,把人給綁了。”
宋初想起千麵那個性子,彎了唇角。等了大概半盞茶的功夫,伯參匆匆忙忙跑進來,跪在宋初麵前,整個身子有些僵硬,焦急又怒意難平,“夫人恕罪,那千麵跑了。”
伯氏三兄弟均愣了,伯夷更是氣得青筋凸起,臉都被丟完了,居然綁個人都綁不住。
“夫人,屬下去追。”伯夷忍住胸中那口惡氣,狠狠瞪了自家兄弟一眼。
和三人的怒氣相比,宋初反而一臉平靜,甚至連嘴角上的笑意都還在,銀杏暗道,不愧是夫人,表情心緒不是常人能比的。
“不必了,”她起身擺擺手,“我是叫你們把先生請來,我不知道我教了你們這樣的請人法子,先生要跑也屬正常。”
四人垂頭喪氣,伯參想說什麽, 被伯肆扯住,“夫人教訓的對,屬下定好生把人請來。”伯夷怒意消了些。
外麵的冷風依然繼續,吹著一股讓人難以辨別的味道而來,宋初笑意加深,衝著空無一人的門外喚道,“先生,出來吧!宋初知道你一路上受了氣,我定好好幫你教訓他們。”
跪著的四人瞬間愣住,想要扭過頭去,伯參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去看一看是不是真的有人,連銀杏都驚了一下,外麵根本沒有人的呼吸聲啊!可是夫人怎會沒有把握的開口。
就在五人暗自思量之時,一個有些調皮又靈動的男聲先至,“初丫頭,你怎麽知道我就在外麵。”說到一半,腳步跨入,和他一臉蒼老的容貌比起來,腳步靈動的像個小夥子。
湊到宋初身邊,看了看宋初,又轉身瞧著跪著的四個身穿黑色勁裝的男子,怨氣橫聲,剛伸出手要在伯參腦袋上招呼,宋初叫道,“先生手下留情,我的人自有自己人才能打不動手罵不還口哦?”
促及那個腦袋一足一寸,前麵扭頭看看宋初,那人笑得一臉溫和,咧開嘴,銀杏覺得從那表情上看到了委屈,然後她看到那人把手收了回來,在自己衣服上摩挲,似乎很不情願,又不得不如此。銀杏覺得有趣極了。
千麵哼一聲翹起二郎腿坐在紅木雕花大椅上,“看在初丫頭的份上,我就饒了你這次。”這話是對著伯參說的。
宋初有些可惜,她一直想把千麵招攬進風雲閣,可惜這人愛好自由,並未說動他,哎,真是可惜。她心中歎口氣,麵上不顯,“先生,是我教導不嚴,伯參,還不快給先生賠不是。”
伯參不情願,還是扭著頭,端著茶遞給千麵,“先生,路上多有得罪,還請見諒。”
千麵最喜歡看人不情願又不得不為的樣子,高興極了,“哈哈哈……這好說,好說。”喝了口茶,對著宋初嘻嘻笑,“初丫頭啊,你這些屬下真不咋的,雖然個個武功高強,我看還不如你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娃子呢。”
她說完,屋裏幾人表情都不大好,伯氏兄弟尤甚,別人不知曉他們在風雲閣的地位,他們自己卻是知曉的,好端端一個人,居然被人跑了,卻沒有發現,也不知夫人是怎麽發現的?
“先生說得是,都是些隻有力氣的,先生既然來了,不如就多住些日子,也好指點指點他們。”宋初有今日的本事,不是靠著任性來的,都是自己摸索學來的,自然不會錯過好機會。
千麵就喜歡宋初這謙虛的樣子,大咧咧答了個“好。”絲毫不知道自己把自己給賣了。
“既如此,便辛苦先生了,”把前麵帶進裏屋,和他說了大概。不過是要張人皮麵具,千麵很痛快的答應了,興匆匆的跑出去了。
正廳中,四個人跪得端端正正,前方的宋初雖然臉上沒有怒意,四人卻覺得這威壓和主子不相上下,甚至讓人有些許的難受,是讓人失望的難堪和委屈。
半晌,伯夷作為那麽的頭兒,開口,“夫人,屬下讓你失望了,”想了想宋初的性子,知道這不過是一句空話,“屬下甘願受罰,隻是希望夫人可以指點一二,夫人是如何知曉千麵先生在外麵的?”
最後一問讓屋子裏其餘四人都直了身子,銀杏甚至用期待的目光看過去,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宋初心裏歎口氣,還知道問人,而不是一味的抱怨,果然是自己教出來的人,不吝賜教道,“剛才起風之時,可聞到了不同的味道?”
五人想了想,記憶已經模糊。
“這是千麵製作麵具特有的一種材料,味道不濃烈,甚至根本毫無味道,聞不出來也不怪你們,”她素來喜愛研究些花草,製作些特別的香料,是以對這些味道很是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