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篡改聖旨
“我到底是誰?”一聲怒吼,她痛苦癲狂,眸光中閃過一絲嗜血的暴躁。
我是誰?我是誰……
猶如發瘋的猛獸,她瘋狂地用手去抓後背肩上的那朵罌粟,指甲劃破皮膚,一道道抓痕猶如手中的指紋,冰冷得讓人心悸。
不要,不要她傷害自己。
軒轅雪陌衝過去製住她瘋狂的舉動,將她緊緊按在自己懷中。她失散的神誌終於有些聚攏,翻騰的內心停止了些許躁動,慢慢歸於平靜。
“娘子,你是我軒轅雪陌的娘子……”他不斷重複著同一句話,將她從萬丈深淵拉出來。
初夏癡癡地看著她,眼裏的淚水決堤往外翻湧,她帶血的手輕輕撫上他煞白的臉,一遍一遍,勾畫出絕美的輪廓,每一次,都是刻入心底的細致。
目光糾纏在一起,她在他驚惶無助的黑眸中看到自己瘋狂的模樣,而他幾欲崩潰的眼中映出她妖異的身形。
“娘子,別傷害自己,我會心疼。”如夢呢,如癡語。他帶著青草香的呼吸噴灑在她臉上,終於喚回她的心跳。
他眼中星光燦漫,就像是一杯美酒,讓初夏飲得酩酊大醉。他向來邪媚如妖,霸氣得不可一世,卻又殘酷冷漠至極,他心裏從來不住人,直到遇見她。
能夠讓他這般痛其所痛,愛其所愛的人,怕是除了她,這世上再無一人。
冰雪一下被暖成潺潺的清泉,她終是動容了。
原來如此,她應該是早就愛上眼前這個人了!
撥開她的亂發,低頭吻上她的額頭,從眉心,到鼻梁,繞過眼睛,吻幹她臉上的淚水,密密麻麻的細吻,一遍又一遍。
她安心地閉上眼睛,攀上他的肩膀,炙熱地去回應他,她發現,自己竟貪戀起他的吻了……
夜的潮氣在空氣中漫漫地浸潤,青石鋪就的小路上空無一人,悠長的路道任憑月光漫照,泛出點點銀光。
是夏天的味道。
軒轅雪陌緩而有序的呼吸聲湮滅了夜的寂寥,他將她打橫抱在懷中,小心翼翼地像捧著陶瓷玉壺般。她終於安靜下來,無力地窩在他懷裏,臉貼在他胸膛,聽著那強而有力的心跳,他溫暖的懷抱總是讓她流連心安。
他唇邊溫潤寵溺的笑容告訴她,這一切,不是末路,而是重生。
她忘了,忘了自己從何而來,忘了他們如何相遇,忘了他為何會在她身邊,也忘了自己到底是誰……
她隻記得自己叫初夏而不是罌粟,隻記得他們一直生活在百花穀,而他一直在她身邊,但她不記得自己到底是怎麽到百花穀的……
“好想這條路長到沒有盡頭,那樣,我就可以一直抱著娘子,一走,就是白頭。”
琴音般的嗓音突然響起,將累極了的她聽得半夢半醒,似那醉人的酒,讓人甘願沉溺,幾乎無法自拔!
初夏從他懷中探出頭,看了前方一眼。
馬上拐個彎兒,就到了陌王府了。
“思竹,以後喚我夏兒吧!”
她慵懶的聲音聽得他一下僵直了背,笑容頃刻間就凝固在了唇邊。
為什麽?她不想當他娘子嗎?
初夏感覺到他明顯的失落,不由微微一笑,伸手捂住他臉頰,“你一個人的夏兒,我不想忘記自己是誰。”
軒轅雪陌的心,猛然被撞了一下。凝固的冰雪終於瞬間融化,她像是誘哄可愛娃兒一般輕柔綿軟的聲音,叫他好生歡喜,那是隻對他一人才有的溫柔。
“好,我一個人的夏兒。”
軒轅雪陌低聲笑著,內心是無限的滿足,仿佛天地日月精華都被他納入了手心。他的笑綻放在她流彩熠熠的眸子中,俊美清聖得萬丈光芒,腳下的步子也不由快了起來。
“王爺萬福。”守夜的侍衛見著兩人後,行了個禮。
初夏理所當然地倚在軒轅雪陌懷中,任他抱著自己大步流星地走進了府內。
她分明是見著那侍衛眼裏的吃驚,但隻是一瞬,就恢複了正常。
她最佩服的是這王府裏的下人,太過於聰明。
她身份不明,但大家都對她禮數有加,她很少見著他們說話,最常聽見的就是平日裏的問好。他們很能管住自己的嘴,就算是好奇無比,滿心疑問,卻也永遠不會問出來。
初夏不知道的是,這王府的人,除了幾個婢女,個個都會武功,雖算不上都是高手,但也都是和皇宮禦林軍一個等級的。他們向來少言少語,是因為他們更懂得禍從口出的道理,少說多做,才是陌王府的生存之道。
因為,攝政王的脾氣向來是陰晴不定。
眾目睽睽之下,初夏被軒轅雪陌當作珍寶抱了過去。
“王……王……王爺……”
“老伯,又在等本王嗎?這麽晚了,去歇息吧!”軒轅雪陌輕聲細語地說著,老伯陪著他這麽多年,算得上是他最敬重的人了。
“誒……誒!”
老伯點著頭連聲答應,看著軒轅雪陌抱著初夏離去的背影目瞪口呆。他一直待在軒轅雪陌身邊,他們從小就特別自傲且冷酷無情的王爺,竟然會疼愛一個女人到了這種地步?
要知道王爺是不喜接近女人的,更別說是碰女人的身體,如此這般,是不是說來王爺的這個怪病好了?
想到這兒,老伯抑製不住得高興。
終於,這個孤獨寂寞,他看著長大的孩子,有了心靈的歸屬。
天空烏雲密布,像是天公憤怒地揮翻了墨硯,濃濃的烏雲迅疾地蓋住了半邊天。大地一下被黑暗籠罩,狂風肆掠,滾滾烏雲猶如奔騰的野馬,浩浩蕩蕩。
這天,像是又要下雨了!
畫棟雕簷,神侯府上燈燭熒煌,時不時地傳來一聲哀嚎,“……漬……你不會輕點兒嗎?”
趴在床上的人突地轉過臉來,憤怒地雙眼噴火。盈盈燈火下他裸露的後背鑲著一道道駭人的傷口,淺的深的,血流不止。
“侯爺恕罪。”他早已被嚇得大汗淋漓,在神侯府這麽多年,第一次見侯爺傷得這麽重,都讓他在處理傷口時雙手發顫。再加上他才稍微一動,侯爺就會大叫不停,讓他不光是緊張,都開始無從下手了。
“侯爺,玖夜求見。”
屋外傳來清冷的聲音,白無殤眉毛一挑,終於沒有了先前的凶神惡煞,讓那郎中方才舒了口氣。
“進來。”
“你給我滾出去。”一個燭台砸去,將郎中砸得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兒,狼狽地爬起來,頭都不回地往外飛奔。
“……謝……謝侯爺……”
玖夜一進屋就被白無殤身上各種各樣的傷口驚駭到,“侯爺……”
“無妨,先不要管我,事兒辦得怎麽樣了?”他突變的情緒讓人摸不著頭腦,臉上的笑反倒讓玖夜沒由來地感到忐忑。
“東西拿到了。”
聞言,他雙眼徒然一亮,“人呢?”
“屬下派人跟蹤過,剛到陌王府就死了,攝政王厚葬!”
簡簡單單幾個字,卻聽得白無殤身心舒暢,仿佛身上的傷口也沒先前那般疼了。
“嗯!”白無殤應了聲,滿意地閉上了眼睛將頭隔在自己雙臂上,玖夜將從華公公身上奪來的紙筒打開,從裏麵抽出一道明黃的聖旨,呈到白無殤眼前。
他退在原地,也不知聖旨上究竟是寫的些什麽,讓白無殤的臉越發猙獰,後生氣地一把扔了出去。
“啪”地一聲,聖旨扔在地上,一半卷起,一半散落,玖夜隻看得三個明晃晃的大字“殺無赦”,讓人憑空一哆嗦。
“哼,狗皇帝,還想殺我。虧得你今兒運氣好,不然,死得就沒這樣好看了。”他眼神犀利,恨不得化作一團火焰,燒了地上那始作俑物。
“侯爺息怒。”
“嗬,不過是個死了的人,這道遺旨到了我手裏可就什麽都不是了。”白無殤突地情緒轉換,“那樊盛呢?十七殺動手了嗎?”
“還沒有,在去的路上。”
“馬上放暗號阻止,樊盛不同其他幾人,我理應讓他死得得體些才是。”及其熱心的話語,卻聽得人毛骨悚然,他目光流轉,犀利的眼神不怒自威。
“把筆拿來。”一聲嗬斥,玖夜揮手,十步之遙的毛筆就到了他的手上,恭敬地遞到白無殤麵前。
他剛在心裏疑惑侯爺這時要毛筆幹什麽,就見他一下將地上的聖旨吸過來鋪開在自己麵前,提筆就要去寫。
玖夜來不及思考便是一聲驚訝,“啊?侯爺,篡改聖旨可是死罪呀!”
“閉嘴。”白無殤側頭一個眼神,像是一道閃電,將玖夜劈得全身酥麻,“待我收了軒轅雪陌,這天下就是我白無殤的,還有什麽是我不敢做的?”
他眼神篤定,說得是大喜若狂。
“……”
玖夜再無言語,隻見白無殤提筆在聖旨上勾勒了幾筆,便又扔給了他。
“去,把這道聖旨送到將軍府上,給他們一個驚喜。”
“是,侯爺。”
看著玖夜離去的背影,他笑得陰險至極,喃喃自語道:“我白無殤的命,是那麽好拿的嗎?”
“轟隆”一道雷像要將這天地劈出一道口子來,雨瞬間落了起來,就像天塌了似的鋪天蓋地從天空中傾瀉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