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三章煙雲往昔，唐與趙
他會在夢境的結為回頭看著自己，一臉的詫異，仿佛活靈活現的存在，然後露出那對趙秀寧來說，那麽溫柔，像是招牌一樣的和煦的笑容，說一聲：“休寧老弟。”
趙秀寧不喜歡這個夢。
因為在夢裏，她是一個旁觀者，心痛的旁觀者。
但是現實卻是不一樣的，他是……公休寧，那個小財神公休寧。
一個男兒身，一個女兒身，他隻能以男兒的身份站在唐歌的麵前。
因為她不能，也沒有勇氣告訴唐歌他是大唐的鐵娘子趙秀寧，那個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鐵娘子，平陽昭公主趙秀寧。
但是這個人身份，每次用這個身份和他站在一起的時候，都會出現他疼愛柳如是，疼愛顧橫波，甚至疼愛杜十娘的樣子。
每當那個時候，總是會心裏說不出的一種感覺，刺痛，憋悶，說不出的難受。
這……這是男女之間的愛慕之情吧。
公休寧在那漫長的找尋之中，漸漸的放棄了，沒有一個人能夠與他比肩，以前沒有，或許……以後也是沒有的。
隻是命運就是如此，知道唐歌出現在她的麵前。
“父皇為何如此開心，那唐家與我趙家，又是怎麽鬧到了今天的這個地步的？”
老皇帝笑了，起初笑的很和煦，可是笑著笑著，臉色變得猙獰和陰狠起來：“簡單啊，朕利用了他們，利用唐家打下了江山，保住了王位，也得到了人心，朕甚至親手殺了唐染客，朕的好友，朕的帝師，朕的兄弟！”
老皇帝滿眼的血色，滿目的陰狠！！！
這一刻趙秀寧愣住了，呆住了，傻掉了，她呆滯的看著自己的餓父親，以為這幾個連貫的詞匯是不是用錯了。
可是那雙充血的眼睛，陰毒的表情，讓趙秀寧知道，自己沒聽錯。
她甚至還沒來得及反應，老皇帝便陰狠的看著她：“朕的女兒，你作為皇女，從小在皇家長大，但你十五從軍，征戰沙場和朝野之上十二年，各種各樣的人，形形色色的事情都見過了，你是不是也覺得父皇很陰險，甚至很毒辣？”
趙秀寧腦子還是有點兒短路的，可是很快她就知道了，她沒聽錯，這是自己的父親，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天子，當朝的真龍，他不會說謊的。
“父皇，我，沒聽錯麽？”
老皇帝仍然笑著，緊緊地盯著趙秀寧，盯著自己的女兒。
趙秀寧的心涼了，幾乎沉入了穀底：“如果單純論聽到的，女兒確實會那麽想。”
父女倆四目相對，過去的故事到底是怎麽樣的，隻有當事者才明白。
老皇帝死死的抓住自己女兒的手，那麽用力：“你是朕最優秀的孩子，你查到的，聽到的，和朕現在說的，有區別麽？”
休寧愣了一下，默默點頭：“沒有……”
老皇帝抓緊了女兒的手：“朕的愛女，如果朕說他們說的都是假的，你信麽？”
趙秀寧認真的點了點頭：“女兒相信。”
老皇帝欣慰的點了點頭：“果然是朕的女兒，朕今天就告訴你，他們說的都是假的，朕確實利用唐家的人奪得了皇位，坐穩了江山，甚至親手殺了唐染客！”
……
趙秀寧感覺到了一股寒意，這一刻，她作為一個聽眾，是多麽的想要起身就走。
可是作為一個女兒，麵對自己的父親，趙秀寧卻隻能聽著。
因為她迷茫了，假的，他們說的，她聽到的，乃至於自己調查的都是假的，可是父親卻又說那是真的，是自己做的，為什麽，她糊塗了。
這一刻趙秀寧想不明白到底是怎麽一會兒事兒。
老皇帝拉著心愛的女兒，父女二人靠的更緊了：“朕不想做這個皇帝，不想要這個江山，可是真的父親，你的爺爺，他要大唐盛世永昌，當初他老人家打天下的時候，就是唐家的國師，唐家的兵馬大元帥，手底下更是除了一個個天驕人物，可以說，整個大唐，從太祖皇帝開始，就是唐家幫助打下來的江山。”
趙秀寧默默地聽著。
“當初唐一仙駕鶴西去，我鈺唐染客交好，他看到了先帝的密信之後，毅然決定代替唐一仙輔佐我，因為唐一仙生前也曾經叮囑過他，唐家與趙家的，經久不衰，所以如果將來趙家的後人如果再來請求幫忙，你便答應了，隻不過，這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以後不管唐家與趙家有何恩怨，趙家與唐家的友誼，便到此為止了，從此以後，唐家的人，在不也不能幫助趙家奪得帝位！”
隻因為他二人交好，而且建立了牢不可破的友情，所以這件事兒他知道。
但是事情或許早就注定的，唐家曆代的關係和友情，誰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唐一仙老前輩在仙逝之前，留下了那麽一句讓人不明所以的話，也應驗了。
到了這一代，他們唐家與趙家的關係，再也不複從前，轉而成了惡化的敵對……
因為他坐穩了江山，卻殺了唐染客，滅了唐家許多族人。
“父親，女兒不懂，這到底是為什麽。”
老皇帝緩緩鬆開了女兒的手，站了起來，看著窗外紛紛的落雪，幾次宮女送過熱茶和甜點，卻都被守在門外的李國富給轟走了。
“朕確實親手殺了唐染客，可那是他自願的，而朕，反而是被動的，朕是被滿朝文武逼的，朕是被賢弟逼的，朕是被自己的親生兄弟逼得！”
老皇帝說的聲色俱厲，說的有穿金裂石的聲音：“朕恨呐，恨這幫狗雜碎，要逼著朕放棄自己最愛的女人，陷害自己的兄弟，栽贓自己的朋友，甚至要舉起屠刀，屠滅兄弟的族人，讓他們背負一輩子的罵名，朕恨不得殺了他們個血流漂杵。”
穿金裂石的恨意，滔天的殺意，隻是那殺意來得快，去的也快。
老皇帝身體佝僂著，回到了女兒身邊，彎腰看著她，死死的按住了她的肩膀：“朕的女兒，你的爺爺留下了兩封密函，第二封密函，讓朕殺光唐家人。”
趙秀寧的身體都顫抖了一下，嘴唇哆嗦著，手抖著。
“就是這個反應，你知道麽我的女兒，我最愛的寶貝，當時你的父皇，你眼前的天子，我，也是這個反應，當宰相將第二封密函交給我的時候，你的爺爺說了，如果我坐穩了江山，就將唐家人斬草除根！”
趙秀寧坐不住了，她的心都跟著顫抖著，沉入了穀底，甚至湧上了一股絕望。
為什麽，憑什麽，這到底是為了什麽啊！！！
老皇帝笑了：“朕當初也是這麽想的，也有跟你一樣的疑問，但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朕坐上了龍椅，當上了皇帝，就開始有許多的身不由己，老唐家一家與我親如兄弟，在朕孤軍奮鬥，孤苦無依的時候，他們憑著一個唐家的力量，幫著朕坐穩了江山，從千夫長到右武衛將軍，到將軍，到兵馬大元帥，到封爵……唐家的賞賜已經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而唐染客這個人，從未索要過，甚至在加官進爵的時候，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脫，朕當時春風得意，也多了許多惡習，朕容不得別人的拒絕，聽不進別人的進言，哪怕是親如兄弟的唐染客。”
老皇帝在檢討自己，自己的父親在給她說過去的曆史。
而趙秀寧聽得觸目驚心。
“沒錯，朕的女兒，朕膨脹了，眼裏開始容不下沙子了，也因為那時候，朕和自己的兄弟唐染客愛上了同一個女人，可是那個女人不喜歡朕，不喜歡榮華富貴，唐染客也是如此，他隻是在盡心盡力的幫助一個朋友，一個兄弟，而我，在得到了皇位之後，想得到的更多，想得到一切，你知道什麽一切麽？”
趙秀寧的臉色有些慘白慘白的：“父皇……”
“嗬嗬嗬，沒錯，包括女人，包括一切，包括比朕優秀的唐染客，朕想要那個女人，可是唐染客不在乎什麽官位，甚至不在乎爵位，他隻是告訴朕，他在旅行祖先的意誌，而且也是因為他把朕當兄弟，但是朕不開心，真想要他和朕一起共享榮華富貴，他卻拒絕了，你知道朕是怎麽做的麽？”
趙秀寧吞了吞口水，感覺腦子有些漲得慌，甚至有些迷糊，她混亂了。
老皇帝笑了：“朕的女兒，你對這個世界知道的還是太少了，人心最是可怕的，朕逼著他跟自己共享榮華，逼著他接受爵位，可是他接受了之後，一切都開始朝著混亂的方向發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