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92章
手術室的燈光,亮堂堂的,將在場所有醫護的臉照的清清楚楚。
江琳雙手舉起,示意小護士給自己戴上手套,身後的王若舟眼神一晃,接過護士手裡的手套,「我來吧。」
話說完,他握住江琳的手腕準備套上手套卻意外地發現她全身冰涼,手掌心上甚至滲出了薄薄的冷汗。
王若舟一頓,這才發現原來她比所有人都緊張。
拍了拍她的手背,王若舟安撫道:「一切有我。我會保護好你。」
江琳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內心的焦慮和擔憂,舉眸對王若舟說:「學長,如果我中途無法動手術,請記得幫我,務必要救下他。」
「嗯。」
江琳又俯身看了眼沉睡的傅司霆,男人此刻正帶著呼吸面罩,她看不清他的臉,只依稀通過平穩的呼吸判斷出他此刻的狀態。
「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江琳在心裡發誓,這才示意眾人開始。
得益於她反覆修改後的最佳手術方案,江琳和王若舟的第一次配合出乎意料的順利。他總是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想做什麼,並精準地把東西遞給她。
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江琳的手飛快地動著,思緒翻飛,可有幾次,身下的人忽然就變成了三年前的那個小男孩,躺在床上對著她又哭又笑。
她用力搖頭,強逼著自己甩開那突然翻湧的記憶。
小護士在王若舟的眼神示意下為她擦了擦汗,她回過神來朝護士淺淺一笑,又深呼吸了幾次。
可忽然,心率檢測儀的滴滴聲忽然加速了,王若舟扭頭看去,頓時神情一變,「患者心率不穩。」
江琳也注意到了,看著那急轉直下的心率,她被三年前的那場事故駕馭,急迫地朝護士喊道:「胺碘酮。」
「嗯!」
王若舟依言為傅司霆注射了胺碘酮,過了好一陣后才看見心率監測儀上的癥狀趨向平穩。
擔心江琳又被回憶駕馭,王若舟湊到江琳耳畔,低聲道:「傅司霆麻醉前讓我告訴你,三年前是三年前,現在是現在,他不是那個小男孩,如果你還沉浸在過去,那才是對他最大的不信任。」
聞言,江琳身形一滯,她訝異地回頭,似乎在判斷王若舟話里的真假。
可很快地,她斂眉,低聲回道:「司霆不會這麼說話。」
「……」
王若舟聳聳肩,「雖然是假的,但他一定這麼想的,不用問我為什麼,我是男人,知道男人在想什麼。」
「嗯。」
被他這麼開導,江琳著實放鬆了不少,內心被一股暖流包裹著,她很快又調整好了狀態。
整場手術持續了8個小時,從天明到天黑,日落西山時,手術室的燈暗了下來。
門開了,在外面蹲守一天的四位親朋好友們屏氣凝神,眼神片刻不敢移開。
醫生護士推著傅司霆的床緩緩出來,江琳則跟在身後,滿臉倦容。
「琳琳,怎麼樣了?怎麼樣了?」王奶奶和江母心急地扶住她的肩膀,急切到忽視了江琳異常慘白的臉和低落的情緒。 眼看江琳就快要被搖散架了,王若舟疾步上前,把搖搖欲墜的扶住,柔聲回道:「手術很成功,咱們可以準備第二期手術了!」
「真的!」王奶奶和江母喜極而泣,抱在一起哭成一團。
身後的韓晨陽和特助一蹦三尺高,抱在一起互相鼓勵,「太好了,太好了。」
韓晨陽衝到傅司霆病床邊,男人的麻醉快要退散了,此刻已經回籠了一些意識,輕微地用眉毛與韓晨陽打了招呼。
「司霆,沒事了,不會再出現以前那種讓人絕望的場面了,你很快可以站起來了!」
「嗯。」微弱的回應后,傅司霆便又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一家人跟著護士把傅司霆送進了加護病房,護士說,只要觀察一個晚上便能去普通病房休養了。
大家都很高興,甚至已經開始計劃他出院后要如何慶祝,開始盤算著傅司霆站起來后的光景。
「琳琳呢?」從興奮中冷靜下來的江母這才發現女兒並沒有跟上來,她拍了拍王奶奶的手,「我去找她。」
知女莫若母,江母很快地在診所的天台找到了江琳,入目的,是她那窩在躺椅上,雙手捂臉的女兒。
只見她縮在那個小小的角落裡,無聲地哽咽著。
江母心中一痛。
三年了,那場剝奪了她一切的手術已經過去三年了。
可即便在那麼艱難的時刻,江琳都沒有這麼的脆弱。
那時候的江琳,平靜地處理完了所有的事情,無論家屬怎麼辱罵,無論領導怎麼批評,無論醫院的人怎麼議論,她都十分堅定理性地說不是她的錯。
她從未哭過,可如今,卻在手術成功的時候哭了。
江母的心揪成一團,她快步上前,把江琳擁入懷中。她的女兒太需要這一場手術來證明自己。
「琳琳,辛苦了。」話說完,她親了親女兒的頭頂,感受著懷中人兒那開始劇烈顫抖的回應。
江琳把臉埋入母親的懷裡,如蚊的啜泣聲開始嗚咽起來,「媽,我做到了,我成功了,司霆他沒有死在我手上!嗚嗚!」
江母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溫柔地晃啊晃,「哭吧,有媽在。」
江琳就這樣抱著母親恣意地哭著,直到心情徹底平穩之後,才跟著江母下樓。
傅司霆已經被送進急診室了,來天台之前,她告訴王若舟自己需要發泄,對方立刻保證會全程受著,讓她好好地去發泄一場。
只是,當江琳來到加護病房時,診所卻忽然擠滿了一群記者。江琳掃了眼過去,幾乎全程的記者都來了。
看到江琳下來,他們立刻衝上前去,所有的話筒悉數對準江琳:「江琳是吧?聽說你不顧三年前的醫療事故,強行在醫療設備並不齊全的平凡診所給自己的丈夫動手術,請問這種沒有醫德的行為,你承認嗎?」
「江琳!你三年前醫死過人,這件事的真相到現在都含糊不清,可不管怎麼樣,你醫術不行是公認的,你怎麼有臉給人動手術?那可是鮮活的生命,不是你養的一條阿貓阿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