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十字路口,難難難
程謨一席話說的自己有些心驚肉跳的,似乎十分忌諱,他和他幕後的人,竟然是來查處淮南兩道的鹽官和鹽商了!
鹽道?唐歌聽到這裏,不禁明白過來,淮南兩道自古以來就是天下鹽道,從古至今,食鹽和水一樣重要,尤其是技術條件落後的古代,食鹽可以說是天下命脈,在唐朝時期,鹽所帶來的利潤和稅收,更是支撐著國庫,百姓生活,行軍打仗,哪一樣都離不開鹽,而且鹽的價格和稅收,確實是讓人望而生畏,與其說節度使李元霸要徹底鏟除楊國忠一黨,倒不如說,程謨他們的活更麻煩,這事情既然牽扯到了鹽,那可就麻煩了。
古代君王獨斷,鹽更是國庫稅收的主要來源,楊國忠竟然也牽扯到了鹽道,那這事兒可就厲害了。
百姓生活離不開鹽,誰要是把鹽攥到了手裏,等於抓住了天下生計命脈,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唐歌低下頭去,臉色有些不好看了,鹽,雖然早就知道他這條道不好走,定然會跟官家有牽連,可是現在呢,唐歌有些猶豫了,鹽啊,直接關係到朝廷了,關係到天子了,一個弄不好,人就要搭進去了。
老夫人沉默許久,唐歌站在那裏,也不說話,老夫人歎了一聲,終究是忍不住說道:“怕了嗎?”
唐歌抬頭看了看老夫人,搖了搖頭:“說不怕是假的,曆朝曆代,鹽都給朝廷提供了大量稅收,甚至占據了主要稅收的大頭,朝廷自然看重,若是幾個朝廷命官之間爾虞我詐,也就罷了,可既然牽扯到了食鹽,那就是直接關乎朝廷安危,要是百姓吃不到鹽,身體受不了,引發民怨,就可能導致民亂,民亂最壞的結果就是起義,那是造反的買賣,你們來都是衝著楊國忠來的,他又跟鹽道產生了牽連,這件事兒性質就不一樣了。”
唐歌歎了一聲:“雖然分工不同,可你目的都一樣,現在看來,你們要鏟除楊國忠是假,要奪回江南鹽道才是真了!”
老夫人和公休寧他們,哪怕是陳飛鳳,此刻也不得不佩服,這人,果然是太厲害了,他這腦袋,到底裝了多少東西?
老夫人點了點頭:“奶奶知道你的腦袋聰明,怕是他們說出來,你定然有所猶豫,此事關乎朝廷安危,確實不是小打小鬧,所以,今天也如你所說,一切決定在你,若你退縮,出了這個門,就全忘了吧,有人在,沒人敢為難你。”
顧橫波她們幾個聽了之後,心裏有些驚慌,鹽的重要性她們也知道,但是她們更在乎的,卻是唐歌的話,尤其是“造反”兩個字,這從古自今,天子最忌諱的,就是這兩個字,一旦跟這兩個字牽扯在一起,多半沒有什麽好下場,她們想要插話,可是這裏沒有她們插嘴的餘地,她們隻希望和唐歌一起安然度日,不想牽扯到這麽巨大的麻煩之中。
唐歌沒有急著回答老夫人,而是開始在屋子裏踱步,他坐不住了,楊國忠在正常的曆史時空中就不是什麽好人,在這錯亂時空下,仍然不是什麽好人,若是單純扳倒他,唐歌可以出謀劃策,參與其中,雖然他是朝廷大員,揚州知府,可是既然有節度使擋著,有薛家擋著,唐歌沒有什麽忌諱,他在幕後就是了,可現在牽扯江南鹽道,直接關係朝廷安危,他若是插手,就是插手朝廷的事,一旦跟朝廷這玩意沾了邊,那幾乎就不能脫身了,不管是辦好了還是辦壞了,都要跟朝廷牽扯不清,好了還好,壞了呢,天子一句話,你可能就要人頭落地了。
許久,茶換了兩壺,唐歌才停了下來,抬頭看著陳飛鳳,看著程謨,看著公休寧:“朝廷,怎麽說?”
幾個人幾乎同時皺了皺眉頭,這話有點大不敬,他敢這麽問,那就是在問天子怎麽說,那是要殺頭的,他就不知道忌諱嗎?
唐歌看出了幾個人的反應,頓時明白過來,我就是怕這個,這反映,讓我更怕了:“我不是大逆不道,也不是要質詢天子,隻是把你們當做兄弟和朋友一樣,這件事,如今直接關係到了朝廷,說實話,我真怕,我不想摻和,你們齊刷刷的到了揚州,肯定是接到了密令,或者立下了什麽軍令吧?”
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仍然眉頭緊皺,老夫人歎了一聲:“說吧,這不是在金鑾殿上,難不成,兄弟情義和朋友之間,也要如此嗎?”
陳飛鳳瞥了一眼公休寧,端起茶杯一飲而盡:“方才,我已說明,證據確鑿,定斬不饒,節度使可以先斬後奏,當然,能活捉了更好,他的罪孽,死一萬次也不夠償還!”
唐歌點了點頭,看向程謨:“你呢?”
程謨苦著臉:“此次若不能肅清江南鹽道,老程我最慘不過難道搬家。”
唐歌咧了咧嘴,顧橫波他們的臉色更難看了,唐歌瞥了一眼公休寧,他沒事兒人一樣,自顧自的喝茶,他看到唐歌的眼神,攤了攤手:“大哥你別看我,我隻不過是個商人,若是怕了,出了這門,我記性也不好,怕是把你們都忘了,什麽樣都記不起來!”
唐歌搖頭笑了笑:“你若是被砸了場子才坐在這裏,誰也不信,我也不會留在這裏了,怕是你這財神爺生意做得太大,也牽扯到了鹽道之事,無法脫身了,看來,你我還真是同病相憐。”公休寧微微一愣,笑了笑沒有說什麽,眼底卻有光華再閃,這想法倒是不錯。
唐歌沒有繼續踱步,緩緩坐了回去,手指又開始有規律的敲桌子,他很為難,他很糾結,這件事對他來說,將會是人生最大的轉變,他想要安心過日子,賺點小錢,娶幾房媳婦,彈彈琴,唱唱歌,其樂融融的過這一輩子,可是這幫人對他有恩,救命之恩,但他不想進入仕途,不然沾染朝廷的事兒,一旦沾了,就無法脫身了,伴君如伴虎,他雖然未必伴君之側,可插手這事兒,就不是木秀於林了,要是做不好,惹得皇帝老兒不高興,他要腦袋搬家,難難難,到底該怎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