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殘匠陸凡
唐歌很滿意，柳如是竟然如此聰明，她給唐歌看了一副圖，是她自己學著唐歌的木炭畫法畫的，唐歌的釀酒方式是蒸餾，宋朝時期才開始流行起來，但是在他們的小院子裏，地方太小，沒有什麽施展空間，如今老夫人拱手送了一間高宅大院，唐歌的院子也成了唐府，用不完的地方，每天睡一間房，也要睡上個把月。
“這個是？”
柳如是臉紅紅的：“我學著公子的畫法，按照公子設計的方式改良了一下，正好魯老爺子的弟子在家，我救他托他做了一批，這樣就能量產了，隻是不知道效果如何，也不是我一個人想出來的，十娘也費了不少心思呢。”
唐歌豎起了大拇指：“如是，十娘，你們可真厲害，這個的構造原理雖然簡單，但是正好適合咱們量產，走，帶我去看看。”
唐歌有些傻眼了，院子裏擺滿了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木材下下腳料，也有成品的酒桶，有幾個人在收拾那些零碎，一個坐在凳子上的人正在喝茶看圖，一身灰布衣衫，雖然談不上高雅，卻帶著幾分寧靜的味道，人長得頗為英俊，看到有人來了，他放下手中的圖紙。
“柳姑娘，十娘姑娘，你們來了，見過少爺，見過小姐。”
薛丁山和丁香趕緊回禮：“陸凡大哥，你，你怎麽出來了，難不成如是姐姐找的人是你？”
陸凡笑了笑，卻沒有從凳子上起來，：“正是在下了，隻可惜我這瘸子不堪大用，倒是讓少爺和小姐見笑了。”
薛丁山趕緊擺手：“陸凡大哥，你別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
陸凡搖了搖頭：“與你開玩笑，幾日不見，丁山少爺似乎長大了不少。”
說著轉頭看向唐歌：“想必這位就是唐歌唐公子吧？”
“在下唐歌，見過陸凡公子。”
唐歌疑惑的看著他，剛才薛丁山和他的對話已經很明確了，這個陸凡，竟然是個殘疾嗎？
“我雙腿殘廢，行動不便，少了些禮數，還望各位不要怪罪才是。”
“陸兄說的哪裏話，人不論高矮胖瘦，俗話也說身殘誌堅，陸兄不必妄自菲薄，都是閑散人家，俗理就免了。”
陸凡有些驚起的看著唐歌，柳如是笑道：“公子，這位陸大哥就是魯老爺子的大弟子，我昨日就是托他做了這些設備。”
唐歌拱了拱手：“失禮了，名師出高徒，既然是魯老爺子的大弟子，想必手藝超凡，不知道陸兄有什麽想法？”
陸凡頗為欣賞唐歌這種說話方式，既沒有嫌棄他是個殘廢，也沒有對他另眼相看：“手藝超凡不敢當，如今我廢人一個，很多東西不能親力親為，但是從旁指導一下還是能做到的，柳姑娘委托的東西已經做好了，陸某不才，已經幫柳姑娘把這設備裝了起來，若不嫌棄，諸位不妨進去看看。”
唐歌微微一愣，果然是魯老頭教出來的，這手速，單身三十年的麒麟臂大乘吧。
“陸兄請！”
“唐兄請！”
唐歌看著屋子裏的蒸餾設備，不禁咋舌，柳如是這是智商上線了，圖紙上已經看到了蒸餾酒的崛起，不過讓唐歌有點驚訝的是，這屋子裏麵，竟然有這麽多鍋？
柳如是看的出他的疑惑，笑著解釋道：“公子最近諸事繁忙，也沒有好好看看咱們家，這院子很大，而且我問過老管家，當初住著百十口人，附近有幾間屋子都是廚房，人多開灶麻煩，就騰出了幾間屋子，我和顧姐姐還有十娘這幾天也沒閑著，到處熟悉了一下，正好看中了這裏，適合釀酒。”
唐歌點了點頭：“女人能頂半邊天，這話一點都不假，你們可真是我的寶啊。”幾個姑娘家臉紅的滴水，丁香聽著，看著，臉低了下去，一瞬間又有些發白，她退了幾步躲在了弟弟身後，薛丁山疑惑的轉頭，正要問問，丁香死死的抓主薛丁山的後背，聲音雖小，卻帶著幾分堅韌：“轉過去！”
薛丁山嚇了一跳，姐姐可從沒有用這種口氣跟他說過話，可既然是姐弟，薛丁山還是乖乖地轉了過去，把她擋在了身後。
唐歌沒有留意，在他看來，女人和男人沒有本質上的區別，二十一世紀的女強人多不勝數，他根本沒有把她們弱勢群體對待。
唐歌走上前去，看著那四口大鍋，上麵架好了蒸餾用的木質器皿，做工十分精細，導流管和木桶鏈接渾然一體，而且幾個灶台之間有著還算寬敞的空隙，正好下麵放著酒桶，導流管直接連接到了酒桶，唐歌看了一眼柳如是，笑容可親，果真是個才女，這都能被她想出來，而且設計的如此簡單粗暴，可是對於這個時代來說，已經是相當驚人的進步了。
陸凡被人抱著，放到了帶來的凳子上，靠在那裏，他的雙腿沒有知覺，想要活動，隻能依靠師弟們幫忙，唐歌剛才說的那些話他也都聽在耳裏，對於唐歌的傳說，這些天已經聽得滾瓜爛熟，但是仍然吃驚不小，在他眼裏，女人竟然如此厲害。
“唐兄，東西幫你做好了，在下不才，厚顏幫你組裝了起來，隻是不知道你這東西要用來做什麽？”
唐歌心裏微微一愣，剛才他其實還是擔心的，怕柳如是泄露給別人這是幹嘛用的，唐歌還要指望蒸餾賺上一筆，暫時不想大白天下。
“釀酒！”
陸凡有些茫然：“釀酒？”
唐歌笑道：“是的，陸兄，這套東西你做的好，我家如是祖傳的釀酒技術，需要這些特殊的設備，你可真是幫了大忙了，隻是這些東西暫時不想讓人知道，還望陸兄保守秘密。”
陸凡拱了拱手：“唐兄放心便是，我這一個廢人，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想要告訴別人怕是不成了，你放心吧，我這些師弟也都是好家兒女，不是嚼舌根兒的人。”
“如此便謝過了，他日必有重謝。”
陸凡搖了搖頭：“也不是什麽難事兒，舉手之勞，唐兄就別見外了，我也是好酒之人，早就聽說柳姑娘那一壇男兒血和俠客行征服了節度使大人和揚州的達官顯貴，若是可以，等那名酒問世，給我陸某人嚐嚐鮮如何？”
唐歌掃了一眼柳如是，柳如是剛才聽著唐歌說我家如是，心裏美滋滋的，被唐歌一看回過神來：“陸凡大哥放心，屆時一定奉上。”
陸凡笑了笑沒有說話，隻是手裏握著幾張圖紙，幾次欲言又止，唐歌笑道：“陸兄，有話不妨直說。”
陸凡看了看大夥，喜歡唐歌這直來直去的性子：“我手裏這些圖紙是師父留給我的，本想幫師父親力親為，卻奈何雙腿殘廢，可對這些圖紙的畫法，十分好奇，想要和唐兄討教一下。”
唐歌點頭道：“好，隻是我最近沒有什麽時間，等閑了下來，定然親自登門，一來到謝，二來與陸兄討教一番。”
陸凡拱了拱手：“靜候佳音，若無它事，陸某就先告辭了。”
唐歌拱手作別，那些來幫忙做工的人，抱著陸凡出去，唐歌看的有些揪心，陸凡如此年輕，本來能繼承魯老頭的手藝，可是這雙腿卻殘廢了，出門都要人抱著，對一個男人來說，何其艱難……
眼看著陸凡出門回去，唐歌忽然起了愛才之心，叫住了他：“陸兄！”
陸凡被師弟抱著，回頭看一眼唐歌：“唐兄還有何事？”
唐歌笑道：“衡量一個人的價值，並非在於這個人的身體是否完整，關鍵是心中的信念，還有活下來的追求，我這裏有個東西，能幫你代步，隻是有些材料並非一朝一夕能夠得到，但卻可以用木工代替，陸兄浸淫此道多年，想必木工手藝非尋常人能夠比擬，若是陸兄不嫌棄，不如，我把圖紙給你，你打造出來，也好為陸兄，為這天下身殘誌堅的同袍們解決一個代步的問題。”
陸凡心裏跳得厲害：“唐兄，你說的可是真的？”
唐歌笑道：“自然是真的，這個東西設計出來，陸兄隻需坐在上麵，靠自己的雙手就能到處散步了，不用拐杖也不用師兄弟們幫忙。”
“這……當真有此物？”
“自然是真了，左右還有時間，陸兄不如稍作片刻，我這就給你畫出圖紙來？”
陸凡有些激動：“師弟，快，快放我坐下。”
“如是，去幫我拿筆來。”
柳如是嗯了一聲，伸手到袖子裏掏出了一個小盒子，唐歌看的有些傻眼了：“你隨身帶著？”
柳如是臉色微微一紅：“公子不會用毛筆，我怕你需要的時候找不到，這才隨身帶著。”
唐歌心裏那叫一個感動，有這樣的女人在自己的身後，他還有什麽不知足的。愣神的空檔，十娘把紙張也準備好了，唐歌有點受寵若驚，這都是一份份情誼。
陸凡的師弟們也各個懂事兒，急忙搬來了桌子，唐歌在陸凡激動的目光中坐了下去，展開紙張，回憶輪椅的構造，慢慢的下筆，然後在思維之中簡化，盡量附和時代的標準，畢竟很多東西沒有金屬和螺絲難以做到，而且輪胎也需要膠皮，這種東西一個漫長的時期內也不可能得到。
陸凡看的眼睛亮晶晶的，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唐歌放下了筆，笑道：“陸兄，眼下咱們中土不比海外，很多東西沒有，所以我把這輪椅簡化了一下，你是魯老爺子的高徒，本身木工造詣高超，你當做參考，自己在改良一下，怎麽合適怎麽做，等到做好了，陸兄就算站不起來，也能動起來了。”
陸凡激動的拿過圖紙，越看越是喜歡，用力淡了點頭：“唐兄，大恩不言謝，我這就回去了。”
唐歌嗯了一聲：“陸兄，人活一口氣，就算沒有了雙腿，還有雙手，而手能做到的事情太多了，我就不送了，期待陸兄動起來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