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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大叔墨翟

  再次來到那塊空地上,剛才練劍的一群人已經停止了練習,而此時他們正聚精會神的在觀看一個人的劍術獨舞。


  那人手中的劍不是鈺萱在楚國看到男子所佩戴的長劍,聽楚國的父親說過,楚劍長,它防禦保護的能力就強,而劍短攻擊力強,卻需要險中求勝。正因為此人舞的是一把短小精幹的寶劍,更加顯得氣勢淩厲,人劍合一。


  他的劍術幹淨流暢、行雲流水,在急速的騰挪奔跳中,他如風一般,讓人看不清他的模樣,卻不由自主的讓人的目光緊緊隨著他手中的那道劍光。


  劍似疾風,在風馳電掣中大開大合,劍似霜雪,激起萬眾搏殺黃沙四揚的氣勢,劍若遊龍,氣壯山河,劍若驚鴻,破雲貫日。最後,劍在空中畫出天馬行空的一個亮眼圓弧,繼而收勢,舞劍之人輕輕落地,悄聲無息,剛剛一支劍營造出的萬馬奔、馳金戈鐵馬的氣場,卻又轉瞬歸於寂靜。


  太美的劍法,比鈺萱見過的熊章、乙鳴,還有她父親子徒燮的劍法都要好看,鈺萱簡直看呆了。


  而當舞劍者停下來後,她才看清他的臉,他不正是鈺萱在山上遇到的那個大叔嗎!


  剛才舞著劍的他,豪氣衝天,瞬間不再是山野村夫的氣質,難怪鈺萱沒有認出來。而一但他停下來,和那些觀看他舞劍的人說笑起來,就又瞬間恢複了那樸素平凡的氣質。


  鈺萱跑過去,衝他喊:\"大叔,好巧,真想不到你也在這裏做事,更想不到你的劍法如此精妙。\"

  大叔顯然也認出了鈺萱,驚訝的問我:\"你怎麽會到這裏?\"

  而旁邊卻立即有一個人跳出來,對鈺萱擺著臭臉說道:\"什麽大叔,他就是我們墨家的巨子——墨翟!\"

  連一路陪她走來的許鴿子也拉了拉她的袖子,小聲在她耳邊嘀咕:\"即使你不是墨者,世人也都尊他為墨子,你叫他大叔,實在不夠尊敬。\"(注釋:墨家的首領被稱為巨子,墨翟是墨家的開山派巨子。)

  啊,鈺萱瞬間石化,她眼前這位看起來普普又非凡,看上去有40多歲的人,竟然是在中國上下五千年的曆史中都一直被後人紀念和尊敬的大家--墨子。春秋戰國諸子百家中,高呼和平的非他一人,而他卻是思想與行動最統一的那個人,為和平他能夠千裏奔襲,呼籲斡旋,用行動阻止戰爭,也因為他擅長幫小國守城,抵禦強國,才有了被後世一直沿用至今的\"墨守成規\"的成語。


  鈺萱雖不熟悉曆史,但這些粗淺的印象還是有的。難怪她剛剛看見走廊裏那句\"兼相愛,交相利\"總覺得耳熟,這不就是墨子最著名的\"兼愛非攻\"的思想嗎。真是太讓她意外了。


  別人口中的墨家,被鈺萱想當然的理解成墨府,還想象出什麽墨家土豪、墨家衛隊、墨家私塾、墨家匠人。現在鈺萱回想起自己剛才的想法,她真是自己都覺得好笑。而圍住墨翟的這些人,鈺萱想應該都是墨翟最親近的弟子,他們都把自己叫做墨者。


  墨子走到鈺萱的身旁,問她:\"你到墨家來,有什麽事,你不是與我分別的時候對我說你要找親人嗎?\"

  \"我是外地人,有眼無珠,不知道您就是墨子,若之前我對您有所不敬,還請您原諒。我是來找我父母的,但我還沒有找到,我聽人說您這裏有四麵八方前來的人,所以前來打聽一下。\"

  \"那你在我們墨者中,打聽到線索了嗎?\"他接著問道。


  鈺萱搖了搖頭,熱心的許鴿子接過話來:\"墨巨子,我帶她都問過了,我們都不認識她,而這姑娘又不記不清自己的名字、父母的名字,所以一時半會並不好打聽。\"

  墨子剛打完劍布著細密汗珠的額頭皺了起來,說道:\"你不記得你為什麽會在山上的洞中,也不記得你和你父母的名字?\"他仍然是鈺萱心目中高高在上的諸子百家墨翟,但話語間流露的關切,給人的感覺卻真如一個和善的大叔。


  鈺萱無奈的點頭,楚國的家已家破人亡,現代的父母,找了兩天了,依然人海茫茫無從下手,而且鈺萱心裏也明白,他們也並不一定穿越而來,希望在戰國能見到他們的願望,也全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上一次穿越好歹還有個真實的名字和不錯的家庭,而這一次來到宋國,她除了找回了自己的軀殼,拋下的卻是更多。想到阿爹、娘、弟弟,她不禁鼻子發酸,眼淚一下子湧入眼眶。


  墨子又對鈺萱說道:\"你已經知道了,鄙人墨翟,這裏是墨家的組織,我們組織嚴密,紀律明確,一旦哪裏發生了戰爭,我們將赴湯蹈火。你無依無靠,我雖想收留你,卻也覺得難辦。\"

  \"墨巨子,能不能讓他留在鴿房,我那正好缺人手。\"許鴿子對墨子說。


  \"你願意嗎,許傲琨他想讓你幫他一起喂養鴿子。\"墨子向鈺萱問道。


  鈺萱從來沒有喂養過鳥或者其它的禽類,但想到這裏可以成為一個容身之地,便點點頭說:\"我願意,願意。如果墨巨子您收留我,隻要有安身的地方,我就很感激了。\"

  墨子說:\"你不必叫我巨子,巨子是我們墨家組織裏領袖的稱法,你非墨家弟子,自然不必這樣叫我。\"

  鈺萱在心裏盤算著到底該如何稱他,如果叫他墨子,總讓她覺得自己是在稱呼遙遠曆史中的那個和她毫不相幹的春秋戰國大思想家,於是她靈機一動,說:\"那我就叫墨先生吧,可以嗎?\"

  他笑著點頭算是默許,鈺萱轉而對許傲琨微笑,說道:\"許鴿子,我跟著你走吧,我一定幫你把鴿子喂好。\"

  在鴿房住下來之後的十多天,鈺萱再也沒機會和墨子單獨說話。但這卻在這裏逐漸的了解著墨家組織,了解著墨子。


  墨子廣授弟子,他每隔一日就會在鈺萱最先以為是私塾的地方講課,將他\"兼愛非攻、尚同尚賢\"的思想進行傳播布道,墨子時而言辭鏗鏘,時而悲憫天下,眾墨家弟子會誦讀一些墨家言論,那朗朗的聲音是發自他們內心的認同。


  在一千多年後的宋朝,範仲淹自詡自己是\"先天下之憂而優,後天下之樂而樂\"之人,而此時站在鈺萱麵前的戰國墨子何嚐不是這樣的人,他的憂與樂,更是超越的國家的概念,他的憂與樂隻關乎黎民與蒼生。


  通過和許鴿子交談,鈺萱也更加了解了神秘的墨家組織,這裏有墨者近300人,除了宋國的總部,墨子培養出來的傑出墨者分布大江南北,他們被墨巨子派往各個國家走入仕途。


  但無論在哪個國家任職,這些墨者他們依然效忠於墨家巨子,恪守墨家的思想,為兼愛非攻,阻止戰爭,維護和平的墨家理想而進行著社會活動。如果說老莊是最出世的門派,那麽這墨家就是最入世的組織。


  鈺萱和這些墨者接觸也才知道,這些墨者幾乎都來自社會中下層的手工業者或農民,平時也耕種、製造。


  許鴿子對鈺萱說,就連墨翟本人,也都是沒落的貴族家庭,雖受過良好的教育,但小時候做過牧童、至今還要做木工。墨家這麽龐大的組織所運行的資金,除了宋國總部的墨者們耕種農務,勤勞手工的所得,很重要的一部分就來源於被派往各個國家的墨者所繳回墨家總部的,他們各自做官所得俸祿。


  一旦哪個地方發生了戰亂危機,需要墨家組織出手相助,被派往那裏的墨者就會與墨家巨子取得聯係,所以身為墨者的他們,經常穿行於中國大地,他們帶著赴湯蹈火的心,也會帶上守備防禦的辦法和武器,為弱小的國家誓死守衛。


  而與其他的諸子百家更為不同的是,墨家組織更向是一個有嚴格紀律和製度的組織,一旦墨家組織發現,被派往各國做官的墨者聽命於他們仕途所在的國家權力,主動發動戰爭,違背墨家兼愛非攻的思想,在墨家組織內部,這些墨者輕者召回,重者則會被墨家自成一套的刑律所處責。


  而許鴿子所喂養的這些鴿子,可別小看,它們全部是最好的信鴿,在沒有電話、網絡的古代,正是這些鴿子聯係著分布在各個國家的墨家弟子與墨家總部,需要巨子和派出去的墨家子弟聯係,都是靠這些信鴿飛鴿傳書而互通重要信息。


  這樣一個紀律嚴明的墨家組織,鈺萱感同身受的便是這裏實施的軍事化管理。每天早上所有的墨家弟子都要練習墨家劍法。清晨東方的天空剛剛白亮之時,墨者們便起來了。


  舞劍時,正值太陽升起。墨子是站在隊伍最前麵的領劍者,朝陽的金輝與他寶劍的銀輝交相輝映,整個舞劍隊伍的300號人,動作整齊劃一,吼聲氣衝雲霄,頗有陣勢。


  墨子的相貌雖然與英俊沾邊,平日裏看上去也極像是普通的勞動人民,可舞起劍來的他像變了個人,渾身上下彰顯著勇武之氣,甚至有幾分超越凡夫俗子的仙氣。


  每一次鈺萱都會被墨子精湛的劍術,以及舞劍時的那份卓爾不凡的氣質所折服,鈺萱眼中舞劍和不舞劍時的墨子,就像是兩個人。


  對於這套墨家劍法,鈺萱心裏也癢癢的想學,她不奢望能學得墨子那出神入化的地步,但能有一個可以依傍的防身之術也是挺好的。鈺萱已經向許鴿子提議過幾次了,讓他晨練的時候帶上她,但許鴿子卻一板一眼的說:\"你不是墨家弟子,墨家劍法隻傳給墨者。\"鈺萱隻好在那片練劍的空地外,心潮澎湃的遠遠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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