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君意難測
碧琪慌忙且及時趕到救場,把西陵陌的表現盡收眼底,她將茶水糕點擺到桌上,歉意地對他們說:“不好意思,瀾寧姐姐不會煮茶。”看到對麵美女的疑問,理所當然道,“因為不需要。”醉曦不說話,南逸辰將杯子裏的東西一飲而盡,沒空搭理她。
西陵蒂難得開口問:“不需要是什麽意思?”
“就是,宮主不挑剔,好伺候,嗯,可以不喝茶,不喜歡喝茶。”她覺得說這話的自己簡直是傻到家了,但沒辦法,說出來了已經沒法挽回了。
西陵陌看著傻乎乎的碧琪,眼神變得銳利,這話已經透露出很多信息了,南逸辰是個對吃的不在乎的人,但是不喜歡喝茶,因此,侍女不需要煮茶。這些信息對普通人微不足道,但是對某些人,這可都是很珍貴的信息了。
南逸辰感覺到碧琪在說他不挑剔時醉曦氣息的波動,想必是想起那天的胡作非為,用麵粉做的魚他也吃了,是挺不挑剔的!可心情卻是莫名的好起來了
西陵蒂僵硬地笑了笑,“南宮主真是性情中人。”
“天色不早了,本宮先行離開,兩位請便。”說著不待兩人反應就走了。
碧琪慌忙跟在身後,對於剛剛的失言很是擔憂,宮主不會罰她吧?
想了想等宮主主動開口,不如自己請罪。“宮主,剛剛屬下冒犯,請宮主恕罪。”南逸辰沒有理她,腳步都不曾停頓,看得碧琪心拔涼拔涼的,醉曦不想捉弄她,還是開口,“下去吧,宮主不會怪罪你的。”
走進屋子,秋鳶早在一邊等著,看了眼坐到位子上的人,單腳跪下,“啟稟宮主,屬下無能,沒有找到。”
“下去吧。”南逸辰命令道。秋鳶恭順退下。
西陵家以蠱聞名。醉曦知道今晚他就是故意將西陵家的人拖住,調虎離山而已,可是她仍舊疑惑,“宮主想從西陵家得到什麽?”南逸辰看了她一眼,眼神銳利且冷,但裏麵卻含著縱容。
“西陵家帶給秋淩山莊很豐厚的禮品,我很好奇。”他說得輕鬆,說是好奇臉上沒有絲毫的好奇之色,“醉曦,”他走到她麵前,“你說,他們為了拿出點誠意,會拿什麽做禮呢?”嗓音如同月色,清冷浸透全身。
“宮主想要蠱王?”看到他純黑的眼眸裏似乎帶著笑意,醉曦就知道她說對了,她眉宇間像是蒙上了一層薄霧,“醉曦,還是不明白。”什麽值得他親自上陣,而且,想要促成兩家的婚事,因為禮品的事讓雙方生嫌隙可不是一個好主意,除非,他要的,還有其他?
“每一代蠱王生性暴躁,為了防止蠱王暴躁傷了主人,通常都會用另一種櫟蠱抑製它。”櫟蠱,由九十九種毒素供養,其毒性可見一斑,蠱王也會受其威脅不敢妄動,可櫟蠱有一個致命的弱點就是它一旦進入人體內,三天之內就會死亡,不再聽從主人的命令。
醉曦身子一顫,她看向站在對麵的人,眼裏的不可置信晃過,他要櫟蠱!櫟蠱是解寒毒的唯一方法!她身子顫了顫,然後微微往後退,恭敬的神色,麵上的表情不動聲色:“宮主,醉曦先告退。”
“你要退到哪裏去?”他問,此刻她才想起她的住處就在內間外,臉上是難得的困窘。南逸辰也不為難她,卻自顧自地說,“你體內的寒毒是由九十九種毒素混合的,櫟蠱可以解你身體內的寒毒。”
醉曦垂眸不願說話,他要櫟蠱費了一大圈的心思,而且還自己親自出馬,就是為了得到那個東西?但她不明白,他為什麽要解?為什麽要解呢?當初給自己下了寒丹將體內的寒毒喚醒,不就是想要警告她不要妄動嗎,現在想要解了?是有其他的理由,還是說算計?他的心思,她從來都猜不了,也不敢猜,很多時候她以為自己是懂他的,他就會給自己一盆冷水,現在她不敢去懂,也不能懂,有些東西,懂了,此後也許就是萬劫不複了。
“宮主,”她張了張嘴,慘笑,傾城的臉上看上去迷茫,眼瞼垂下不願看他,她問:”你究竟想要什麽?”
這是為了捉弄她?戲耍她?是想對她說,這個人想讓自己生,就生,想死,就立即可以化成灰?
她就是這個人手裏的螞蟻,一切,都隻可以仰仗其力量存活?
是仁慈?還是殘忍?
從前她為魚肉人為刀俎,現在她站在這江湖為人敬仰的頂峰,但還是逃不過一個被人掌控的命運嗎?是這樣嗎?八年前,無力保護自己的親人,八年後,她依舊沒有選擇的權利!
這個世界啊,從來都不是公平的!
強者隻會更強,弱者呢?那弱者呢?她算是強者,還是弱者?
室內,空氣變得稀薄。
南逸辰伸出手抬起她的下顎,逼迫她抬眼看他,“醉曦,我不想傷害你。”
不想傷害?不想?
這個人……不想!!!說著不想,但是在他的一言一行中,都直接地做了,而從來不會考慮她的感受,是痛,是悲?
不過,是不在乎罷了!不在乎而已!!!
醉曦驀地抬頭,睜大了眼,聲音不自覺地淩厲了幾許,“所以呢?宮主想要說什麽?”
南逸辰突然失聲,他甚至有些害怕她現在黑亮卻澄澈的目光,她那樣的信任他。鬆開手,他還是輕輕地說:“有一天,你就會知道。”
有一天,她會知道!
“宮主,醉曦,先下去了。”她恢複冷靜,平靜告退,南逸辰隻是略微點頭。
她推開房門,外麵星光大盛。
南逸辰感覺到她的氣息慢慢走遠,對著空氣吩咐:“一天之內,本宮要見到櫟蠱,無論任何方法!”冰寒淩厲,似乎有血腥之氣。他不敢想象,若是那人知道真相的一天,會不會恨得想要殺他!
西陵陌看到他們離開後,轉頭就看到西陵蒂狠狠地吸一口氣,很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不由得好笑,拍了拍她的手,止不住皺眉,“姐,你的手怎麽這麽冷?”
西陵蒂用手摸了摸臉,說了句,“凍的。”不過不是被自然界的力量,而是人為地,“那個叫碧琪的,膽量不小,在南逸辰那樣強大的氣勢下還可以笑出來,真是。”她抱怨道,看了看桌上的東西,還有那未喝完的茶,忍不住嘴角抽搐,“陌,我們回去吧。”
西陵陌也點點頭,夜色如錦,他們踏著鵝卵石鋪的路往回走,感歎夜色美好。、等到了房門,西陵陌不可察覺地拉了拉她的袖子,西陵蒂會意,進入弟弟的房間。關上門後,西陵陌就直奔主題,“姐,你覺不覺得,鎏苓宮的人很奇怪?”
“奇怪,都很奇怪。南逸辰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惹的主,可是他的侍女很隨意,那個穿黃衫衣服,上來就揭短,態度隨意,那不是刻意的,倒像是長期形成的,還有,那個藍衣姑娘,是貼身婢女,可是連茶都不會煮,而且,那氣勢,怎麽會是一般人有的?”西陵陌說道。
“貼身侍女可以自己遠離主子,姐,就在家時,你的侍女不說每時每刻都跟在你身邊,可是貼身侍女幾乎和你同進同出,就像你的影子,而那個瀾寧,竟然自己一個人拋開主子,還到花園飲茶,這似乎不合邏輯。”西陵陌微微眯眼。
西陵蒂一驚,“你是說,她根本不是侍女!”
此話一出,空氣陡然凝滯,那溫度似乎都直線下降,刺人心骨。
西陵陌沒有再說話,沉默就是默認了。
那個人不但不是侍女,他甚至有更大膽的猜測,可是看了看姐,臉色不太好,不敢將這些不確定可會引起麻煩的問題拋下,關心地對自己的姐說道:“姐,時候不早了,回去休息吧,明天還有宴會。”
這話也有理,西陵蒂想了想也不多逗留,拍了拍自己弟弟的肩膀,就隻是推開門走了。瀾寧的眼滑進腦海,清冷的,黑亮的,自信從容,可又不將所有的東西放在眼裏的孤傲,很熟悉。
她想到今天陳子舒邀請她去書房時,看到還未收起的畫,畫上藍衣少女麵覆輕紗,但那雙眼卻是像極了南逸辰身邊的人。
那個人嗎?若是……西陵蒂心頭一涼,雖然極力想要撇開這種想法,但是卻又不得不防著,萬事還是小心為上的好。
他們本就是抱著聯姻的目的而來,現在陳子舒心有所屬,她對他沒有感情,不存在失落心疼,當然也不會有什麽背叛之說,可是他們的計劃卻是要泡湯的,陳子舒,一個心有所屬的人,絕對不會那樣容易地接受一段沒有任何感情的基礎。可她想想,就算不結為親家,以後仍舊是要合作的,可如果搭上了鎏苓宮,就不會那麽順利了。
不想讓陌知道,但還是提點一下陳子舒,畢竟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唇亡齒寒,沒了彼此,也許都是一種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