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離開
“雜書？你這些……叫做雜書，我說，你看下什麽話本也可以啊，用得著看這什麽論啥啥的崛起史嗎？多無聊啊。”
話本？醉曦想了想搖搖頭，那一次放了一本在房間還被宮主發現了，她怎麽都有種做壞事被發現的感覺。“我們什麽時候走？”
“明天吧，明天天氣可能會好一點，今天天色已晚，再走也不好。”
“嗯。”
“你會不會很無聊，我帶你出去逛逛吧，要不我帶你去買幾件衣服，你看你的衣服太少，而且顏色永遠都那麽素淨單調，我都看煩了，要不要去試一試其它的顏色？”
“不用了，我不太喜歡顏色太豔的。”
“可是你總不能穿這樣去我爹的生辰吧，這麽簡單，我的那些多嘴的嬸嬸啊姨的會瞧不起你的。”梵蕭很努力地說服她。
醉曦歪過頭疑惑，“他們瞧不起瞧得起關我何事？”
梵蕭一咽，竟然無言以對，是啊，這個人不要高高在上就好，哪還輪得到別人評價她，更何況這個人骨子裏就是有一股很自信的東西。
“你是怕我給你丟臉？”她想了想也是，畢竟是京城首富，她也不能太簡單，那會給人不尊重壽星的錯覺。
他忙忙擺手，開玩笑，她來了就已經是天大的麵子了，怎麽可能還敢嫌棄？
兩個人閑聊了一會，梵蕭才走出去，他們兩個似乎什麽都沒有變，他知道她最深處的秘密，他說喜歡她，都沒有任何的影響，相處得依舊那樣自然。
醉曦吩咐碧琪準備了幾件素雅的衣裳，在宮裏都是紫袍，沒什麽特別的，這一次做的是鎏苓宮內量身定製的，效果自然是不必說，雖然素，可料子和款式絕對是一等一的，梵蕭想要她盛裝出席，準確的是紅妝出席，那是不可能的。
在她出神之際，一雙手忽然捂住自己的眼，耳邊傳來低低的嗓音：“猜猜我是誰啊？”
哭笑不得，她對氣息一向很敏感，陌生人要悄悄靠近就是直接找死，他以為自己沒反應就真的靈魂出竅了？將眼睛上的手拉了下來，“怎麽來了？”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自然是想你了。”
醉曦轉過頭看著身後之人，“不是被發配到江州了嗎？這麽快就趕過來了？”一說起發配，聽她說這兩個字時總有絲戲謔的感覺，明明她的表情都沒有變。
蘇帷坐了下來，“為了見你，我很早就準備了。”
“嗯。”也不問他究竟是怎麽回事，即使她早已知道。就算不知也不會問出口，而蘇帷仿佛也知道她的打算，說話的時候隻字不提公事，隻說趣事。
“剛剛進來時看你一直望著外麵，天都黑了有什麽好看的？”
“看著看著天就黑了，我也沒留意。”
蘇帷皺皺眉，難道說她就一直這樣坐了一下午？他想著外麵淅淅瀝瀝地下著雨，而她安安靜靜地在屋宇內看雨，就這樣呆呆地坐到了下午就一陣心疼，平靜的話很理所應當，反而讓他難受，難道她就沒有一點的自己喜歡的興趣愛好打發時間嗎？
感覺到蘇帷情緒的變化，醉曦也不知道他怎麽了，本就是話少的人，他這一沉默兩個人都沒再說話了。
“吃晚飯了嗎？”他突然問。
看了他一眼，莫名地覺得他的表情有些委屈，“沒有，你餓了？”
“對啊，午飯也沒吃，就為了來找你。”
醉曦微微皺眉，“我讓人備晚餐。”說著就準備站起來，被蘇帷一下子抓住了手，她的第一反應就是甩開，然而看到他眼中的受傷，忽然少有的內疚起來，“我，不太習慣。”不太習慣舉止如此親密。
蘇帷也不在意，直接站起來，笑笑道：“姐，我大老遠來可不是吃這家小二做的飯菜。”這其中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他要她給他做飯！
奇怪地瞥了一眼身邊的弟弟，終於還是點點頭，給他做了碗麵，金黃的麵湯上浮著幾縷綠色，還有幾片紅色，看起來很清爽，聞著，也不錯。“吃吧，不會有問題的。”
她曾經也滿懷信心地向自己保證絕對不拉肚子，眼裏飛揚的神采幾乎與日月同光，有驕傲，有自豪，更有期待，那個時候他就拒絕不了這樣的神情，而現在，這個人麵色平淡地說出這句話時，竟然讓他恍若隔世，氤氳的熱氣擋住他輪廓分明的臉，模模糊糊若隱若現。
他安靜地吃完，味道不錯，她沒有動自己麵前的麵，隻是隔著一張桌子看著那個一臉滿足的人，眸中不由自主地露出溫暖，這樣的場景，已經很久沒出現了。
蘇帷走的時候突然扭頭對著她咧嘴一笑，“姐，下次我做給你吃吧。”
她笑了笑輕輕點頭：“好。”
到了嘴邊的話，還是咽了下去，本來想說能不來就不來了吧，可偏偏怕極了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和黯然的表情。
兩日後，抵達京都。
人流如織，街邊高樓茶鋪林立，商販吆喝不斷，繁華京城，果然不同凡響。碧琪掀開簾子腦袋伸出窗外東望望西看看。表現得異乎尋常的開心。
梵蕭罵了一句她土包子，太開心的人隻是狠狠瞪了他一眼沒再理。
醉曦坐在座墊上，絲毫不為外麵動靜所誘惑，低頭看書，本來還想和碧琪玩鬧的心思也在看到她的側臉靜了下來。對於目光她非常敏銳，梵蕭露骨的眼神讓她有些難受，以前她還不覺得有什麽不妥，可如今聽到他的告白再加上這眼神，讓她想要忽略都難。
合上書，她抬頭望了過去，梵蕭眼中的驚訝和尷尬就這樣毫無遮攔地暴露了出來。也不捅破，隻是問了一些梵家的各項事宜，以免到時候什麽都不知道。
梵家家大業大，旁支也多，一大家子人，三世同堂，用梵蕭的話來說是很熱鬧，看醉曦隻覺得煩人。梵隆並不止他梵蕭一個孩子，梵蕭是嫡出，他有幾個姨娘，庶出的弟弟妹妹也是一大堆，這一次又是梵隆五十生辰，那些嬸啊姨的又都前來，湊了一大院子。
“我出去住。”聽完了梵蕭將他們的複雜關係理清，她就吐出這幾個字。
梵蕭瞪大了眼，滿眼控訴，“你來我家做客，卻住到外麵去，你這是不給我麵子呢還是不給我麵子？”
碧琪一屁股也坐了下來，剛剛的那一番話她自然也是聽到不少，“你們家族禮儀肯定特多特麻煩，我家主子可不是一個好惹的主，要是一不小心得罪了那些嬌貴的公子哥或者小姐，到時候還不是讓你下不來台。”
“沒你說話的份，沒看到我們在說嗎？哪有你一個丫鬟插嘴的份！”狠狠瞪了她一眼，才轉過眼，見醉曦的目光並沒有放在自己身上，有些不滿，蹲到她麵前，“出了事情我兜著，反正你要去住外麵是不可能的事情！”他的態度很堅決。
醉曦沒說話，隻是瞥了一眼他，住外麵不僅是怕吵怕麻煩，更多的是，在梵家，行動多有不便，可想想也是，總不能這樣不給他麵子，還沒到就直接住在外麵，確實不合禮數，他蹲下來抬起頭，眸中的光輝可以說堅定，更多的是小心翼翼以及期待，水汪汪的像是一隻忠犬的大狗，隻差沒有搖尾巴了，她於是蹙眉點點頭。
碧琪心中驚愕，想不到他梵大公子有這魅力，可以讓堂堂閣主改變已經定下的主意，明明不願意，卻還是違背自己的本意答應了？梵蕭也想到了這層，仰起頭眼睛亮晶晶的，醉曦忍不住側開眼。
然而等真正到了梵家，她就後悔了自己的決定，真不該一時心軟答應的。已經有很多貴客前來，梵隆要去迎接客套照顧，而她這個以兒子朋友的身份實在是算不上什麽，因此沒有什麽長輩出來，可那群小輩也夠她煩的了。
“姑娘，貴姓啊？”
“姑娘為何以麵紗示人？難不成是花容月貌怕我們瞧了去動了賊心？”
“哎呀，我說大哥，你的朋友莫不是瞧不起我們，連真麵目都不肯給我看？”
梵蕭滿臉陰沉，擋在那群人麵前，也不知道誰走露了風聲說他帶了一個絕世美女回來，結果就是還進大門就被一群人堵在了這裏他們說話帶刺難聽得緊，讓人總是想要扇他們幾巴掌的衝動。
“夠了！全都給我讓開！”梵蕭平日笑眯眯的樣子不可怕，而且向他們這些堂兄表弟也隨時開幾個小玩笑都隻是笑笑就過去了，然而他現在這個樣子說明真的生氣了！
“哎呀，生氣了啊，大哥，你也太護著這個小美人了。”醉曦瞧過去，說這話的是有一個穿著水粉衣裳的女子，手裏拿著羅扇，頭上和手腕上都帶著同色的飾物，富而不貴，長得倒是小家碧玉，接到她的目光，那個小家碧玉不自覺地往後退了退。
“小玉！”梵蕭警告了她一句。
堵在門口的有四五個年輕男女，身後跟著貼身伺候的人，所以就會顯得人特別多，街上已經有人紛紛投來奇怪的目光。
人群從中間分開了讓路，梵蕭走在前麵，醉曦跟在他身後。一道風從旁邊刮了過來，麵紗微動，她忽地側頭，清寒的目光落在一邊吊兒郎當的男子身上，臉上肥肉都快起褶子了，眼睛眯起來，裏麵的欲望貪婪赤裸裸地呈現出來……
“喂，死胖子，人都走了，你還看？”小家碧玉伸手推了推麵前的滿臉橫肉的人，示意他走，“我以為大哥帶回來的人，會是青樓的姑娘呢。”
走了的公子哥小姐聽到她的話回過頭笑了笑，什麽都不說，隻有那個橫肉多多的人還摸著下巴色欲熏心的模樣，“美人啊，美人！”想到剛剛想要揮手拂落她的麵紗接過被發現，她看過來的眼神，冰冷如雪，黑眸如墨，真他媽的帶感，這種冰美人不知道帶在床上會怎麽樣，那肯定是欲仙欲死的……
瞧著這個人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小家碧玉很是嫌棄，好心提醒一句：“這一次大哥帶回來的人他很重視，收起你的心思，別忘了昨天姨娘還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