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有他
“本宮沒有告訴你,進入藥芸樓必須稟報嗎?”
“……咳咳……”疼痛漫溢在身子各處,鮮血緩緩地流了出來,“當時,宮主,宮主不並沒有在宮內……咳咳……屬下……”
“本宮不在你就可以任意進出藥芸樓了?誰告訴你的?”
陽斂子隻覺得五髒六腑都絞在了一起,痛得他說不出話來,一張口就隻有紅色的液體流出來,他是犯了規矩,但是以前他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今算賬,是因為閣主?
“拖下去,五十鞭。”他冷冷地下達命令。
瀾寧自然就是出來執行的,隻是看到地上那個已經被傷得奄奄一息的人,真的可以熬過五十鞭的鞭刑嗎?能夠承受起宮主的一掌的,這個世界上還沒被劈成兩半的人,就隻有他了。
刑殿的五十鞭,和壺刑樓的不一樣,它的鞭子是倒刺,一鞭下去再收手時,都會帶起一大塊血淋淋的肌膚,隻怕是沒幾鞭,就會麵目全非了。
瀾寧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執行命令。
青姨就在門口等著,見到半死不活的陽斂子,再看看身邊的瀾寧,心猛地一顫。
“瀾寧,宮主他?”
“宮主有令,陽斂子罔顧宮中禁令違背主子命令,本罪該萬死,但念及他年事已高且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遂受五十鞭鞭刑。”機械的,沒有任何情緒的聲音炸在耳邊,讓青姨臉色忽地就慘白了。
五十鞭?那不是要了他的命嗎?
她第一個念頭就是跑去找閣主現在能救他的,就隻有閣主了!
看了他一眼,她轉身飛快地跑開了,用她從來都沒有過的速度,甚至不惜動用輕功。
老頭子,不可以有事,這是唯一的想法,至於這其中的原因,她不懂,不知,也不願知。
醉曦慢悠悠地放下茶杯,淡淡吐出四個個字:“無能為力。”
“閣主,現在就隻有您能救他了,求閣主發發慈悲,救救他,他那把老骨頭,……若真的……不會有命出來的。”
醉曦瞧著跪在麵前求自己的女人,那樣好強的人,現在這麽低三下氣的求著別人,該是可悲呢,還是可笑,愛情,真能讓一個人變得卑微。
“你覺得本閣有什麽辦法可以救他?宮主的命令,我等可是反抗得了的?”
青姨:“……”她咬了咬唇,竟然無言以對,可是隻要眼前這個人去求宮主,事情就會有轉機的,她這樣的認為,可是憑什麽讓一個萬人之上的閣主去救一個和自己毫無瓜葛的人,那個人,還是下屬!
“你放心,他死不了!”
“……”
醉曦站起來將她扶起:“宮主若真想讓他死,就一定不會把他扔到刑殿,而是那一掌就取了他的命,怎還輪得到刑殿之人動手。”
青姨將信將疑,可還是不放心,她不敢拿那個人的生命做賭注,她輸不起!
似乎看透了她的想法,醉曦輕笑,“青姨以後就明白了,實在不放心,本閣倒是不介意一起去刑殿看看。”
這要是答應了,擺明了是不放心她的話。
她猶豫一下,然後搖頭。
是自己糊塗了,宮主若真是要他死,怎麽會出掌了還留下活口,這該是一個警告,可是,他犯了什麽錯?難道是,閣主被挾持的事?不可能,瀾寧說他違背宮主命令?到底是什麽?
“是屬下魯莽了,望閣主恕罪。”
“嗯。”
她若有所思地離開,醉曦緩緩勾起嘴角,然後立即吩咐暗衛:“馬上堵住刑殿的所有出口,另外,若是陽先生不小心死了……”她的笑意陰涼得讓人止不住一抖。
這裏麵的警告之意已經很明顯了,暗衛立即領命而去,要是不小心失職了,那死的,就是他了。
醉曦眯起眼,慵懶閑適的樣子很是優雅,像是一隻覓食的豹子,一步一步地,尋找著獵物。
至於南逸辰為什麽處置,看青姨的神色,應該是知道一些的,宮主會發那麽大的脾氣,陽斂子定是犯了他的大忌,所以,青姨來求自己,簡直就是不可能的!
還有,那個人,也該受到點懲罰了。
驀地……
她感覺到小腹隱隱作痛,暗道一聲不好。
嘩的一下子,醉曦猛地跪倒在地板上,趁著還有力氣說話時,吩咐守在門外的婢女任何人聽到任何響動都不準進來。
她隻感覺到冷汗似乎從身子裏麵慢慢浸透到外麵,指尖顫抖得完全不能合攏。
死死地咬著自己的嘴唇,不讓悶痛聲叫出來。
小腹內部傳來的絞痛,比任何一次都來得猛烈,很有可能是這一次的傷口導致,以及炎欏對她用藥所致。
該死!
冰冷的地板上,她縮成一團伏在角落裏。
冷汗順著額頭緩緩滑下,從下巴低落,青黑的發絲被打濕貼在兩鬢,她隻感覺小腹以下似乎如同頑石僵硬,不用說,那塊的肌膚一定是烏黑的。
“唔……”她捂住嘴,隻敢用嘴咬在自己的手臂上。
粗重的喘息聲伴隨著水汽,密密麻麻地蟲蟻從血脈裏奔湧而出噬咬著每一個穴位似的,又似乎是尖銳的匕首捅進裏麵,將血管和骨肉剝離,生生地撕裂著每一個神經。
她當初選擇一定要在回來的原因便是如此,若是蘇帷那個臭小子看到她這副疼得不成樣子的畫麵,那那個人,該多難受!
她不願他為自己擔心,也不想讓他自責,與其讓他心疼,還不如讓那個人以為自己冷淡無情!
手臂被咬破,濃稠的血液順著白皙如玉的皓腕滑下來……
醉曦隻覺得天旋地轉,這種疼已經超過了以往任何時候,她隱隱感到了惡心,也想吐,但什麽都吐不出來,模模糊糊,好像有人影靠近。
該將南逸辰給的藥帶著的,也許可以減輕一點痛苦也說不一定。
“立即去閣主臥室將那藥丸拿來,立刻!馬上!”
醉曦隻感覺一陣溫暖包圍著,然後聞到了若有若無的淡香。
她是無意識地在咬嘴唇了。
南逸辰扶起她,那濃重的紫袍已經被她冷汗浸透,一摸,全都是水!
捏住她的下巴讓她不再繼續咬唇,“很快就好了,忍一忍。”
醉曦整個人都不停地抖……
她側過頭一口咬在南逸辰的肩上……死死地,用盡力氣般……
當瀾寧從刑殿回來再次隱在暗處時,就隻看到那個人白色的衣衫上,有滴滴血印,像是淒豔的紅梅。
而梵蕭對這一切毫不知情,他跑到碧琪的院子裏找她,台階上,她用很悲傷的姿勢做憂傷狀。
“怎麽了?”
碧琪沒有像往常一樣嘰嘰喳喳,很無力地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但機智的梵蕭早已經洞察了一切,這個人,大概還是對秋鳶的背叛耿耿於懷,盡管也許這一切她是知道的,但當它真正發生時,還會令人不知所措。
“你來幹什麽?沒有去粘閣主了?”碧琪終於開口,隻不過語氣並不好。
梵蕭雙手一攤表示自己的無辜:“她現在閉上門誰都不見呢。”
“難怪,我就說你怎麽看可能這麽閑來看我了,原來是吃了我們的閣主的閉門羹。”
他狠狠瞪了她一眼,卻沒有反駁。
猛然地他站起來,想是想到什麽般瘋了一般地衝出去,把碧琪嚇得一大跳,差點就從台階上跳了下去。
“瘋子!”
可是那個人臉色陰沉地像一陣風離開了。
“神經病!”
到了她的書房,兩個侍女守在門外,不讓他進。
“讓開!”
“梵公子見諒,閣主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內,否則……殺無赦!”麵無表情,永遠機械,但絕對帶著煞氣。
“哼!你們以為……”
話還沒說完,南逸辰就打開了門,看了他一眼走出門然後示意婢女關門。
“她……”
“還好。”
梵蕭一言不發,他覺得自己簡直是蠢透了!
竟然忘記了她這兩天很有可能會生不如死,經曆著疼痛。
突然,他聞到一股血腥味,“你身上怎麽會有血腥味?”
南逸辰沒說話,徑自離開了。
梵蕭想了想,跟了上去。
“她是不是用了你的那個藥丸?那是不是就好些了?你就將她安置在書房?”現在他無法進入房間,既然南逸辰進去了,但是他怎麽可以就這樣簡單的讓她睡在書房?雖然書房有床榻!
“閉嘴!”南逸辰看了他一眼,還是解釋道,“現在她好一點了,不要將她弄醒!”
“嗯。”
畢竟是好友,南逸辰也不可能說有多絕情專製,更何況他一副“你欺負了我的樣子”雖然欠揍,眼神透露出的落寞還是有些可憐,“我點了她的睡穴,晚膳時就可以醒了。”
梵蕭眼睛一亮。
“現在,離她遠點!”
“好的!”
某人蹦蹦跳跳跑了,像一個孩子,他搖搖頭歎氣,想到這些年她痛苦時都是那個孩子一樣的人陪在她身邊,而自己絲毫不知情,這種心情,就莫名的煩躁起來,說不上是愧疚還是什麽。
回到凝殿,他脫掉外袍,肩上的猩紅就格外刺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