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過客罷了
該死的，每次看到他這副樣子，她就會莫名其妙的自責，真是的，以前吼無心也沒這種情緒啊！
初夏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頭，起身便向院外走，思竹立馬喜笑顏開地跟了上去。
“娘子，我們去哪兒？”蹦蹦跳跳地挽住她手臂，思竹滿臉興奮。
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一高一矮，都是神仙中人才有的麵容，融合在這天外美景裏，如風無影，就如一幅畫，那般契合，找不到半點兒違和感。
吐了口氣，不知道是什麽心情，墨七伸手抹掉手背上的血液，也跟了上去。
“侯爺，屬下無能，查不到那地方。”玖夜半跪在地上，黑黑的屋子沒有一點兒光亮，他早已習慣了這屋子裏壓抑到極致的空氣。
“查不到？”
“是！”
沉默許久，黑暗中，那人眯了眯眼，繞著玖夜走了幾步，腳下發出“沙沙沙”的聲音尤為刺耳。
“普天之下，連你玖夜都查不到的地方，恐怕就隻有雀君山了。”
“……雀君山？那個江湖傳聞神秘莫測的百花穀之處嗎？百花宮真的有那麽厲害嗎？”玖夜很是好奇，百花宮究竟是個什麽樣的地方，被天下人傳得神乎其神。
天下之大，從無一人得知百花宮到底處在何地，傳聞總舵在北冥國，數不勝數的分舵遍布各國各個地區。這麽一遍及天下的組織，蹤跡卻無處可尋。這一神秘組織，傳聞沒有他們做不成的買賣，那百花宮宮主更是讓人無法猜忌。
“你問百花宮有沒有傳聞中的厲害？這世上怕是無一幫派能與它抗衡。百花穀乃百花宮鬼醫古月的地方，世人皆知百花穀在雀君山上，卻無一人能找出來，這其中到底有何隱情。”
“侯爺，事情沒有一點兒頭緒，咱們要從何下手？”
“你先退下吧，這事兒我再琢磨琢磨。沒想到百花宮也滲了進來，事情越來越複雜了。”長吐口氣，眉頭越皺越深，在玖夜正要起身時，他又繼續說道，“你先去查查事情的來龍去脈，李淵向百花宮買了軒轅雪陌的命，若是能借他人之手成功殺了軒轅雪陌，我也就不必親自動手了，你再去打探，切不可輕舉妄動。”
玖夜有些猶豫地回答道:“是！”
“娘子”，思竹從萬花叢中仰起頭來，笑得無比燦爛，兩眼星光閃爍泛著粼粼波光，手裏拿著朵紅豔豔的罌粟花，“娘子，我給你戴上可好？”
初夏低頭看向那傾倒眾生的臉，他正無比期許地看著她，精致的五官如同刀削，眨巴著璀璨明亮的雙眼，燦爛的笑容硬是將天地萬物都給比了下去。
妖孽！
暗暗地罵了句，思竹卻已起身將花插在了她的發上。
五月，正是罌粟花開得最盛的時候。大片大片紅得似火的花朵在殘陽下搖曳，初夏站在花叢中擺弄著幾片蟲葉。自從上次思竹被大白鳥追，在這田中奔跑，肆虐了大叢罌粟後，初夏每天都會來這裏擺弄這些花草，說來也奇怪，那些被踏死的罌粟竟又奇跡般的活了過來。
“為什麽每日都要送我花？”
“嘿嘿，因為娘子漂亮！”
思竹傻傻一笑，伸手將她垂在耳邊的碎發撩起壓在耳後，那動作仿佛是做了千萬遍般自然。他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耳朵，酥酥癢癢，讓初夏隻是一瞬便失了神。
記憶中，仿佛很久以前，也有這麽一個人，那笑容，如四月的春風，溫暖得幾乎能將人融化。
“娘子，快來呀！”
一聲呼喚，初夏回神，思竹早已離去。隻見他踮著腳尖在花田裏走著，生怕踩到一株罌粟，這可是娘子精心照顧的。
看著一搖一晃的背影，初夏不由笑了，他這樣子倒有些蹣跚滿步的感覺。
遠處，墨七看在眼裏，卻是惱在心上。一個飛身，便落在初夏身後。伸手拉住她的胳膊一拉扯，輕而易舉地讓她轉過身來麵對著他。
初夏一驚，揮手間便掙脫了他的鉗製，頓時周身透出一股桀驁的氣息。
感覺到她這一變化，墨七心裏一陣發涼。
“罌粟，你難道真的打算和軒轅雪陌過一輩子嗎？”
“不過是過客罷了。”初夏的眼神隨即一冷，露出一抹慍怒。
“過客嗎？”墨七有些無力的反問，又是過客，古月也是這樣說，或許連罌粟自己都沒發覺，她與軒轅雪陌的距離是有多近。
“粟兒，別忘了，這個人是軒轅雪陌，不是別人。若在你心中他隻是個過客，為何你殺他的執念卻在現在最容易完成的時刻收斂了？若被宮主知道，是不會放過你的，這些你有沒有想過？難道你能瞞一輩子，在這百花穀待一輩子嗎？”
他幾乎是衝她吼出來的，連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何會如此生氣。
“墨七，我已經不想卷入任何紛擾，隻想過平靜的生活，我隻是一個人，從來都是，以後也不會變。”
初夏淡淡的回答，她確實從未想過以後，因為對於她來說，每一天都相同，沒有什麽可想的，這世界，她隻適合一個人。
而思竹，隻是一個過客而已。她會離開，隻是現在還不知該在何處容身。
“你是百花宮最頂級的殺手，這是任何人也改變不了的事實。宮主既然派出黑羽令，那軒轅雪陌遲早都得死。”
“不，我告訴你墨七，以前的罌粟已經死了，從落下懸崖那刻，就已經死了，現在活著的，是初夏，不是罌粟。”一字一句，聲音不大，卻如鐵烙印在他心上。他看她冷的像是蒙上了一層霜，渾身散發著狠戾之氣。
“粟兒，你就將夜明珠還回去吧！我相信宮主會繞過你的。跟宮主反抗，是沒有好下場的，我不想你出事。”暗淡了眸子，灰蒙蒙的一片努力掩蓋著往外流淌的心事，“你還在怪我嗎？”
“嗬。”
初夏看了眼他，怪誰？她能怪誰，從有記憶開始，她都沒有遇上過一件好事。她想留住的人，都在離她而去。
“啊！娘子，好痛啊！”遠處傳來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尋聲望去，思竹摔了個狗吃屎的姿勢。
初夏轉身離去，一貫的幹淨利落，不帶一絲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