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石紇之主

  然而無論是石紇，還是石紇所屬的暗中力量，當得知楚王沒有即刻向司馬子徒燮拋出聯姻繡球，他們都沒有掉以輕心。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道理，石紇是明白的。即使短暫時間內楚王不再提聯姻司馬家一事，卻並不能讓那位動了真情的章王子殿下打消念頭。


  他們自從丟卒保車，犧牲掉潛伏在子徒燮軍隊中的胥瑞行，石紇和其背後主子現在更為小心謹慎，他們擔心司馬子徒燮日後立功，再次被楚王所褒獎欣賞，同時也擔心熊章某一天又見機行事，再求楚王賜婚。


  為了搶得先機，斷絕楚王可能再提將子徒鈺萱賜婚給章王殿下一事，石紇接到主子的授意，他們決定給章王子安排另一門親事。


  這些年來，石紇的主子一直和楚國令尹子西走得比較近，在他們的複仇大計裏早已確定，司馬子徒燮是他們想利用石紇取而代之的鏟除勢力，而令尹子西則就是他們一直拉攏，希望借力助他們實現複仇大計的另一股力量。


  令尹子西的女兒蘭珠，年方十七，石紇故意向子西透露章王殿下想娶太子妃的想法。並告知子西，如果他再不行動，隻怕是讓子徒燮捷足先登。


  其實，那日九公主百日宴結束，蘭珠已經向她爹令尹子西發了一通牢騷，並將子徒鈺萱視為了狐狸精一般的\"敵人\"。子西已經知道了女兒傾心章王子殿下的心思，並且女兒向他提出，希望父親能在楚王及章王子麵前，替自己爭得機會，扭轉情勢，最終嫁給章王子殿下。


  女兒所托，老爹自然已經放在心上，而如今子西又聽到石紇在自己耳邊的\"煽風點火\"，讓他為了女兒也為了權力的長久鞏固，在楚王麵主動說媒，將其女兒嫁於章王子殿下。


  石紇的這個提議正中令尹子西的下懷。令尹子西思慮，若自己的女兒若真成功嫁給未來的楚王、當今的章王子殿下，自己的權位根基必然更加牢固。女兒若得聖眷，以章王殿下王妃的身份嫁入楚國王室，那麽將來女兒順理成章的會成為楚王夫人。榮華富貴，一榮俱榮的事情，身為做父親的，既為了女兒，也為了自己權位的鞏固，何樂而不為。


  子西果然主動出擊，他抓住幾日之後一次單獨與楚王議事談話的機會，向楚王提請了希望將自己的女兒嫁予章王殿下的請求。


  令尹子西本就是王室一族，這些年來也為楚王辦了不少漂亮的事情，因此與司徒燮相比，楚王更喜歡子西作自己的親家，於是楚王聽了子西的提議，心中一悅便順水推舟的答應了下來。


  楚王對子西承諾道：\"孤會說他會找到合適的機會，問一問我這個兒子，如果他願意，我兒與蘭珠，在孤看到倒是一對珠聯璧合的佳人。\"

  子西聽到楚王開了這等金口，心中大悅。然而，已把此意傳達給楚王的令尹子西，卻在之後的一日，親曆了令他臉麵掛不住的一幕。


  幾日之後，因淮夷騷亂楚國邊界，楚王、令尹子西、章王子殿下坐在一起商議東疆的解決方案，說完國事，理出思路之後。楚王並沒有像往常一下，讓二人退下，卻招呼他們坐下來喝茶。


  楚王端起茶杯賜予子西，在嚴守君臣之禮的古代，這樣的做法自然是向章王子殿下傳達出，老爹十分倚重令尹子西的信號。


  精明的熊章，自然注意到這個細節，並回憶出在這之前，自己並未看過他父王向誰賜茶。


  正在熊章覺得這樣的信號有些不同尋常的時候，楚王開口對章王子說道：\"令尹子西是你爺爺楚平王的庶子，與我家族同為羋姓，家族三代均為重臣，為我熊氏荊楚立下汗馬功勞，如今令尹子西才德兼備，有膽有識，為我分憂，章兒你還要多向令尹請教。父王希望，你與子西建立起心腹之信任，日後這楚國江山由你執掌之時，你是君，子西是臣，你還要靠像子西這樣的肱骨大臣為你開疆辟土，出謀劃策。\"

  章王子殿下聽了父親所言，立即恭順的答道：\"是，章兒謹遵父王教誨，多向父王身邊得力的大臣、將軍請教、學習。\"

  說到這裏，令尹子西自然表了忠心，說了些拍馬屁的話。


  楚王頓了頓，對熊章又說：\"令尹子西的女兒蘭珠，據說賢良端莊、溫婉可人，對你也頗有好感，你已到適合婚娶的年齡，父王建議你可以考慮她作你的太子妃，子西也有此意，安排些機會讓你和他女兒多接觸接觸。\"

  剛剛還和畢恭畢敬、和顏悅色的熊章，臉上頓時凝重嚴肅起來，他起身站立，雙手抱拳，鞠著身體，向楚王說：\"父王，我的心思早借九公主百日宴時，就向父王坦誠相告，縱使令尹大人的女兒才貌俱佳，但我已經心有所屬，恕兒臣固執，章兒不願再考慮別的女子。\"

  在一旁的令尹子西，自然心中起火，臉上更是無光。子西沒想到章王殿下會一口回絕，他也心知肚明章王子口中所謂的心有所屬，指的是子徒燮的女兒鈺萱。


  此刻，子西覺得臉上極為掛不住，他是老臣，卻被一個他看著長大的毛頭小子給硬生生的回絕了。於是他說了客套話，然後佛袖而去，匆匆告辭。


  在楚國的官銜級別中，令尹最大，這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令尹子西，輸給了地位次於他的司馬，得知這樣的事情，子西心中大為不滿。子西還想得更為長遠，他思索著若司馬之女嫁給章王殿下，一旦章王子成為新一代楚王之後，自己的令尹之位恐怕不穩，他心中既心有不甘，也隱隱擔心。


  石紇得知令尹子西在章王子和他女兒的聯姻之事上碰了一鼻子灰，自然不好立即去聯絡子西。不過通過此事，石紇也試出了章王子的決心。


  熊章不能成為石紇的突破口，石紇立即把這一消息告訴了躲在暗處的背後的主子。


  這主子聽了石紇的報告，心中燃起怒火，他憤憤不平的說道：\"這些年來，我一心隻想為父親報仇，男女之事我哪有心思顧及。我這堂弟，倒還真是活得輕鬆，有那閑工夫，把自己弄成個癡情種！\"

  堂弟與堂兄？不錯，這石紇背後主子的身份不一般，他是當今楚王的侄子，章王子殿下的堂兄——白宮勝。


  白公勝的父親，名建，字子木，與當今楚王同宗同族同父，他們均為楚平王的嫡子，還曾被立為太子。在古代皇家王室，兄弟反目，父子、叔侄相殘的事例舉不勝舉。這楚平王與太子建便又是一例。


  楚平王二年，楚平王看上了兒子太子建的未婚妻，公公奪了兒媳，於是這父子倆漸生嫌隙，太子之位也被廢除。公元前522年，楚平王更是聽信讒言，要人誣稱太子建謀反，老子眼看就要將兒子滅了。


  受到生命威脅的太子建倒沒有起兵謀反，為了保命他舉家逃出楚國，來到鄭國，卻被鄭人所殺。楚平王死後，熊珍繼位，而曾經的太子建這一支血脈也同樣被當今楚王熊珍所打壓。


  太子建之子白公勝，如今已經長大成人。他雖也算楚王王室成員，但早已是被棄的那一支，楚國王室成為了白公勝仇恨的對象，替父報仇，弑殺當任楚國國君，也就是自己親伯父的欲念，從白公勝8、9歲懂事開始，就一直在他心中如一顆種子般生根、發芽、蠻橫生長。


  如今，白公勝27歲，羽翼已豐，這棵邪念之株雖尚未開花結果，但經過他多年來的籌謀與培植，早已根深葉茂。他以石紇為其心腹，這些年來一直消無聲息的醞釀著一場替父報仇，弑殺楚昭王、重奪楚王位的陰謀。


  當石紇與其主子白公勝分析得出，讓熊章娶令尹大人之女的計劃行不通，石紇與白公勝又開始另找方法，總之他們一定要阻止楚王室與司馬子徒燮家的聯姻。


  他們把目光轉而盯向了子徒鈺萱。白公勝思索著如何能讓熊章不願娶鈺萱為妻的方法。


  一個歹毒的念頭在石紇心中謀生了，現在的子徒鈺萱出落得亭亭玉立，完美動人，一旦某日鈺萱身體永久殘損，熊章定不願意再娶這樣的女人。


  當石紇把這一想法告知白公勝，白公勝也覺得可行，並定好了計劃讓石紇開始行動。


  石紇隨著司馬子徒燮回到郢都之後，開始了一項歹毒的計劃，那就是要想個辦法弄殘子徒燮的女兒鈺萱，讓熊章這個風華正茂的健康男子再無對她傾心的可能。


  思來想去，石紇終於又要動那顆備用在鈺萱身邊的棋子了，這枚棋子就是石紇從隨、楚邊境上找到的，因鈺萱受傷而為了方便照顧她，新添的丫鬟翼彤。


  目前石紇已打探到，鈺萱對翼彤毫無戒心，一回郢都就把翼彤放在身邊作貼身丫鬟。


  翼彤是個鄰水縣的孤女，母親死後，就跟著舅舅和舅娘，但舅舅一家對她並不好，石紇當時物色到她的時候，她正要被舅舅被賣給當地的一個大戶人家，給已經年過五十的那戶人家的老爺當四房小老婆。


  正值妙齡的翼彤自然不願意嫁給土已埋到一半的老頭，石紇抓住了翼彤的這一心理，加之他發覺翼彤和鈺萱長得倒有幾分相似，他便非常有心機的輕鬆買下她，讓她跟著鈺萱到郢都過上了大戶人家的日子，同時憑借著翼彤對石紇的感激，他便趁機對翼彤有所控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