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相擁而眠
鈺萱握著乙鳴滾燙的手,好奇的問他:\"你怎麽知道我的消息的?\"鈺萱心想,難道是熊章好心告訴他的?
乙鳴說道:\"我是收到了墨家傳到隨國的信息,得知你在這裏。你一直不來找我,我不怪你,定是熊章又拿隨國生死威脅於你。鈺萱,對不起,過了那麽久我才找到你,之前送編鍾給熊章的時候,熊章告訴我,你已經不在楚宮。我不是沒有懷疑過你在這裏,但熊章反而告訴我,如果他把你安排在墨家大本營,豈不是讓我不費心思就能找到你的落腳之處。沒想到這熊章,還是騙了我。\"
\"熊章打的主意是,最危險的地方也最安全。\"鈺萱回頭看了看在一旁的許鴿子,拉著乙鳴的手,對許鴿子說:\"許鴿子,這是我孩子的爹乙鳴,是你用墨家的信鴿告訴乙鳴的吧?\"
許鴿子微微一笑,說:\"恩,你猜對了,乙鳴回我的話說他今天就會到隨國,所以我就帶你來,看碰碰運氣能不能給你個驚喜,沒想到,你們還真有緣。\"
許鴿子猶豫著,又吞吞吐吐的說道:\"隻是這事,墨巨子不知道,我怕他從齊國回來得知我動用墨家的信鴿,傳遞私人的消息,會責怪我,而且你也知道上一次,師傅把你帶回來,那殘暴的楚王殺了那麽多我們的墨家兄弟……\"
鈺萱終於明白了,許鴿子那個記錄信鴿起降的簡帛上,對往返於墨家大本營與隨國之間的那次傳信,沒有記錄具體信息的原因了。她也由衷的感謝許鴿子。
乙鳴聽了許鴿子的話,對許鴿子說道:\"這一次,謝謝你飛鴿傳書,告訴給我鈺萱的下落,還有她懷著孩子的寶貴信息。你放心,無論是對你,還是對墨子,我都許諾,我曾侯乙鳴定不會連累墨家。\"
為了和墨家撇清關係,那一晚上,乙鳴落腳在宋國都城的一間客棧中,一路風塵顛簸後,他病得厲害,全身發燙。鈺萱給乙鳴請來了醫者,之後便是按照醫者的藥方給他煎藥。煎藥的間隙,鈺萱又找來帕子,不斷的用冷水給他降溫。
藥煎好了,鈺萱端到窗前,讓乙鳴服用。乙鳴一手接過藥,一手拉她在床沿坐下,然後沙啞著說道:\"鈺萱,你別為我忙了,我就是感冒,抗一抗就過去了。這半年,你為我受了那麽多罪,我沒照顧上你,反而讓你挺著肚子,孤身一人,如今又為我忙前忙後的。\"
中藥來得慢,那一夜乙鳴的燒未退,而且還是燒得厲害。他發著燒,難受得睡不著。而鈺萱也看著不期而至的乙鳴,興奮得睡不著,他們擠在被窩裏,有太多的話說不完。
鈺萱告訴他,這半年來最折磨人的,莫過於對他的思念;最痛入骨髓的事情莫過於失去那個孩子;最讓她感到劫後餘生的,便是得知堅果兒還頑強的留她的肚子裏。而唯一讓她覺得有所依傍的,則是師傅墨子以及眾多墨者對她的收留與悉心照顧。當然,這每一方麵的事情,都可以說上三天三夜。
乙鳴也絮絮叨叨的給鈺萱說了很多他的事情,隨國如何在北有齊國南有楚國的環境中,實施改革,勵精圖治,他這個攝政之君,如何對哥哥遺腹子寄予厚望,重點培養;而鈺萱更關心的則是,乙鳴如何在無數次的失敗之後,終於製造出了雙音編鍾。
\"對了,你真的製造出了雙音編鍾?\"鈺萱摟著他有些激動的問道。
他點了點頭,說:\"是啊,真不容易,我一直變化著青銅裏銅、鉛、錫的比例,青銅中錫含量的增加,能提高青銅的硬度,但含量過多,青銅就會變脆,不耐敲擊。銅中加鉛,可降低熔點,增加青銅熔鑄時的流動性,還可減弱因加錫導致的脆性,使所鑄的鍾耐擊經用。但是,含鉛量過高,鍾的音色又會幹澀無韻。隻有各種金屬成分的比例達到極為合理的微妙配比才行。同時,我也不斷改變著編鍾模具的形狀,讓它振動的時候,可以產生兩個不相幹繞的振動方向。真是蒼天不負有心人,在我失敗377次後,編鍾的雙音效果終於達到了。\"
\"乙鳴,你的才華,我佩服之極。\"鈺萱說完,吻上他還微燙的額頭,他捧著我的臉,然後把我拉進他的胸膛。
而說起乙鳴帶著雙音編鍾去楚國找她的經曆,隨著乙鳴的講述,鈺萱才知道這之後發生的事情。
熊章當著他的麵燒毀了那個蓋著楚王印璽的帛書,並對他說:\"以雙音編鍾為賭注的那個約定,本王決定放棄了,我承認我得不到鈺萱,但你也休想得到她,我早放她出了楚宮。如今,她身在何處,去到了哪裏,我也再不掛心,也不知曉。\"
乙鳴那時候,對熊章的話將信將疑,而他再三詢問鈺萱的去向,熊章卻始終緘口不提,同時,熊章還心安理得的將雙音編鍾奪了過去,不肯再還給乙鳴。對於熊章這種無賴的行徑,乙鳴說:\"失去雙音編鍾是小,確定你到底還在不在楚宮之中是大。
\"我讓青寧向宮中幾個侍奉過你的侍從打聽,從他們那得到的消息也和熊章如出一轍,她們告訴我,你的確早就離開了楚宮,但問起你的去向,無人知道。\"
鈺萱歎了一口氣,同情的摩挲著乙鳴的掌心,說道:\"那你一定失望極了。\"
\"我發瘋般憎恨的熊章,我痛惡熊章失約背信,逼你不能與我相見,還將你藏到了看我找不到的地方。不久前,當我得到墨家的信鴿傳信,我才欣喜若狂的知道了你的下落,並且喜上添喜的得知,你還孕育著我們的寶寶。\"
乙鳴頓了頓,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那真的是我的孩子嗎?\"
鈺萱聽到此話,自然知道乙鳴的話中之意,她不怪他這樣的提問,她雖然沒有對乙鳴講述自己回到楚宮之後,熊章有那麽兩次發了狂,讓她受辱的難堪之事,但乙鳴洞察人心的能力絲毫不遜於鈺萱,他一定能猜到這樣的事情發生過。
此刻,鈺萱舉起右手覆在自己的心口,她摸著自己的良心,說道:\"上天垂憐,這千真萬確是我和你的孩子,你算算日子,孩子如今7個月了。若我有半句欺瞞,定將不得好報!\"
鈺萱真誠的誓言讓乙鳴動容,他立即用修長的手指封住鈺萱之口,說道:\"別說什麽不得好報,我信你,上天定是垂憐我們這對苦命鴛鴦。現在,我得知本來我們將有一對雙生子,而熊章讓我失去了一個孩子,我簡直恨不得手刃了熊章。\"
\"算了別提他了,我也恨他,不過他雖是殘忍,但他也最終於心不忍,對我們的孩子手下留情了,才有了今天我們一家三口的團聚。\"鈺萱寬慰乙鳴的說道。
說到這裏,乙鳴用他微燙的體溫摟緊鈺萱,他的吻落在她的雙唇和頸窩上,鈺萱隻覺得藥大概發生了作用,他身體沒剛剛那麽燙了。他的手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解開了鈺萱的衣扣。他低頭埋進鈺萱的懷中,那些深深淺淺的吻一路向下,直到落在她隆起的肚子上,鈺萱輕聲的問他:\"我是不是變醜?肚子上有了妊辰紋,人也變胖了很多。\"
乙鳴把手覆在了她的肚子上撫摸著,一半溫柔一半沙啞的說:\"怎麽會醜,鈺萱你在我眼裏是一直都那麽美\",說著他又低頭對著鈺萱的肚子說道:\"堅果兒,我是你爹,之前阿爹一直不知道這世上還有你的存在,從今以後我會愛你,守護你,再不讓你和你娘受半點委屈。\"
鈺萱聽了乙鳴的話,心裏一沉,將視線從他身上移開,低垂著眼瞼說道:\"熊章說,他若發現我回到你身邊,他會揮師滅掉隨國的。\"鈺萱知道在濃情蜜意的此時,不該提另一個男人,但弱小的隨國抗不過強大的楚國,卿卿我我的小愛一定要讓位於黎明百姓的安危,鈺萱和乙鳴雖沒說出口,但兩人卻都心知肚明。隻要楚王熊章以國家命運相威脅,那她和乙鳴之間就始終橫亙著無法逾越的障礙。
\"鈺萱別說了,我隻想此時此刻好好的和你在一起。\"說著乙鳴將環著她的手臂收緊,將鈺萱完全納入他的懷抱之中,他溫柔又略有些霸道的帶著鈺萱領略那久別重逢的悸動與甜蜜。
那一晚,他們相擁而眠,感受著彼此的體溫與存在,這樣久別重逢後的親昵與溫存,對於他們來說,夢寐以求,千金不換。
乙鳴的這次病來勢洶洶,說是感冒,卻又一直好不徹底,發燒也反反複複。鈺萱心疼他臉色不好,人也消瘦了些。然而對這次生病,乙鳴卻並沒當回事,他說隻要天天能和她在一起,即使病著他心裏也是美滋滋的。他的病直到10天後,墨子從齊國回到宋國墨家大本營的時候,乙鳴的這次感冒才完全康複。
乙鳴讓鈺萱安排,他要拜見墨子,乙鳴見到墨子後,真誠的當麵感謝了墨子對鈺萱的收留與照顧,還為墨子送上了他有備而來的禮物。那是一塊玉璧,它透綠無瑕,帶著凝脂般溫潤的色澤,內孔外緣用陰線刻著流暢的穀紋,中間的部分是琢著流暢細膩線條的雙身龍鳳紋。
在戰國時期,玉璧是作為禮儀場合手執的信物。而乙鳴帶來的這一塊大玉璧,無疑是凝山川精華,十分上乘的美玉,而那美輪美奐的雕功,更是為這塊玉璧增色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