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我想讓她哭……
薛丁山淡定不能了，目瞪口呆的看著唐歌，無恥的人見過，這麽無恥的平生僅見，楊老狗跟他比起來，好像人還是挺好的！
薛丁山本來還能忍得住，可是清荷和小白姑娘那一笑，頓時讓他本就讓他那顆年輕的小心髒受了不小的打擊，覺得臉上再也掛不住，青筋直冒，知道自己被他當猴耍了。
唐歌心裏默默數數：“一，二，三……”他等著薛丁山爆發，想來做弄他這麽久，應該也差不多要炸了。可是他再一次失望了，薛丁山到了嘴邊那暴跳如雷的話，硬生生的咽了回去，突起的青筋慢慢消失，變成了一臉譏笑，不屑說道：“我當有多厲害，不過是個欺軟怕硬的主，連死人都欺負，你也夠孬的……”
唐歌心裏不爽，真要讓他知道罵自己的後果，告訴他花兒為什麽這樣紅，可是看著薛丁山眼底那種屈辱，鑽的發白的拳頭，頓時意興闌珊，心裏一歎，到底是個孩子，要是再小個幾歲，估計這會兒鐵定哭出來了。
唐歌失去了戲弄他的興趣，聲音一變，像是個兄長一樣說道：“你過得挺寂寞的吧！”
薛丁山愣了一下，有些驚疑不定說道：“我不懂你在說什麽，我堂堂薛家大少，怎麽可能會寂寞！”他說的豪邁，卻沒什麽底氣，尤其是麵對唐歌那雙眼睛，看的他心裏緊張，甚至有些不敢和他對視。
唐歌搖了搖頭，歎了一聲說道：“你這惡少當得也夠可憐的，連一群像樣的狗腿子都沒有。”
薛丁山哼了一聲，不去看他，說道：“笑話，本大少祖傳的武藝傍身，還用得著……”
唐歌忽的擺了擺手，打斷了他說話，盯著薛丁山的眼睛說道：“其實，我都看到了，而且你不懂，自古惡少圈子裏，每一個惡少必修的課程就是拉幫結夥，蒼蠅湊一窩，老鼠結一群，狗腿子帶一隊，你太孤單了。”
薛丁山被他看的不自在，有些沒底氣問道：“你看到什麽了？”
唐歌看了一眼升起的太陽，緩緩開口：“那天，你在春風樓派人通知你老子，我也看到幾次你在集市上挑選禮物，還看到你嗬斥打罵孤兒寡女，扔了一錠銀子給他們當醫藥費……”
薛丁山敵不過他的目光，仿佛被他看穿了一樣，強自鎮定說道：“大少我有的是錢！”
幾個女人都是玲瓏心思，到了這會兒，差不多都已經明白了是怎麽回事，看著唐歌的眼神不禁崇拜，她們多少猜出了唐歌的用意，柳如是目光楚楚，顧橫波看著他心裏一歎，妖孽啊。
唐歌笑了笑，繼續說道：“我沒說你有沒有錢的問題，你這麽小，能挺過來也真不容易，挺懂事的，你裝夠了，我也罵夠了，你要是忍不住就哭，哭出來就好了，要是不想哭想搗亂也趕緊的，我們趕時間，要是既不想哭，也不想鬧，就說說你要幹嘛！”
薛丁山眼圈一紅，眼淚真的差點沒掉下來，想不到竟然有一個人這麽懂他，他死死咬著牙狡辯到：“誰說我要哭的，我不懂你在說什麽。”
唐歌看的好笑，揚了揚下巴調笑道：“姑娘們，你們躲起來，躲得近點偷聽就行了，薛大少麵皮兒薄兒，你們在這看著他不敢說……”
幾個姑娘被逗得掩嘴偷笑，不帶這麽欺負人的，顧橫波瞪了清荷倆丫頭一眼，拽著她們離得遠了一點，還真的在偷聽……
薛丁山呆滯了一下，頓時臉紅脖子粗，氣的身體直抖擻，冷冷說道：“姓唐的，我百般忍讓，你不要欺人太甚！”
唐歌渾然不在意他指名道姓的威脅，語氣緩和說道：“行了，別裝惡少了，大門關著，外人看不到，演的那麽辛苦不累才怪，說說吧，來找我什麽事兒？”
薛丁山狠話都被堵了回去，愣愣看著他半天，忽然覺得很委屈，強忍著眼淚不流出來，半晌才歎了一聲開口問道：“你們麽知道我是裝的，又怎麽知道我是來找你的？”薛丁山很好奇，這麽些年來，誰都以為自己是無惡不作的惡少，他怎麽就看出來了？幾個姑娘頓時都沒白了是怎麽回事兒，瞪著大眼睛，支棱著耳朵聽著，這可是天大的新聞，原來薛家大少竟然是裝作惡人的？
唐歌看著他笑了笑，緩緩開口說道：“我不是說了嗎，我看見了。”薛丁山搖了搖頭，不可置否的開口：“別人也看見了，怎麽就你看的出來？”
唐歌嗬嗬一笑：“你呀，這惡少做的實在不稱職，沒有狗腿子不說，你見哪家惡少出手就是一錠銀子給孤兒寡母？你聽說誰家惡少欺負了人還給銀子？你莫不是當這天下人眼瞎，別人都是傻子？”
薛丁山張了張嘴，猶豫了一下狡辯說道：“本大少走的就不是尋常路，我有武功，不需要狗腿子，我有錢，願意怎麽花就怎麽花，誰也管不著！”
唐歌見他像個孩子一樣不服氣，歎了一聲：“天下人都不傻，你雖然惡名在外，但是罵你的人還在少數，要不怎麽說你是個不稱職的惡少呢，人人都說你貪花好色，可是你看柳如是和顧才女的眼神，沒有一絲一毫的褻瀆，沒有欲念，沒有貪婪和占有，他們可是揚州這一畝三分地兒有名的花魁，國色天色，傾國傾城，你小子要是那方麵沒問題，不過是想要毀了自己的名聲罷了……”
柳如是和顧橫波聽他讚美自己，心裏歡喜，可是聽到他說薛丁山那方麵有問題又覺得臊得慌，這人真是的，說話怎就不能有個把門的，著實可恨。
薛丁山被他說的有些愣神，不禁心生敬佩，那一日在春風樓已經見識過他的風範，想不到今天輪到自己了，歎了一聲說道：“唐大哥，你真的很厲害，那一天你在春風樓我就知道你不是凡夫俗子，我自認為裝的挺像的，你猜我是裝的，不止這一點原因吧？”
這一聲唐大哥叫的唐歌心裏舒坦，本想調戲兩句，想想又生受了，這娃子也挺可憐的，說道：“你也是個聰明人，我聽聞你祖上是開國元勳，都是封王拜相的主兒，怎麽說你也應該是個王侯，可你們一家卻不在京城，而是在屈居揚州一隅，所謂伴君如伴虎，一朝天子一朝臣，你們一家的事兒，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你，恐怕是為了保住小命才自毀前程，甘做一個惡少。”
薛丁山有些呆滯，若不是在春風樓見識過他的厲害，知道他才思敏捷，此刻絕對不會相信，一個人竟然能把他的家事猜的七八分透徹！薛丁山莫名其妙在心底湧上一股寒意，這個人好聰明，聰明的讓人有些害怕，絕對不能不能招惹他，更不能得罪他，否則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一定！
眾女將薛丁山的反應看在眼裏，知道唐歌說對了！不禁暗暗心驚，唐公子太厲害了，隻是看過薛家大少幾次，聽了薛家的一些信息，就能猜測至此，著實太過驚人了，這話絕對不能亂說的，柳如是和顧橫波的手掌緊緊握在一起，目光癡癡地看著，這人，真是一條人中之龍！
薛丁山抱拳行了一禮，說道：“唐大哥，小弟服了。”唐歌苦笑點了點頭，我跟一個小屁孩說這麽多幹嘛，政治那點破事，絕對不能沾染，否則一不小心骨頭渣子都剩不下，當下說道：“好了，客套恭維的話就免了，出了大門，今天的話就當你沒聽過，我也沒說過，說說你來找我幹嘛吧。”
薛丁山是個聰明人自然知道他話裏的意思，點了點頭說道：“唐大哥，我今天來，是有事相求。”唐歌一愣，問道：“我一個白丁，有什麽能讓你薛家大少用求字的？”
薛丁山麵露苦澀，抱拳說道：“唐大哥，你才華橫溢，思維了得，不瞞你說，我也沒什麽朋友，我奶奶過生日，我想給他一個禮物，所以，我來找你幫我！”
唐歌頓時覺得好笑說道：“老夫人生日我自是知道，可是你找我有什麽用，要禮物你自己去買就好了，我能幫上什麽忙？”
薛丁山趕緊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但是直覺告訴我隻有你能幫我，所以，唐大哥，你一定要幫我！”
臥槽！唐歌感動的一塌糊塗，這就有腦殘粉？跟班？小弟？想不到我混的還有模有樣的哈。唐歌自我娛樂了一下，笑說道：“別別別，我可不敢做你大哥，你先說說讓我怎麽幫你。”
薛丁山眼前一亮，迫不及待的開口道：“唐大哥，我就知道你仗義，這事兒對你來說簡單至極，我想讓你幫我給我奶奶過一個特別的生日，我想讓我奶奶哭！”
唐歌和小夥伴兒們都驚呆了，愣著半天沒反應過來，這小子瘋了，老夫人大喜的日子，你讓你老人家哭！我去的，不成，唐歌趕緊搖頭，這不是把他往死裏整嗎！顧橫波和柳如是也皺起了眉頭，這怎麽行，若是大喜的日子把老夫人給惹哭了，唐公子還有好活嗎，不被人打死也要被人咒罵死了。
薛丁山知道自己說的有些過分，趕緊解釋道：“唐大哥，你先別急著拒絕，聽我說完。”唐歌笑了笑，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薛丁山苦著臉說道：“我確實想讓我奶奶哭，但是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的意思是感動的淚水，你們不知道，我家雖然是開國功臣，蒙受天恩，但是我爺爺走的早，我奶奶每年大壽雖然表麵開心，可是夜深人靜的時候，總是唉聲歎氣，甚至有的時候偷偷抹眼淚，我看著難受，我知道奶奶想要的並非是熱鬧，並非是恭維的話，我想讓奶奶哭出來，哭出來好受，讓她哭出來，再讓她老人家喜笑顏開，我想讓奶奶過一個真正開心的生日，唐大哥，你了解我，你懂我的意思嗎？”
幾個姑娘家今天聽到了不得了的事兒，知道了薛家大少竟然是因為朝堂關係裝作惡少，起了憐憫的心思，又見他一片孝心，感動至極，都有些期待的看著唐歌，希望他能幫上一把。
唐歌苦笑，這小子，我哪裏了解你了，不過難得有這份孝心，唐歌眯著眼睛思索著，心裏感慨萬千，要是死鬼老爹還活著，就該給他過六十歲的生日了，可子欲養而親不待，唐歌心裏說不出的難受，回不去了，我活在這個世界該做些什麽，到現在也沒有想明白，可這一刻，他知道，或許僅僅是和平常一樣，過日子，賺錢，娶妻生子，他已經漸漸接受了現在的生活，也挺不錯的。
眾人見他樣子古怪，似是有些淒涼，讓人難以接近，顧橫波和柳如是心裏都有些不好受，他這是怎麽了？就連一向唱反調的清荷都有些害怕，他不不笑的時候，好像距離所有人都那麽遙遠，讓人遙望不可及，小白姑娘靜靜地看著，眼睛一眨不眨。
唐歌抬起頭來，朝著薛丁山點了點頭，笑著說道：“回去吧，到時候，和你老爹準備好膝蓋！”
眾女聽得一愣一愣的，準備好膝蓋是何意思？薛丁山有點蒙圈了，不明所以的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膝蓋，還用準備嗎，現成兒的吧？他茫然看著唐歌問道：“唐大哥，膝蓋還用準備？”
唐歌被他給逗樂了，哈哈一笑，說道：“當然，當然要準備，到時候要下跪的，你不準備好了，磕殘廢了不就慘了！”
薛丁山眉頭一皺，我敬你叫你一聲大哥，你怎麽老是作弄我，有些不高興道：“唐大哥，我這人雖然隨性，也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拿捏得軟柿子，我敬你是個人才，所以才找你幫忙，謝禮我自會奉上，讓我下跪，你太過分了吧。”
這回輪到唐歌被他說的一愣一愣的，我什麽時候讓你們跪我了，想了一下頓時明白過來，頓時有些無語，這幫迂腐的古人呐！他無奈笑道：“你小子想什麽呢，你想跪我，我還不惜的收呢，臭美什麽，你們爺倆那破膝蓋還不如我家如是和顧姐姐的臉值錢！”
柳如是和顧橫波被他說說的臉紅，什麽值錢不值錢的，我們風塵女子還不人家朝廷大員嗎。
薛丁山臉上掛不住，你罵我就算了，怎麽連我老子一起罵，我們爺倆怎麽就不如妓女值錢了！當下怒道：“你，你不要欺人太甚！我……”
唐歌頓時一個頭兩個大，趕緊擺了擺手打斷了他，說道：“怎麽這麽笨呢，我的意思是讓你和你老子準備好膝蓋給你奶奶磕頭，到時候我以你和你老子的名義給你奶奶獻禮，你奶奶肯定感動的稀裏嘩啦的，你們這時候跪下去祝壽，豈不是能讓你奶奶眉開眼笑，明白了沒？”
薛丁山恍然大悟，頓時有些不好意思了，原來誤會了他，有些害羞說道：“唐，唐大哥，這麽說，你答應了？”
唐歌哼了一聲不屑說道：“我沒答應你，我是答應的一片孝心，新虧你不是我弟弟，笨得要死！”唐歌心裏不爽，冷嘲熱諷的奚落了一番薛丁山，心裏歎氣，看在他一片孝心的份上，幫一把吧，左右也是要給老夫人慶生，不差這一環了，就算是借這個機會，懷念一下九泉之下的死鬼老爹。
薛丁山興奮不已，沒想到唐歌這麽好說話，早知道一進來的時候就攤牌了，害的自己費這麽大勁，本來還打算用強呢，現在看來不用了。當下說道：“唐大哥，你的恩情我記下了，來日定有厚報，唐大哥，你真能讓我奶奶感動的哭出來？”
唐歌搖了搖頭說道：“所以才讓你們準備膝蓋，我奉上禮物之後，你們送上膝蓋，老夫人自然歡喜，你放心就是了，回去準備吧。”唐歌對他好感還不錯，這一口一個大哥叫的，好像咱們很熟似的。
唐歌忽悠的薛丁山一愣一愣的，雖然唐歌沒有說具體怎麽做，可是薛丁山就是信了，傻愣愣的往門口走去。走著走著才停下問道：“不對呀，唐大哥，你還沒說怎麽做呢！”唐歌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放心就是了，回去準備膝蓋吧。”薛丁山茫然點了點頭，心道可能是驚喜，到時候連我和老爹都想象不到，更別說奶奶了，唐大哥果然厲害！
薛丁山一路走到門口，忽然回頭問道：“唐大哥，你真是我道中人？”
唐歌被問的一愣，隨即苦笑，這小子也沒個正行啊，當下嚴肅說道：“逗你玩的，我是隔壁猴子請來逗傻子的……”薛丁山佩服之極，有些蒙圈的往隔壁掃了一眼，空蕩蕩的沒見到有猴子啊，心想唐大哥也太厲害了吧，還能聽懂猴子說話？
目送著薛丁山走遠了，顧橫波好笑至極，這人壓根就不是吃虧的主兒，臨走了也要占一下薛大少的便宜，愣是戲說人家是傻子，這要是薛大少反應過來可怎麽收場，他還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真叫個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