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怎麼說服一個人
第107章 怎麼說服一個人
篝火。
當我在溫暖的環境下舒服的睜開雙眼,我看到了山洞裡毫無顧忌的篝火正在燃燒。
而一旁的木架子上,一隻猩猩已經被綁好。
「你誰啊?」
那個差點讓我砍死的男人就坐在篝火旁,當我想掙扎著起身,才發現雙手被捆到了背後。
我翻滾著坐起,再轉回身面向他,此刻,他卻拎起了柴刀。
「你最好冷靜點,我在這兒把你弄死了,可沒人知道!」
我踏實了。
他沒殺過人。
甚至,都沒怎麼傷害過別人。
要不然在這種地方,誰在乎會不會有人知道?
我終於穩穩的坐下了,憑藉那股勁兒支撐起來的身體,到這一刻,油盡燈枯。
「你到底是誰啊?」
我們倆隔著篝火對坐,他儘可能的想要展示出自己冷血無情的兇相,可這張剛剛才二十齣頭的臉上,怎麼可能表現得出來?
更何況,那兇相我不光見過,還跟擁有者稱兄道弟過。
「騾子。」我想嚇唬嚇唬他,畢竟像他們這樣的普通老百姓,是不會希望和那些人扯上關係的。
「你不是騾子!」
他隨手從懷裡掏出了一塊手錶和被我綁在腿上的錢:「騾子可買不起這麼貴的表!」
他將手錶放在火光照耀出,用柴刀指給我看。
這小子,還挺有心眼。
「那你怎麼知道,我不是賺了錢以後,才買的表?」
他看了看手裡的錢,又看了看那塊表。
這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了腳步聲,我立即抬起頭看向了洞外。
他笑了。
「你偷的!」
他如同拆穿了我的謊言一樣:「這幾天,一直都有當兵的搜山,他們就是在抓你!」
我反而不怕了。
穩妥的坐在了篝火旁,一言不發的望著他,陰冷的笑著。
「你不怕我去把那群當兵的叫來?」
他繼續說道:「只要我把那群當兵的叫來,不光你的錢、你的表都會歸我,你也死定了!」
我用下巴往起一仰:「去吧。」
那一秒,我強忍著內心的不安,做出了最冒險的豪賭!
「你不去啊?」
「那我替你把人喊來。」
我沖著山洞外扯開脖子張大了嘴,儘可能慢的發出聲音:「哎……」高腔都沒甩出來,這小子直接越過篝火將我撲倒,伸出手來死死捂著我的嘴,讓聲音變成了:「嗚……」
「別喊!」
「再喊我殺了你!」
我知道,從729前往勐能有兩條路,一條,是老喬走貨的通道,另外一條才是正規道路。
那麼,我一路反向衝進山裡,最有可能的,就是直接扎向老喬的大本營。
那麼問題來了,假如我是老喬,我會不會讓這麼個人如此靠近我的大本營?
絕對不會!
別說是這麼個孩子,如果我能控制的話,我恨不得連一隻鳥都不讓它從大本營頭頂飛過。
那,他怎麼會在這兒的呢?
應該是為了猩猩。
或者說,只有進入了這片危險的區域,他才能靠近猩猩的棲息地。
而對於一個依靠宰殺猩猩,用猩猩血製作猩猩絨的家庭來說,沒了猩猩就斷絕了一切經濟來源,在這兒,只剩下了給毒梟賣命一條路可以選擇。
很顯然他不想給毒梟賣命,不然根本不用如此冒險的進入山裡來搞猩猩絨,還怕我把綠皮兵招來。
更明顯的是,他還不敢殺我。
我用力掙脫開對方捂著我嘴的手,沖著外邊猛喊:「我……嗚……在這兒……嗚!」
叮!
那把柴刀直接砍在我臉旁的土裡,緊接著,他發狠的說了句:「我真的,會殺了你!」 不能再刺激他了。
不過,也成了。
起碼短時間內,不會有任何問題了。
我不說話的望著他,心想,這時候,我可能已經成為他心裡最大的累贅了。
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我竟然不怕那些綠皮兵,可他,卻是真的怕。
「你到底是誰?」
此時,我依然重複著剛才的話:「騾子。」
下一秒,他瞪起了眼睛:「你不是!」
「那你他媽的覺著我是誰!」
「你手裡那塊表,叫勞力士,放在勐能的當鋪了,閉著眼都能賣五萬,放在專櫃能值十幾萬,如果我不是騾子,怎麼買得起這塊表?」
「我身上這套西裝,在勐能賣兩萬六。」
「我腳上這雙全是泥的鞋,純鱷魚皮的!」
「你告訴我,我不是騾子我是誰?」
「在這種地方,你能不能拿出這麼多錢來置辦這麼一身,能不能!」
這小子讓我忽悠懵了。
儘管他擺出了怎麼想都覺著不對的表情,但,那也沒地方驗證了。
「那你為什麼要偷別人的東西?」
我梗著脖子反問道:「我偷誰東西了?」
他繼續搶白道:「你不偷人東西,會有綠皮兵漫山遍野的抓你么?」
「就不能是找我么?」
「不可能,我都聽見他們開槍了!」
突然,我話音一停,那小子好像想明白了什麼,起身抬腿就像我踹了過來!
「你他媽騙我!」
「你他媽叫綠皮兵嚇唬我!」
「你他媽的!!」
監獄里的人告訴我,當你想說服一個人的時候,別試圖壓制他,而是想辦法讓他拆穿你。
他只要認為自己揭穿了你的謊言,那就會對自己認定的信息堅定不移。
現在,我在這小子眼裡,已經是一個偷了僱主貨和錢的騾子了,而且還打算騙他。
起碼,我不是豬仔。
「那你向綠皮兵舉報我去吧,沒準還能有賞錢!」
直到我說出了這句話,他才停下了所有舉動,對著我身體啐了一口后說道:「我不傻!」
他緩緩起身,繞過篝火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那群人對於這種事,是不會留活口的!」
「我可以在這兒殺了你,然後把你埋在山上,拿著你的錢和這塊金錶離開這兒。」
我直接點破道:「你不敢。」
他反駁:「你怎麼知道?」
我看向了一旁木架子上的猩猩:「那玩意兒還活著,也就是說,在我昏迷的這段時間內,你有大量時間對我下手。」
「結果怎麼樣?」
「你下不去那個狠心!」
如果他是個殺人如麻的傢伙,別說我了,這時候連猩猩都已經死了。
用得著讓那個四六不懂的野獸,瞪著倆黑眼珠子,瞧著我們倆相互試探么?
最有意思的是,人和野獸本應該存在的位置,在此刻徹底互換了。
他的胸口在不停起伏中看向了我,不知如何是好。
我勸道:「聽我的,背著猩猩,拿上那塊表,離開這兒,永遠不要回來。」
這次,我說的是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