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詭異的人
梵蕭站到她身邊,也正經了許多,“你的傷怎麽樣?讓我看看。”
她不自在地垂下眼睫,“沒事,皮外傷,我已經好了。”
“胡說,南逸辰明明說你當時內力被封還逞強,你知不知道,我很擔心的。”
“嗯。”
“你知道,我一擔心就會著急,一著急做事就會錯,一錯就會釀成大禍。”
淡淡點頭,拿起一邊的杯子,仔細地看,好像是要研究那花紋是如何刻成的。對於旁邊人著急的樣子視而不見。
夜明珠璀璨的珠光染滿三千青絲。
“醉曦,”某人嬉皮笑臉地坐到身邊,“醉曦,醉曦,醉曦。”
她皺眉,“有話直說。”
“我,我,餓了,你,你去給我下碗麵吧。”
醉曦:“。。。。。。”
看他委頓的神情,還是認命去了廚房,她很少下廚,自那年後,除了那個人,幾乎不會為別人做飯。廚房裏,還有廚娘在準備明天的食材,見到她驚得手上的東西差點掉下來。
“一碗麵,做好後讓碧琪送到本閣寢殿。”
“是是是是。”
她之所以會出來,不過給那個人點點空間,讓他平靜而已,梵家的事,她知道些,況且,今日這麽熱情,一看就是有事,裝什麽若無其事。
“你這麽快?咦,麵呢?說好的麵呢?”
“馬上送來。”
“你說好要給我親手做的。”
“出門,左轉,直走。”
梵蕭終於閉嘴了,這不是變相地讓自己滾嗎?他才不會中計。
等碧琪將麵端來,某人默默地狼吞虎咽,吃完後,一抹嘴,瀟灑得不得了。
“你可以說了。”
“說什麽?”
醉曦站起來,走向床榻,“本閣要休息了,公子隨意。”
見此,梵蕭一把抓住她手臂,在那冷淡的眼光裏,慢慢放開,“你陪我?”
“嗯。”
將人拉到桌子邊,他強裝的若無其事破裂,“醉曦,我。。。。。。”
她沒有說話,兩人沉默良久,光華圍繞在她周圍,淒清又淡漠。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他坐在凳子上不發一言,眼圈下的青黛可以看出他這些天的疲倦,眉頭不自覺地皺緊,手指交握,細碎的發絲遮住了額頭。
半個時辰,一個時辰,兩個時辰。。。。。。
“醉曦,如果有一天,你最好的朋友背叛了你,你會怎麽樣?”他的聲音沙啞,掩飾不住地黯然和落寞。
醉曦冷靜地瞧著自己白皙的手,手掌心已經有一層繭,那是常年握劍的原因。“你也說了,既然能背叛,就不是什麽朋友,對於背叛我的人,你覺得我會怎麽做?”淡定的語氣有一絲血腥。
梵蕭一冷,“是嗎?”
“希望,那個人不是你。”
室內蕩蕩得心慌,“說什麽呢?”他眼眸深深,“隻不過,問一下,僅此而已。”
“嗯。”
“好啦,我說。”他受不了這樣的冷淡,總是這樣,她隻要一個字淡淡的嗯,就會讓自己丟盔棄甲,什麽都招。
他望向門口,語氣低沉,“一個,算得上朋友的人,做了點讓我難堪的事。大概,僅僅而已。”說得輕巧,可那滿臉的嘲弄怎麽也騙不了人。
隻是。。。。。。
他沉默了許久才繼續,“誰都可以,就是他不可,我做過這麽多傷天害理的事,盡管雙手很髒,但不想讓他沾染太多黑暗,”他說著語氣就激烈起來,“可是,他憑什麽?他有什麽資格去指責我,還,背叛我得那樣,決絕,誰都可以,就是他不行!”
“就是,他不行!”梵蕭將臉埋進手掌。
那樣強烈的反應不像是之前說得僅僅如此,他沒有那樣不在乎,相反,大約是太在乎了。
醉曦沒有立即說什麽,這樣的事,她遇到的太多了以至於麻木,當初進鎏苓宮,她不也相信人性是美好的,可是結果呢,結果就是她被當成了試驗品,在死殿的三年裏被灌著各種毒藥。
人,隻是沒經曆過,經曆了,就沒什麽是大不了的。
“是向泱泱吧。”她一針見血,甚至不給他半點反應的機會就直接說出那個讓他難看的答案。
盡管他想隱藏這人的性別,可過多掩飾就是漏洞了。
梵蕭沒回答,但那態度就是默認了。
“或許不錯,不然你怎麽會知道她真正的樣子。”她沒有安慰他,梵蕭不是玻璃心,他見過很多更殘忍的事,隻不過一時接受不了而已。
“醉曦。”
“嗯。”
“醉曦。”
“嗯。”
“醉曦,你去休息吧,我先走了。”
醉曦看他落荒而逃,也不在意,洗漱後躺在床榻上手拂過,明珠被幕布遮住,房間陷入了黑暗,閉眼,放空思緒。
陽先生,你說,這手下不知輕重,要是一不小心傷了您心中人,這可是在下的不對了。
你說,宮主要是知道你違背他命令傷害過某些人,他會怎麽樣?
先生,這個丹藥,可讓先生年輕二十歲,不必顧慮太多而娶到美嬌娘,何樂不為?
先生。。。。。。
陽先生。。。。。。
他驀地驚醒,起身端起桌邊準備的茶水,手指顫抖地將水倒進嘴裏,冷水將胸口的衣服打濕,涼意讓他清醒過來。
“老婆子,你這下可欠了我很多。”陽斂子自言自語,驚惶的臉上麵爬滿了皺紋,蒼老又衰弱。
夜色,還很深。
次日清晨,碧琪起來就看到秋鳶蒼白的臉和青黑的眼,頓時像是發現了寶藏,“原來你也會失眠啊哈哈哈。”她伸出手指指著一臉無奈的人,笑得很是開心。
秋鳶“。。。。。。”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對了,你為啥睡不著啊?說出來分享分享。”
“快去準備早膳。”秋鳶沉著的臉不變。
“喔,昨晚我看到梵大公子也來了,不知要不要多備一份。”
“不必,他走了。”
碧琪瞪大眼,走了?這麽急?她疑惑為什麽這次那個男人隻待一晚就離開,但是卻不問為什麽這個人會知道。
秋鳶的心思,那個人知道嗎?
她不再說話,連氣息都輕了,默默向前走。
見此,秋鳶心頭湧上一股暖流。
突然,她淡淡地問了一句:“碧琪,你說,如果,要是一個你曾經很信任很欣賞的人,突然就背叛你了,你會怎樣?”
碧琪頭也不回,脫口而出,“殺了唄。”說得甚至是很輕巧和輕鬆,就像是在有人問要去吃飯嗎,她回答了一句那就走吧。
秋鳶心裏一笑,僅僅這樣?可是她知道,碧琪口中的殺,不會是一刀斃命那樣痛快。
碧琪,她是從刑殿裏出來的!
大概就是生不如死!
“為什麽這麽問?”
“沒有。”
經過假山處,她想起昨晚站在那裏,看到那個人匆匆從閣主房間出來,接近子時,若是一般情況下,都會認為是在偷情了。突然想笑。
那個高高在上的閣主,恐怕不知道在下人眼裏,她和那個人,早就是陳倉暗度了,可是不敢說而已。
再聰明的人,也不會事事考慮周全的,他們,再強大有什麽用呢,終究不是神!
可,若是在沒有。。。。。。,就算情傷後,仍舊是可以享受那不算平靜下的平靜,隻可惜,世事無常罷了。
“秋鳶,你不正常。”
秋鳶:“。。。。。。怎樣算是正常,在你的眼裏?”
碧琪停下腳步站在她身邊,頗為沉思,“至少,大概,應該,是,”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周圍,“你心情不好對不對?氣息都急促了。”
秋鳶眼裏的詫異毫不掩飾地展現出來,這個人她一直以為是大大咧咧的,竟然沒想到細心到注意到自己的氣息,“碧琪,昨晚,我。。。。。。”
某人的眼神期待又清澈,她繼續道:“我。。。。。。”差一點就將昨晚發生的事說了出來,可到嘴邊就變成了,“昨晚我做了一個噩夢。”
她鬆了一口氣,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我還以為是什麽大事呢,你嚇死我了。哎呀,一個噩夢而已,不要想太多了,走了,不要讓主子等我們。”
秋鳶點點頭,跟在身後,忽略了她說完後,那個人的眼神。
太陽漸漸升高。
遙玄看著手裏的情報,臉色不太好看,他甚至不敢繼續推論,那結果,太可怕!囂張的臉上蒼白得厲害,揮退房間的人,他閉眼靠在藤椅上。
若是自己可以推斷出來,那麽,以閣主的智慧,肯定也知道。
一股強勢冰涼的氣息靠近,他驀地睜開眼,見到來人慌忙站起來行禮,“宮主。”
纖塵不染的白衣華貴,在這安靜的房間內顯得並沒有多少的飄逸,隻有威壓。
南逸辰點點頭,示意他起來,他的手上還有幾張細碎的紙片。
“宮主?”遙玄緊了緊拳頭。
“留意京都的動靜,一有異動,馬上稟告!”
“屬下遵命!”他後背一片冷濕。
見此,南逸辰冰涼的眼落到了紙片上。
“這是閣主讓屬下查的資料。”說著將東西呈上,一直冷靜的他手指都有些顫抖,他從來都沒想到,自己的主子,野心竟然如此之大!難怪,死殿動作頻頻,難怪。。。。。。
接過紙片,一瞬間將上麵的內容瀏覽幹淨,“本宮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