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贈伊弓箭

  浪滄湖的湖岸邊，長著茂密的水草，水裏飄著水葫蘆，這些都是她家小犀牛愛吃的，鈺萱想正好可以給它打撈一些回去。


  到了浪滄湖，此時正值初夏。從她來到楚國的每一天起，她都在家裏畫\"正\"字，以記錄她在這裏的時間，如今應該應該是7月了，綠柳成蔭，荷葉碧綠，幾朵早開的荷花娉婷立於這綠波之中，搖曳多姿。荷花的清香陣陣撲鼻。


  看到這樣的美景，鈺萱禁不住跑到湖邊。她爽快的笑著，轉過頭，招呼章王子和蓮玉也走到這湖邊來。


  蓮玉說：\"小姐，我在那邊去給小犀牛撈些水草。你小心別掉到水裏。\"說完這話，蓮玉識趣的走開了。


  章王子走過來，鈺萱對他說道：\"大口呼吸，荷花的清香直透心脾。\"

  熊章嘛，他自然沒有照做，反而用他一貫與鈺萱的說話態度說道：\"哪裏用得著大口呼吸才能嗅聞，我鼻子可沒有問題。\"

  鈺萱懶得和他說話，隻顧自己享受，還往水裏扔了一枚小石子。扔下一枚石頭後，幾聲\"撲通\"的聲音從荷叢中響起，鈺萱納悶的問熊章：\"一個石頭，難道自己在水裏蹦躂？\"

  章王子笑著看著她，說道：\"傻瓜，肯定是你把荷葉上的青蛙給打擾了，它們撲通撲通的跳下水。\"

  \"哦，原來如此。\"鈺萱咯咯的笑起來。


  \"你知道嗎，你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我希望你一直這麽快樂！\"熊章也沒有看她，卻突然冒出這句話。鈺萱不好意思的收斂起笑聲。


  \"走，跟我來。\"章王子讓鈺萱跟著他，離開湖岸，走到他們拴馬的柳樹下。熊章從馬背上取下了一樣東西，他打開包裹的布，那是一把漂亮的弓，布中還包裹著一些箭。章王子把弓與一支箭遞到鈺萱手裏說：\"試一試，我特地命人給你做的。\"

  鈺萱接過弓一看，這把弓比普通的弓小一些，箭弓上赤紅色的楚漆，紅漆上還有黑色的的紋飾，鈺萱仔細一看，那是她名字中的\"萱\"子，鈺萱雖然不識字，但名字好歹還是認得的。


  熊章看鈺萱還在凝視手中的弓箭，便又說道：\"快射射看。這把弓和箭比普通的要小一些。我想更適合你。\"

  鈺萱往弓上架好一支箭，邁開步子，拉開弓弦，瞄準前方不遠處柳樹樹幹。怕章王子又笑她射不準，鈺萱瞄了好一會，才\"嗖\"的射出第一箭。\"哈哈，射中了柳樹樹幹。\"鈺萱看了結果，高興的嚷道。


  鈺萱再射一箭，又射中。第三箭，依然射中。三箭皆中，鈺萱心情自然大好。


  這時，熊章拿出他的弓箭，也躍躍欲試，他還說：\"我會把這一箭射在你的第一箭和第二箭之間。\"鈺萱目測了一下，她的第一箭和第二箭，一上一下，中間的距離估計隻有2厘米。他們站在30-40米開外，要從兩箭的箭羽之間穿過，射中柳樹樹幹，難度係數可真不小。


  熊章拉弓瞄準後，箭立馬\"嗖\"的飛了出去，紮在柳樹幹上，與她的箭靠得很近，但因為距離遙遠，看不清是否如章王子之前預想的，在兩箭之間。


  鈺萱便急切的跑過去，哇，熊章果然是說到做到，他的這一箭穩穩的紮在鈺萱的第一箭和第二箭之間！

  鈺萱興奮的喊：\"cool！\"。


  章王子轉過頭來，奇怪的問她：\"cool\"是什麽意思。


  鈺萱吐了吐舌頭，知道她又一時說了來自現代的用語，鈺萱對他說：\"cool是我發明的詞語，意思就是你做得很漂亮。\"

  熊章笑著說：\"嗬嗬，你發明的詞語，那好吧，意思就是不通用，現在就隻屬於我和你之間的語言？\"

  鈺萱聽了熊章的話，略有些為難的答道：\"可以這麽說吧。\"她其實心裏想說：\"大哥，其實在現代cool是人人都知道的通用語，這就是2000多年的巨大鴻溝啊！\"

  熊章一邊用力的拔出柳樹幹上的箭，一邊說：\"上次跟著父王春獵，我看出你力量不夠，舉起弓箭的手是晃動的，所以射得不準。我雖然當時笑話了你，但我卻不喜歡你被別人輕視，在旁人麵前出醜。我回來後，特地命人給你做了一把小一號的弓配著小一點的箭，看來，這輕巧的小弓正適合你。\"

  \"謝謝你！我以為你隻會嘲笑我呢。\"鈺萱心中一軟，溫柔的說。


  \"鈺萱，我雖然有時候會笑你，但我並沒有惡意，因為我把你當成我以後可以親近的人，所有才會跟你開玩笑。\"熊章說此話的時候，細長的眼睛中有別樣的柔光隱隱浮動。


  他接著又說：\"你十三歲的時候，隨你母親進宮，在藺夫人的花園裏，你被一隻狗兒追趕，你一頭撞著我，那是我第一次遇見你，那年我18歲，你十四歲參加九月九日重陽節的祈願儀式，按習俗我們要佩茱萸，食蓬耳，飲菊花酒。儀式剛開始的時候，你身上應該戴著的茱萸卻不見了，我把我的茱萸分了一半給你帶，那是我第一次和你說話。十五歲你的及笄禮，我作為男子不能參加，但我送給你了一支羊脂白玉碧梅花簪和一塊相同玉料雕出的玉璜，你後來多次戴過。\"

  鈺萱聽了熊章以如此鄭重的口吻說完這一些事情，她隻覺得信息量有點大，她一時間反應不過來，也不知道熊章提起這些\"往事\"到底寓意何在。


  章王子繼續又說：\"今年春天，我和你同乘一支船，在湖上賞櫻花，船破了，你掉進水裏差點淹死，我這輩子第一次那麽害怕和緊張，生怕你再也醒不過來，那也是我第一次觸碰到你的身體。為了救你，我對你的身體有所冒犯，但是我想，以後你一定是我的。\"說到這一段，鈺萱的心跳微亂，臉慢慢開始變紅。


  章王子接著又說：\"這次你因為你父親的事情來求我幫忙，我想告訴你，你不主動來求助我，我也一定會幫你。因為上巳節你在河邊被人差點下毒，這次又是你父親，我當時就對自己說，我熊章一定會將事情查實，找出害你的凶手。\"

  章王子這一大段表白，著實讓鈺萱有點懵了。她有點不知所措的看著他，看得出來，熊章此刻是那麽真誠的在等待著她的一個肯定的回應。


  然而章王子所講的今年以前的那些事情，她並不知道，今天也是第一次聽說，那應該是鈺萱這幅軀體以前的那位主人與他發生的事情。鈺萱此時想起蓮玉告訴過她，那羊脂白玉玉簪和玉璜，是她一直都非常喜歡佩戴的。這麽說來，也許曾經的那位子徒鈺萱，是喜歡眼前的這位章王子的。


  \"亂了，太亂了！\"鈺萱心中默默念到。


  雖然從排斥這個世界，到如今的漸漸融入，但鈺萱心裏清楚的知道，屬於她的世界隻有一個，她不屬於戰國，她與這個世界有一個不可逾越的底線，她對這裏的人不可以有難以割舍的牽掛，更別說愛情。


  因為她堅定的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回到現代，她不可以禍害一個古代人。


  想清楚這些，鈺萱望著章王子，果斷的說：\"對不起，你誤會了，我不喜歡你。\"

  聽到鈺萱斷然的拒絕，熊章突然一愣，轉而他將左手撐起右手的手肘，略有些煩躁的揉著自己的下巴。從小到大含著金鑰匙出生的他，可從來沒有被人拒絕過。熊章以不相信的眼神看著鈺萱，說道：\"真的嗎，是我會錯意了？\"

  說完這話，高出鈺萱兩個頭的熊章，迅速跨前一步，伸手繞到她腦後。鈺萱以為以他的性子興許會魯莽的摟住她，但他的手卻隻是在她發間輕輕一抽。


  熊章竟然將她頭上的發簪取了下來，頓時鈺萱烏黑的秀發散落下來，齊腰垂下。


  熊章握著發簪，細長的眼睛中有不悅的情緒，他又說：\"你及笄禮的時候，我送你的這支祝賀你成人的玉簪，你還戴在頭上，你如果不喜歡我，為什麽要戴我送你的玉簪，還有這玉璜？\"

  天啊，這支玉簪，穿越而來的鈺萱隻覺得做工精細，玉質玲瓏剔透，沒想到是熊章在她特別有意義的時刻送給她的。鈺萱的臉不知不覺紅了。


  她搶白到：\"我不知道是你送我的，我落水後，你是知道的，很多事情我都忘記了。\"熊章期待的眼神，立即因為她的這句話暗淡下來。


  鈺萱看得出來，她一定傷了熊章的心，但是她的確不喜歡他。


  四目相對，尷尬之極。鈺萱急忙叫到不遠處的蓮玉，然後客氣又有些拘謹的向章王子匆忙告辭。


  走的時候，熊章叫住了她，說：\"等著，發簪早就送你的，我不會因為你今天的話，而收回。轉過去，我給你戴上吧。\"

  鈺萱還在猶豫著到底能不能再接回這玉簪，隻見熊章又一次將手伸過來，扶住了她的肩膀，微微旋轉用力。


  鈺萱總歸是慢了雷厲風行的章王子半拍，一股力量從她的肩膀傳導至全身，鈺萱的身體不由得已經被他轉了過去。接著鈺萱感覺到，章王子的手指穿過她的發絲，並將她一頭長發挽起，最後又將那支玉簪子插了上去。然後他的手又扶在她肩上，讓呆立於此的鈺萱乖乖的轉身回來，麵朝著他。


  熊章這一些列溫柔又曖昧的動作，讓她既驚訝又尷尬，可越是心潮難平，身體越是僵硬，鈺萱木木的被他擺弄著轉過身來，又一次碰觸到他霸道的目光。


  為鈺萱重新挽好頭發後，熊章炙熱的目光依然沒有散去，他又說：\"也許我今日的告白讓你沒有心裏準備，沒關係，你好好想一想吧。今天你說的話不算數，我不急著等你的答複。現在我還不是太子，我也不會對你怎麽樣的。\"

  \"你說不算數，就不算數？\"鈺萱低垂著頭，不敢再看他的眼睛，但還是怯生生的說出了來這句話。


  他沒再回她的話，風吹過來，鈺萱羞赧而通紅的臉上終於感覺到絲絲涼意。她叫上蓮玉，趕快離開浪滄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