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他的心結難解
第385章 他的心結難解
「那就好!」燕綰點點頭,「倒也不是怕漢王什麼,左不過是怕麻煩而已,到了他這個年歲,經歷的事情太多,跟咱們的想法不太一樣。」
年輕人,更多的是肆意與情義,但到了溫青山這個年歲,歷經算計與生死,哪裡還會過多相信,所謂的善意。
「是!」枝月頷首,「奴婢亦是叮囑了九月,想來九月是個聰明人,知道該怎麼做。」
燕綰倒杯水遞給她,「此番倒是辛苦你了。」
「夫人客氣了。」枝月受寵若驚,趕緊接過杯盞。
燕綰笑了笑,「什麼時候這麼見外了?咱是一夥的,可不是外人,在我這裡,沒那麼多規矩,以後別這樣小心翼翼的,我不習慣也不喜歡。」
「是!」枝月直起身。
惠娘道,「這一計不成,會不會再生一計?他們原是想讓攝政王府與漢王府不睦,現如今人被抓了,那以後……」
「打草驚蛇,自然是要歇一歇的。」燕綰站在窗口位置,目光微沉的瞧著外頭,「只是不知道,他們又要想出什麼法子害人?」
惠娘點點頭,「但有個好處,溫少卿已經有所防範,想必要得手,也不是很容易的事情了。不過,咱已經盡到了提醒,算是仁至義盡了,接下來是福是禍的,得看溫少卿自個的命數。」
命中注定的事情,是誰都違拗不了的。
「罷了。」燕綰嘆口氣,「事已至此,我該做的都做了,剩下的看他自個了。」
惠娘與枝月對視一眼,不再多說。
人都命,天註定。
誰能料?
薄言歸倒是沒想到,溫青山會派人來請他。
「主上?」景山不解,「這溫青山怎麼忽然改了性子,會不會有詐?」
薄言歸翻著手中的摺子,眉眼間凝著淡淡的冷色,「這是京城,不是他的屬地,你覺得他會在這裡對本王動手?」
顯然,不可能。
溫青山敢在這裡對攝政王動手,那麼他與溫容辰,就絕對見不到明日的太陽,是以溫青山沒那麼傻,何況也不至於這麼做。
沒有理由也沒有道理,不久之前燕綰還救了溫容辰一命呢!
「臨江樓。」景山低聲道,「要提前安排一下嗎?」
薄言歸捻著筆杆子,於摺子上寫了批註,頭也不抬的應了聲,「去吧!」
「是!」景山行禮,快速退出書房。
那便好好安排,防人之心不可無。
臨江樓那地方較為偏僻,但是風景秀麗,臨江而建,風來水光瀲灧,兩岸楊柳輕垂,薄霧氤氳之中,偶有船隻行過,恍惚如潑墨山水畫。
不管是日景,還是夜景,都是極好的存在。
今夜,臨江樓清場。
薄言歸來的時候,溫青山已經等在了那裡。
「讓漢王久等了!」薄言歸緩步上前。
溫青山站在欄杆處,瞧著煙波浩渺的江河,連頭都沒有回,「這兒景色好,等等也無妨。」
看得出來,溫青山似乎沒那麼大的火氣,站在欄杆處的時候,倒是顯出了幾分落寞之態,背影孤寂。
「溫少卿沒原諒你。」薄言歸站在溫青山身側。
溫青山這才回過神來,若有所思的瞧著身邊的人,目光略顯沉冷,「很好笑嗎?」 「不好笑嗎?」薄言歸反唇相譏。
一老一少,卻都是等同的尊貴,這會倒是有點劍拔弩張,火藥味十足。
「你懂什麼?」溫青山別開頭瞧。
薄言歸挑眉,「本王也是當爹的人,你說本王懂什麼?」
「呵……」溫青山滿臉的不屑之色,「你就不怕?」
薄言歸負手而立,「以前怕,後來想想,若是一家三口永遠在一起,生死一處,有什麼可怕的?」
溫青山一愣,倒是沒想到他會忽然這麼說,「一貫冷颼颼的攝政王,居然也會有如此溫情的時候。」
「人都有七情六慾,若是連情感都沒有,那還是個人嗎?」薄言歸深吸一口氣,「以往冷漠,只是沒遇見自己想暖的人,所謂權勢滔天,不就是想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護住自己想保護的人嗎?」
溫青山眉心微凝,「本王還以為你貪戀權勢。」
「王爺覺得高興嗎?」薄言歸問。
溫青山愣了愣,「什麼?」
「現在,高興嗎?」薄言歸拂袖落座。
溫青山斂眸,徐徐坐在了薄言歸跟前。
酒菜皆上,兩人對坐。
「看得出來,不高興。」薄言歸在外不喝酒,端起手邊的杯盞,兀自淺呷,「若是給你滔天的權勢,換溫容辰一命,你可願?」
溫青山輕哼,「本王不稀罕。」
命都沒了,還要那滔天的權勢作甚?
所以啊……
「王爺不也有所取捨嗎?」薄言歸放下杯盞,意味深長的開口,「王爺是性情中人,昔年諸多迫不得已,但在孩子看來卻不是如此,他所見父不喜,母無愛。」
溫青山端著杯盞的手,於半空稍稍一滯,「不是的。」
「但他所見,便是如此。」薄言歸斬釘截鐵的回答,「本王也有孩子,小傢伙剛回來的時候,把我當成陌生人,後來知曉了真相,心裡是有怨恨的。四歲多的孩子,尚且如此,王爺捫心自問,你缺席了多少年?」
溫青山張了張嘴,愣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是了,他缺席了溫容辰整個童年。
「在他需要你的時候,你在做什麼?陪著你的其他兒子,爭奪你的權勢,你沒給過他疼愛與保護,卻在如今他功成名就之後,想要斂收他的成果,憑什麼?」薄言歸字字誅心。
溫青山聽在耳里,句句帶血。
「不管是誰,只要不貪戀你漢王府的權勢,就不會與你握手言和,何況……」薄言歸頓了頓,「王爺莫要忘了,那個能從中斡旋的人,已經沒了。」
褚環已經死了,在溫容辰的心裡,這就已經是個死結了。
活人是爭不過死人的,這個道理一貫如此。
「我……」溫青山啞口無言,提起手邊的酒壺,給自己倒了杯酒。
仰頭間,杯酒一飲而盡。
「所以啊,王爺,不是他不願意,而是這個死結不曾放過他。」薄言歸苦笑,若是在耽擱幾年,只怕豆豆也會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