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放縱
她落寞轉身,寂靜中似乎聽到了什麽破裂的聲音,那個人甚至都不問,自己苦苦等待了這麽久,到底是為了什麽?
後麵,一雙冷漠的眼,複雜閃過。
出了門,手裏的木牌和袖子裏的皮影瞬間變成了木屑,洋洋灑灑中被衝到了水中,不久以後,絲毫痕跡都不見。
多麽諷刺!
她在一邊興高采烈地準備著宣示自己的忠誠,卻被他那樣的方式打擊得什麽都不剩。
之後,一年後,她才被召回總部。
城門問雪?多麽荒謬。
也是在那一天,她突然明白了,自己於他,什麽都不是,連一個忠心的下屬都不是!
城門問雪,她隻感到了心頭的瀝血!
她微微閉眼,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
南逸辰感覺到她的某些變化,昏黃的光下,他側過身瞧著身邊的人,臉色發白,嘴角抿起,眉間清寒,似乎又回到了當初那個冷硬的樣子。
“怎麽了?”
醉曦睜開眼,他的眼專注得可怕,傾斜的身子靠過來,距離說不上遠,也說不上進。她突然一把拉過他的手,然後自己靠近,另一隻手捉住他的肩膀,兩人的距離就有些曖昧了,可是她沒有絲毫感覺,隻是掩去所有情緒,黑眸似葡萄般晶瑩,她說:“你欠我一場皮影戲。”
兩人靠得如此近,以至於南逸辰的細微僵硬神態都落入了眼底。
“逸辰,你欠我一場皮影戲。”她再次重複。
“為何這麽說?”
醉曦定定地看他茫然的表情,有些好笑,她曾經記得刻骨銘心的東西,在他眼裏,不過也是細雨落湖,漣漪都難以泛起,不過,這並不能怪他,也不怪他。
“也許,有一天你就知道了。”她眯了眯眼,愜意而慵懶。“不過,你今天算是補上來了。”
南逸辰不再說話,她拉住自己的手,然後輕輕放開。
皮影戲定格在那一瞬間,底下的人齊聲鼓掌,喝彩聲此起彼伏。
兩個人慢悠悠地走了出去,門口黑影一閃,醉曦眼神一寒,她轉過頭對南逸辰說道:“我去和老板了解皮影戲,你去那邊等我好不好?”
南逸辰點點頭,他並沒有注意到這個人的不對,換句話說,隻是以為她的神經搭錯了,想要去了解一下平常沒有機會涉足的領域東西而已。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子裏,她才向另一邊的飛身而去。
玉嵐分明感覺到身後氣流被割碎,他一驚,等回過神一把匕首已經靠在了脖子上,絲絲涼意浸透了心底,她的武功,何時達到了這種地步!竟然如此地深不可測!
“跟蹤我?”冰寒的嗓音似乎還帶著些笑意。
他轉過頭,瞥了一眼泛著寒光的兵器,再將目光轉到這個容顏如雪的女人身上,“瀾寧小姐誤會了,在下也不過恰巧經過。”
醉曦冷笑,收回匕首,掌心卻蓄勢而起,淩厲的招式直衝他麵門,玉嵐本能地彎下身躲過她致命一擊,電光石閃間,他靈巧地屈腿攻擊醉曦的下盤,意料之中地被她化解,本來也沒指望能夠製住她。
看出來他的心不在焉,醉曦眼裏血腥晃動,再次閃電出擊時,每一招都帶了幾分殺氣,不濃,但卻讓接招的人暗自心驚,心心髒裏麵血就像被凝結,突然又猛然翻湧,他的臉色漸漸蒼白,額頭上的汗水滴了下來,招式緩緩慢了下來。
修長的手化作了通向黑暗地獄的鷹爪,刺啦一聲,他胸前的錦衣瞬間被她用劃破,就連裏麵的褻衣都破開了,可是皮膚卻沒有受到絲毫的傷!
她驀地停下手,玉嵐應付本就艱難,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她指尖冰涼的溫度爬上了頸間,後背汗毛倒豎,纖細秀氣的玉指仿佛是千年寒冰,脆弱的脖頸被她鉗製住,“小姐這是何意?殺人滅口?在下似乎並沒有冒犯小姐。”
醉曦眯起雙眼,這個人給她莫名的熟悉感,他到底是誰?“玉嵐,你要足夠聰明,就最好不要有任何的異動!”
聞言,玉嵐心頭止不住怒氣動蕩,“口氣真大,你以為你是誰?畢竟你不是南逸辰!”話音剛落,脖子上的力道一緊,頓時,原本蒼白的臉慢慢變紅。“你……”
“知道我的身份!看來你查得挺仔細!”殺意毫不掩飾,手用上了力氣,“你該知道,蓮玉閣的人,最好別出現在本閣麵前!”曾經想毀了蓮玉閣,卻沒有行動,可這並不代表心裏沒有任何的殺意,現在這個人還不知死活地湊到跟前來……
“你想殺我?”
廢話!
醉曦手腕一緊,正準備動手耳邊傳來一陣陣歡快的笑聲,“快點呀,弟弟,跟我來,這裏麵的巷子有很多的寶貝,快點。”
“姐姐慢點。”
清脆的童音靠近,她忽然鬆開,另一隻手卻直接襲上他的膝蓋,“既然想走,那我就讓你這雙腿再也走不了!”
玉嵐反應極快地出招應對,但雙腿傳來的劇痛仍舊讓她忍不住悶哼。一下子倒在地上,鮮血猛地一口噴出來,這已經是他的極限了,撐到現在實屬不易,能在她的手下過這麽多招並且還活著的人,已經很少見了。
抬起頭時,那個人早已經消失不見。
因為跟蹤了她,所以就想要殺他!什麽狗屁邏輯,他忍不住痛罵,默默詛咒了下她才覺得心裏好受了很多, 可無法站起來。
忽然,有人來,拉起他的肩膀就飛身而去,沒有任何憐惜,當看清來人,瞳孔驀地睜大……
……
醉曦低頭凝思,玉嵐?這個人,剛剛試探中發現他的武功並不弱,可是內力卻難以發揮到極致,仿佛是被什麽限製了般,而且,他的招式,為什麽會有種熟悉感?
他們之間交過手?
“怎麽了?”身邊南逸辰問道。
醉曦的思路被他突如其來的話打亂,但她隻是抬起頭笑笑,“我在想去哪裏玩。”
玩?
知曉那個人活著,她便活得這麽輕鬆了?
殘陽如血,金色彌漫在護城河中,粼粼光色不停閃動,像是一副華美高貴的衣袍。石橋上,楊柳依依,行人漸漸歸去,馬蹄噠噠,拱形的石橋上稀稀疏疏的人走過。
他們站在橋上看風景。
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老長,衣角飛揚,那影子就會偶爾纏綿在一起,一會又分開。清風徐徐,發絲拂過臉頰。
醉曦靜靜地瞧著這安寧的畫,長長的睫毛低垂著,良久,她才歎了一口對身邊的人說:“你知道嗎?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所有人都那麽天生熱愛權力的。”
南逸辰側過頭瞧著她,暮色穿過如墨青絲落到那白玉的臉上,俊美如刀刻,卻也冰冷滲人,“你想說什麽?”
“我……”她雙手撐在橋上的欄杆上,緩緩轉過身麵對著他,“我想過普通人的生活。”
他眉宇間閃過一絲冷氣。
醉曦笑笑繼續,“我知道這不可能,”她眼眸流轉,“就是想一想而已。”
或許是夕陽太過溫柔,又或許是他的眼裏有不忍,所以亂了思緒。很多話就那樣脫口而出,很久以後,當她再次想起來今日所說,隻覺得遍體生涼。
“你說的,讓我留在隆城,有期限嗎?”
“有。”他怎麽會放任她就這樣逃離。
“這樣,也行。”醉曦了然地點頭,“我想提前看看這裏的風景,你陪我好嗎?”
南逸辰表情有些僵硬,這個人的嗓音溫柔得仿若會將人融化,異樣從心底冒起來,可難以拒絕她晶亮的眼。
“走吧,你想看什麽?”
醉曦跳下一步台階,“我聽說,夜裏在樓頂上看星星看月亮會很漂亮。”
“……”
“可是光看不行啊,我們去買點酒吧。”
“……”南逸辰有種上了賊船的感覺。
殘陽褪去,華燈初上,這隆城的夜市也非同尋常的熱鬧。
橘黃色溫暖的燈火燃著,亮了整條街道。
“我聽說這裏有種很著名的酒,好像是……喔!就是那裏,你看。”她驚喜地穿過街道,對麵酒旗招瑤。
青仙酒?
南逸辰拿起做工細致的酒壺,用陶燒製而成,外觀極為的出色。
醉曦一下子就抱了六壺,笑容滿麵地走了,沒有看到後麵南逸辰複雜的臉色。他伸手去拿酒壺,“還是給我拿吧。”
“那怎麽行呢,你是……”主子,她想了想今天才說他不是主子的,然後給了他一袋子,一個袋子裏麵有兩壺。
南逸辰沒有多說,直接將另外的兩袋拿了過來,也不看他往人群裏走。
她勾起唇角,眼神裏不自覺地露出了幸福。
“站著幹嘛?還不跟著。”他冰涼的嗓音低沉悅耳,仿佛就在耳邊訴說著。他轉過頭,頭上的燈籠柔和了眉眼,俊美的五官和出塵的氣質讓人忍不住頻頻掉頭。
“喔,來了。”她快步跟上去,路人見此紛紛歎息,原來是有了家室的人,可惜可惜。
“要去哪裏喝?”
“青樓。”
一個踉蹌,幸好他修為好,否則指不定就要滑倒,青樓?
“你再說一次!”這一下,聲音就有些警告了,聰明人該知道換地方了。
醉曦不以為然,她笑顏如花,“梵蕭以前說在青樓房頂上喝酒特別的好,還可以聽一聽免費的曲子,多好的機會啊。逸辰,我們去試一試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