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熊貓打仗

  聽了師傅的描述，鈺萱鬆了一口氣，說道：\"看來我們所在的長慶暫時還不會變為戰場。\"

  墨子聽了鈺萱的話，略有所思，對她說：\"雖然蒙江北岸更靠近吳國邊境，但我們所駐守的長慶才是從吳國進入楚國的咽喉要道，也是這次糧草、補給等戰爭物資、以及後援大軍囤紮的地方。吳國擅長奔走突襲，聲東擊西，所以別看長慶地理上離吳國稍遠一些，但也不能掉以輕心。楚昭王時代楚國和吳國間發生的重要戰役：柏舉之戰，吳國先鋒軍迅速地穿過楚北部的大隧、直轅、冥阨三關險隘，直趨漢水，深入楚腹地，不出數日，挺進到漢水東岸，達成對楚的戰略奇襲，吳國在柏舉之戰中使用的這種迂回奔襲、深遠追擊的戰法，是吳國所擅長的，說不準這一次同樣會使用。\"

  鈺萱正聆聽著墨子對戰爭中戰術運用的分析與講解，一個小卒進來，通知她和墨子，今天晚上楚王要設宴，在開戰之前款待各軍師、將領，以振士氣。墨子及鈺萱都在楚王所邀之列。


  這頓宴席的目的很明確，熊章作為統兵主帥，自然說了很多豪言壯語、鼓舞士氣的話，熊章希望大家吃好喝好，然後全力以赴的做好為國拚命、痛擊敵人的決心與準備。


  不知是湊巧還是有人故意為之，宴會上墨子、鈺萱和石紇竟然坐在了同一個桌子上。鈺萱看著仇人就在伸手所及的眼前，自己卻什麽都做不了，什麽也問不了，她心裏憋著一股氣，隻能借酒澆愁。


  自從在宋國的墨家大本營呆上了那麽幾個月，她喝酒的膽子也練了出來。席上，觥籌交錯、人心振奮。因為師傅是墨子，楚國的將領無論是出於禮貌還是真心仰慕，都紛紛過來向墨子與她這位墨子徒弟敬酒。


  俗話說酒壯慫人膽，鈺萱的膽子也在酒精的催化下，大了起來。是的，她看著眼前的仇人，心中便有了衝動，她想挑釁石紇。


  半肚子酒讓她頭腦發熱，醞釀在心底深處對眼前此人的仇恨像一團怒火，必須一吐為快。鈺萱漸漸感覺酒有些上了頭。這樣更好，以微醺的狀態麵對石紇，反而是她希望的。


  酒已過三輪之後，鈺萱決定有所行動。她為自己倒滿了一樽酒，然後端著酒樽，走到石紇麵前。


  她說道：\"石紇莫傲，我久仰您的大名，我知道三年多前，也就是在這附近，楚國和吳國交戰，您步步為營，借機取代司馬子徒燮的位置，擔任楚軍主帥，打敗了吳國，一戰成名。我敬你，希望你一直都青雲直上！\"

  石紇端著酒杯，卻並沒立即喝，他一定聽出了鈺萱話中帶刺，有所不敬。他轉著酒樽，然後抬頭盯著鈺萱，一道不悅的冷光射向她，他說道：\"此話怎講？我可否理解為你在對堂堂楚國莫傲，出言不遜？\"

  鈺萱很想忍下去，但酒已經壯了膽，她橫下心，說道：\"用腳丫想一想都知道，子徒燮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你是最受益的那一個。難道當年你在這戰場沒這麽想？\"

  石紇被鈺萱的觸怒，他抬高音調，又說道\"前司馬子徒燮為什麽而死，楚昭王當年以什麽罪處決他們全家，你如果不清楚，可以問問你師傅墨子。要不是看在你是墨子的徒弟，是楚王請來的客人麵子上，你剛才信口雌黃的話，我要以顛倒黑白、汙蔑忠臣之罪讓你丟掉小命。\"

  話到最後，石紇不動聲色的一把捏住鈺萱的手腕，石紇的力道非常大，弄得她的手腕生痛，石紇那手上的動作不易被旁人察覺，鈺萱也忍痛沒有叫出聲音來。她就這麽堅持著，一聲不吭，因為她覺得這場與石紇的較量，自己一定不能認輸。


  此時，熊章走了過來，他拉開兩人的手臂，說道：\"看來我們楚國之事，別的國家或門派倒是挺關心的，雖然此事傳到宋國墨家那裏，就有了另外的版本，但石莫傲你也別太介懷，這正說明楚國乃大國，一舉一動都受到列國矚目。\"

  熊章頓了頓，又對鈺萱說：\"如何用人這本是我大楚內部事務，不容他國、他人置啄，這位墨家小兄弟，你剛才的話也確實出言冒犯不妥，才惹得我們石大人不悅。這樣的話，別再說了！\"

  大戰當前，熊章還指望石紇在前線旗開得勝呢，因此他就算理解鈺萱的言語，卻還是維護著石紇的權威，將鈺萱和石紇的口角之爭，小事化了，打了圓場。


  戰爭終於打響了，第一仗果然就是在戰書中約定好的蒙陽河北岸展開的。


  為了保證足夠的兵力，楚王又給石紇的所率的先頭部隊，再增加了5000精銳。浩浩蕩蕩的楚國兵士、戰馬車及輜重、就這麽在鈺萱麵前整裝完畢，雄赳赳的開向戰場。而讓鈺萱這個現代人覺得驚異無比的是，楚國派出的作戰部隊中，竟然還有一支200隻熊貓組成的熊貓部隊。


  鈺萱覺得太不可思議啦，竟然要讓那黑白相間的可愛熊貓去打仗！她看著關在籠子裏即將奔赴戰場的熊貓，在墨子麵前感歎的說道：\"2400多年後，它們不叫貔貅，而稱為熊貓。騎著這熊貓打仗，如果被我們2400多年後的現代人，特別是喜愛熊貓的熊貓粉絲們知道了，那肯定會羨慕得要命。不過，一想到你們竟然虐待熊貓，要讓它們被戰爭中的刀槍劍戟所傷，我們2400多年後的人肯定是不答應的，因為在我們那個時代，熊貓可是最珍惜的瀕危動物呢。\"

  師傅墨子聽了鈺萱的話，嗬嗬笑著，對她說道：\"看來真是時移世易，貔（pí）貅（xiū）在楚國疆域隨處分布，因此被楚國人逮住，馴化成了作戰的鬥獸。早在炎帝與黃帝作戰，曾有記載派熊貓部隊衝鋒陷陣。在200多年前（公元前632年），楚國與晉國發生的城濮之戰中，晉國用虎皮蒙住戰馬的身體，讓楚國誤以為是老虎衝來，所以楚國讓熊貓打仗並不奇特。\"

  雖然春秋戰國時代的戰爭，在鈺萱看來算是人海戰術，但天時地利也非常的重要。等增兵到達前線後，第一封戰報在3天之後傳回了長慶後方：第一回合的戰鬥，楚軍投入兵力3萬，吳軍也是3萬，勢均力敵的雙方，在蒙陽河的北側河穀交戰，但因為當時河穀的濃霧，讓本來已處於劣勢吳軍，逃過了河，吳軍善水戰，楚軍小心謹慎，並沒有冒著大霧過河再追擊。


  緊接著三天後是第二封戰報：又過了2日的一個夜裏，吳國又發動了夜襲。這第二回合的交戰，吳國軍隊贏了。


  墨子告訴鈺萱：\"吳軍狡詐，夜裏敲擊戰鼓，點燃篝火，佯裝要橫渡蒙江，可正真渡江的吳軍卻從楚軍鎮守處上遊3裏地的位置早已悄然無息的出發，絲毫未遇到楚軍阻擊，順利渡過了蒙江。從楚軍側翼打得楚軍措手不及，不僅楚軍人員損失慘重，吳軍還燒毀了楚軍運送到蒙江邊的物資、糧草。\"

  鈺萱一聽師傅這樣的描述，心中不免捏了一把汗，她問道：\"難道，我們楚軍駐守在蒙江河岸的哨崗，朔遊而上3裏就沒有人盯著了？\"

  墨子答道：\"是有的，但不知為什麽卻完全沒有偵查到渡江的吳軍。這沿江上遊哨崗的一隊士兵已經被石紇殺了頭。\"

  \"那現在該怎麽辦？\"鈺萱心中越發著急。


  墨子答道：\"俗話說兵未動而糧草先行，這沒了糧草可不行，楚王已經下了命令，當務之急是給蒙河的駐軍，從長慶送去糧草，以安軍心。但吳軍必然會在運送糧草的必經之路上，對楚軍展開攻擊。\"

  鈺萱思量著師傅的話，立即說道\"什麽，師傅，你的意思是說，現在蒙江北岸也有了吳軍？\"

  \"是的，他們夜裏渡江偷襲成功，已經挺進到蒙江以北，並未退回蒙江南岸。我們的防線已經從蒙江北岸向後撤退了15裏，並損失了1萬多兵力。\"墨子麵色凝重的告訴鈺萱。


  鈺萱開始隱隱擔心熊章，他出發前，在郢都時對她說過，這一仗對他至關重要，有立君王之威的意義，隻可贏不能輸。現在他聽到前線這樣的戰事，一定憂心忡忡。


  明知會遭遇吳國的阻擊，但熊章還是命長慶的後方準備好糧草，從長慶調集了2萬人馬，即刻從長慶出發，軍力和軍糧都必須送往前線。而這次帶隊前往前線的主帥，熊章沒有安排別人，他竟然要親自帶隊。為了楚王的安全，長慶後方很多的將領都提出了反對的意見。但熊章卻力排眾議，一定要親自前往。


  熊章執意前往前線的理由：第一條，戰爭成敗最重要的是人的因素，他作為楚王，去前方鼓舞將士們士氣，是最有效的；第二條，他既然來了，就一定要到最前線去了解了解楚軍戰鬥的準備情況，有督戰之意。說實話，熊章還有一條理由，他自從聽了鈺萱告誡他要提防石紇這個人後，便並不是特別放心此人，當然這第三條理由，他並沒有告訴任何人。


  理由充分，但熊章身邊的幾位大將依然以楚王安慰關係楚國江山社稷為由，力勸他別去。於是，年輕氣盛的熊章有所妥協，他向那幾位勸阻他的大將保證，他不會呆太久，送去了兵、糧、鼓舞完士氣，他便立即撤回長慶後方。


  前往蒙河的軍隊分成了三支，前軍負責開路與誘敵，中軍負責統籌調配，銜接起前軍與後軍，而糧草則全部由後軍運輸，前、中、後三軍相互策應，熊章督戰加運送兵糧的行動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