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人人皆商
唐歌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吃過這麽美味的飯菜，雖然沒有味精，沒有雞精，少了些調味料，但是他仍然吃的狼吞虎咽，飯好，菜好，人更妙。
溜白菜，木耳炒肉，雞蛋湯，雖然隻有三個菜，唐歌吃的狼吞虎咽，他真的覺得這是從來沒有過的美味。他的吃相，就像是幾輩子沒吃過飯一樣，看的柳如是愣住了，他真是餓壞了。
相比唐歌，柳如是就吃的文雅了，一口一口的細嚼慢咽，夾菜的動作也十分優雅，像是個公主一樣，她隻是夾了幾筷子青菜，一塊兒肉也不吃，都留給了唐歌，唐歌雷霆掃穴一般，一邊吃一邊看著柳如是，覺得她那不僅人美，體態優雅，吃飯的樣子都讓人看著享受，那秀色都融入到飯菜的味道裏，美味無比，秀色可餐，古人誠不欺我。
兩人都不說話，柳如是支持了半碗飯就放下了筷子，靜靜地看著他，唐歌看在眼裏，她隻吃了幾塊兒青菜，唐歌默默地把所有飯菜吃了個流幹淨，男人的心，有時候比女人細，但是有些話，隻要做，不能說，柳如是在唐歌心裏紮了很深的根。
一壺茶，兩個杯，兩個靜靜地坐在昏黃的燈火裏，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話，柳如是時而看著他，時而目光飄向遠方，似乎有什麽難言的心事。
“如是姑娘，你既已贖身，今後可是有什麽打算嗎？”
唐歌想著，柳如是贖身之後，不可能繼續賣唱賠笑了，定然是有什麽謀生的想法，他或許可以幫忙。
“現在是初春，萬物始發，揚州城裏也快熱鬧起來了，姐妹們給我湊了些周轉的錢財，我想著趁著這個好時候，賣些速食。”
唐歌想了想，古代不比現代，馬上開始春忙了，揚州也是繁華的地方，雖然店鋪眾多，還是會有過往商客無處落腳，店裏滿員的話，做些速食倒也不是不可以。
柳如是贖身定然花費了巨資，讓一個女人做買賣，也著實為難。唐歌倒是有很多好方法，可是一時還沒想好具體怎麽操作，畢竟在哪個時代都需要有錢，沒錢寸步難行。
“可想好了做什麽？”唐歌追問道。
“等些日，再回回暖，在鬧市街尾租一個攤位，賣些涼粉煎餅。”
柳如是沒贖身之前，是青樓花魁，琴棋書畫無一不通，但是卻沒有商才，而且一個弱女子，已經是步履維艱了，敢做已經是讓人敬佩。
唐歌皺了皺眉頭，涼粉確實是速食，可是時節不太對，雖然古代氣候溫暖，可畢竟還是初春，涼粉銷路應該不會太好，進賬慢，拖到夏天會好些。唐歌有些心疼，一個嬌滴滴的大美人，在外麵風吹日曬的讓他很不舒服。看來有必要趕緊發家致富啊。
“唐公子可是有什麽想法？”柳如是見他皺眉，心有疑惑。
“涼粉雖然是速食，可是春天還是偏寒，濕冷，大批客商湧進來之後，揚州城卻是會變的熱鬧起來，恐怕酒家客棧都會擠得滿滿的，被堵在門外的客人就是商機，可是春寒不易吃冷食，若是能夠換成熱乎乎拉麵，肯定能留住更多客人！”
唐歌把心裏的盤算說了出來，拉麵這種美食，適合路邊攤，老少鹹宜，四季都可以食用。
“拉麵？唐公子說的可是燴麵？”
柳如是眼睛亮了起來，沒想到唐公子對商道也頗有見解，她正是要那一部分客流呢，可是這拉麵卻從未聽過。
“不是燴麵，拉麵，就是直接用手工抻拉出來，很長很長的那種，又快又省事兒，味道也好。”
唐歌解釋道，他後來跟隨父親進城讀書，父親有門手藝，就是拉麵，他小的時候也學過，拉得雖然沒有父親好，但是也不錯的，可惜，他為了音樂夢想，父親過世後，那個小麵館也盤了出去，不存在了。
“啊，竟然會有直接抻拉出來的麵？”
柳如是頓時有些驚訝，她從未聽過，更為吃過這種麵，聽上去好像很不錯很好吃的樣子。
唐歌也有些驚訝，對呀，拉麵，這裏是古代，拉麵還沒有問世，這可是中國的一道名吃，關鍵在調湯，煮好之後，澆上湯汁，撒上蔥末香菜，放幾片牛肉，鮮美無比，肯定受歡迎。
“對，就是用手工，將一塊兒麵團不停地抻拉，然後下鍋煮熟，盛到碗裏，澆上湯汁調味，撒上蔥末香菜，放幾片肉片，味道鮮美，而且嚼勁兒十足，老少鹹宜，你沒聽過？”
“這可是海外的麵食？如是從未聽過。”
柳如是誠實說道。
“如是，那你覺得若是你賣這種麵食怎樣？”
“這，唐公子說笑了，如是聽都沒聽過，更不會做呀。”
柳如是臉色有些微紅，聽他直接叫自己的名字，總覺得心驚肉跳的，這人也太唐突無禮了，可被他直接叫出名字，又有些親近，索性由他去了。
“我會呀！”
唐歌嗬嗬笑道，雖然扔下很多年來，但是小時候和父親在麵館裏做拉麵，這手藝雖然不精，但也是學到手了。
“公子的意思是？”
柳如是心裏有心歡喜，若是能夠賣這種麵食，可比涼粉好多了，沒有競爭，而且光是聽著就覺得很好吃。
“要是你覺得能成，我來給你當夥計，你來做老板，咱們擺個攤子賣拉麵。”
唐歌笑的開心極了，沒想到當初死活不肯聽死鬼老爹的話繼承麵館，峰回路轉，跨越千年時空，反而要重操舊業，要弄個拉麵攤兒謀生了。
柳如是聽著心裏歡喜，看著他那真誠的笑容，心裏暖暖的，隻當他開玩笑，什麽老板夥計，說的怪可憐的。剛想要答應，卻忽的神色一暗，搖了搖頭。
“唐公子說笑了，你才華橫溢，誌氣高遠，更有憂國憂民的心思，將來必然前途無量，以你之才，高官厚祿，平步青雲也指日可待，何必作踐自己，做什麽商人，辱沒了公子的身份。”
唐歌搖了搖頭，這話他絕不讚同的。
“如是，你這話，我不能苟同。”
柳如是茫然的看著他，不懂他為何要這麽說，自古以來，商賈唯利是圖，都是低賤之人，與青樓女子比起來也好不到哪裏去。
“你覺得人分三六九等，所以你認為自己青樓出身，是風塵中人，就低人一等了？這種想法要不得的，你雖然出身風塵，可卻潔身自好，自食其力，靠自己的雙手吃飯，哪裏低賤了，你賣唱賠笑，攢著金銀為自己贖身，聽著不好，可那也是你的血汗錢，又不是你賣身得來的，隻不過是像個商人一樣各取所需罷了，有人想聽曲兒你就唱，他們給你的錢不是賞錢，不是施舍，而是你應得的，並無低賤之處，能歌善舞是你的本事，也是你生財的商品，何來低賤之說？”
唐歌不管她懂不懂，繼續說道：“所以說，青樓女子本身就是商人，她們賣的是才藝，賺的是銀子，並不低賤，而其他商人也一樣，若是沒有他們把東西南北的貨物流通過來，擺滿了街市商鋪的貨架，你去哪裏買東西？若不是他們繳納大批的稅務，國庫用什麽填充？
是這些千千萬萬的商賈促進了經濟和文化的交流，他們不但不卑賤，反而有功！所以人並沒有三六九等，大家都是商人，老百姓從土地裏刨食，用汗水力氣交換一年的豐收，青樓女子用才藝微笑換取金銀，讓自己吃飽不餓，有錢贖身，商人天南地北的跑斷了腿，為了什麽，無非也是可口的飯菜，舒服的房間，都是為了活著，活得更好，分什麽高低，談什麽貴賤！如是，你可懂我的意思？”
唐歌打開了話匣子，一通肺腑之言，繞了這麽多圈子，其實也為了開導柳如是，唐歌一直觀察著柳如是，發現這個大美女眼睛裏始終帶著愁雲，雖然沒有表現出來，可是唐歌看著難受，以為她因為自己身份問題多愁善感呢。
柳如是聽得目瞪口呆，這簡直就是誅心之言，這年頭，青樓女子和商賈都是低賤之人，被他這麽一說，反而成了促進國家發展的功臣了？這若是被人聽去了，恐怕要被抓去衙門了，這話太過大逆不道，武逆天子意誌了。
她趕緊跑到門口四下看了看，好在是住在街尾，房屋不多，柳如是關好了們，有些責怪的說：“唐公子，你，這話萬萬不可再說了，被人聽去了，毀了你的仕途，如是擔當不起。”
看她那緊張的模樣，唐歌心裏一暖，又無奈搖了搖頭，看來秦淮八豔之一的柳才女也不能免俗，皇權大於天，天子說你是賤民，你就是賤民，這是幾千年沉澱下來的根深蒂固的封建理念，不是誰都能輕易改變的。唐歌心中不免失望。
看著他心疼，帶著關切又變得失望的眼神，柳如是心裏甜甜的，原來他是關心我。柳如是臉色有些粉紅。
“唐公子，你的心意，如是收到了，謝謝你，可是如是命運已經如此，不能再連累公子，公子才華，該用在仕途的。”
唐歌開心的笑了笑，果然是才女啊，原來聽懂了，不過他還是搖了搖頭：“如是，我無心仕途，功名利祿對我來說，一文不值，官場黑暗，那裏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亂葬崗，倒不如做個閑散人家，過閑雲野鶴的生活，做點小買賣，衣食無憂，總比在官場勾心鬥角，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來的痛快，我不是當官的料，仕途，就莫要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