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一盞花燈的故事

  第383章 一盞花燈的故事

  枝月自然是不能留下的,溫青山都來了,容易引起誤會。


  「怎麼了?」溫青山凝眉,不過是出去了一會,怎麼就鬧出了這動靜?

  瞧著被摁跪在地上的人,吳理撓撓頭,不解的瞧著九月,「這是作甚?」


  「他往公子的藥罐子里放了毒,人贓並獲!」九月憤憤的開口,「那藥罐蓋子,便是最好的證據。」


  聞言,溫青山面色陡然下沉,二話不說便抬起了腳。


  下一刻,卻被九月慌忙攔下。


  「王爺!」九月驚出了一身冷汗,「您這一腳下去,可就什麼都問不出來了。」


  溫青山是誰?

  那是久經沙場的老將,這要是一腳下去,不得把人給踹死,九月自然是要攔著的,否則豈非白忙活了一場?

  「王爺,腳下留人。」吳理趕緊跟著規勸,「您這一腳,非死即傷,到時候如何追查,毒殺公子的幕後真兇,豈非便宜了他們?」


  溫青山的話到了嘴邊,又被生生咽了回去,終是縮了腳,目光森冷的盯著,被摁在地上的家奴。


  「王爺放心,既是落在了咱的手裡,咱自然是有能耐讓他把話說出來。」九月瞥了一眼家奴,「咱家公子,乾的就是這行事。」


  溫青山點頭,「帶下去,看著就晦氣!」


  「是!」九月行禮。


  溫青山抬步進了門,疾步朝著內屋走去。


  此刻,溫容辰已經靠在了軟榻上,隨手翻著手中書冊,聽得腳步聲過來,也只是抬了一下眼皮子,並沒有太大的反應。


  「你沒事吧?」溫青山坐定。


  溫容辰俯首算是行禮,「王爺放心,死不了。」


  「你……」溫青山眉心陡蹙。


  吳理在側趕緊打圓場,「公子有所不知,王爺一聽有人要害您,心裡比誰都著急。」


  「多謝王爺。」溫容辰還是那副不溫不火的樣子。


  溫青山只覺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真是哪兒哪兒都不得勁。


  「唉!」溫青山一聲嘆息,「你是不是巴巴的,等著我離開京城?」


  溫容辰沒反應。


  吳理在旁著急,剛要開口,卻被溫青山一個眼神制止。


  事已至此,終是沒什麼可說,只能行禮退出了房間。


  屋子裡,只剩下父子二人。


  「我知道,你心裡還是怪我的。」溫青山很難得放下了姿態,就這麼目光平靜的望著溫容辰,這個最像自己的兒子,但又是那樣的倔強,「你母親的死……」


  還不等他把話說完,溫容辰已經打斷了他的話茬,「漢王在京城久留,原就不合規矩,按理說應該早些離開京城,回您的封地去。」


  「唉!」溫青山輕嘆。


  溫容辰終於抬眸看他,「我在京城很好,不用王爺擔心。」


  溫青山一怔,忽然間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只是直勾勾的盯著他。


  這話,是在勸他?

  溫青山止不住捏了捏袖中的手,神情有點愉悅,「待你身子好些,我就離開。」 「我沒事。」溫容辰回答,「皮外傷這種事情,又不是一次兩次了,在看不見的地方,受過的傷遠勝過現在。」


  溫青山張了張嘴,「我會彌補你。」


  「不需要。」溫容辰很難得,用這樣平靜的方式跟他說話,「從離開佛堂的那一刻,我就告訴過自己,走過的每一步都是屬於我溫容辰的,與漢王府沒有半點關係。」


  溫青山想起了薄言歸說的那些話,的確,孩子長大了,不再是那個需要他擁抱的孩子了,他長出了翅膀,學會了飛翔,而在這個過程中……


  他這個父親,是失職的。


  幼時所渴望的東西未曾得到,長大后便也不稀罕了,東西如此,父愛亦是如此。縱然心中還會留有餘地,但是心寒如此,不再是一日兩日就能重新焐熱的。


  心涼,是日積月累的過程。


  「你說的對。」溫青山點頭,「是我這個當父親的,未曾盡到父親該有的職責,你有所怨懟,是我活該。不過沒關係,來日方長,我終是你父親,縱然你厭惡或者是不願承認,骨子裡流淌著的,都是我溫家的骨血。」


  這話是一點都沒錯。


  但,溫青山承認自己錯了,這還是出乎了溫容辰意料。


  在他的記憶里,溫青山從來不會認錯,他一貫覺得自己是對的,永遠是對的。


  「薄言歸有些話還是說得很對。」瞧著溫容辰眼底的詫異,溫青山忽然覺得值了,「父親和王爺,是兩個概念,在天下人面前,我是漢王,是王爺,但在兒子面前……我就該有個父親的樣子。」


  溫容辰眉心緊蹙,直勾勾的盯著他,忽然有些瞧不明白了,「王爺到底在說什麼?」


  「你那麼聰明,怎麼會不明白,我在說什麼呢?」溫青山為他掖了掖毯子,「不管我以前是不是個好父親,但我現在……想當個稱職的父親,這樣也不行嗎?」


  溫容辰當即斂眸,默默的將目光投向窗口方向,抿著唇一言不發。


  瞧著他這副樣子,溫青山忽然有點釋然了。


  看,男人至死是少年,在父親跟前,永遠都是孩子……


  小孩子脾氣。


  「小時候就這樣,一有心事就看窗外。」溫青山繼續道,「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問,好似憋在肚子里,事情就會消失了一般?你這是逃避。」


  溫容辰仍是保持著眺望窗外的姿勢,「有一年元宵佳節,我求著母親讓我出去看花燈,娘不答應,說是人太多了,她護不住我。我不信邪,偷偷的跑出去,街上的花燈是真的好看。」


  溫青山面色微變,陡然想起了這件事,下意識的喉間滾動,「我……」


  「我看中了一盞花燈,分明答對了謎題,可那個孩子卻把花燈從我手裡搶走了,因為他爹就站在他身邊。他用力的把我推到在地,我眼睜睜看著那盞花燈被帶走。」溫容辰繼續說,「回過神來,我發現娘給我做的新衣服破了。」


  後來,母親著急忙慌的帶人找他,滿大街的找,他蜷在巷子里一動不動的,被找到的時候,臉上的淚痕早就幹了。


  為這事,溫青山不容分說的打了他兩鞭子,而溫容辰從始至終都沒有半句解釋。


  「你當時為何不說?」溫青山有點激動,「爹可以為你做主的。」


  溫容辰回眸看他,目色微紅,一言不發。


  溫青山心頭一緊,好似意識到了什麼,終是默默的垂下了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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