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赴鴻門宴
“怎麽回事兒？”
“說是李淵新封了一個貴妃，滿朝文武大臣，都接到了這狗皇帝的邀請。”
“知曉了。”
淡然的回應，他執筆的手忽然顫抖了下，一筆濃墨觸在畫紙，將還未風幹的畫挫了個洞。軒轅雪陌整張臉都皺在了一起，一股鑽心的痛使利劍穿透了整顆心。心裏不禁一悶，一股腥味湧上喉部，“噗”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來。
雲霄趕緊迎上去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
軒轅雪陌看著畫上刺目的鮮血，模糊了視線。閉上眼睛，深吸口氣，平複體內亂竄的真氣。
周圍一切都變得黯然冷清，隻感覺到柔柔的風吹拂著，帶走他記憶中那一片耀眼的櫻花，煙消雲散。
“明日就不要去了吧，你好好休息，交給我便是。”
“雲霄，我還有幾個明日？能動，就萬萬不可倒下。”
“可是……”
“不用說了，本王自有分寸。就算他今日不邀請，本王也要親自去會會他。李淵太過於自大，一心想坐擁天下，聽信奸臣讒言，若是再這樣放縱他，這天下，該要民不聊生了。”
看著極度虛弱的軒轅雪陌，雲霄雖極不情願讓他出門，可無法，他這個攝政王，向來說一不二，況且初夏消失三個多月，軒轅雪陌的脾氣比以往更加暴躁易怒，他決定的事兒，無人能阻攔。
次日。
時間很快就到了，李淵以家宴的方式邀請諸卿，所以軒轅雪陌並未穿朝服。
坐著馬車一路顛簸，雲霄一直緊蹙著眉頭，一臉擔憂地看著對麵閉目養神的某爺。他故意讓人為軒轅雪陌畫上淡妝，遮蓋住他蒼白病態的臉。可盡管如此，他看上去依舊疲憊虛弱。
“能行嗎？”
雲霄擔心地覆蓋住軒轅雪陌僵硬的肩頭，見某爺緩緩點頭，他更是長吐口氣，轉而拉開車簾，向著窗外交代了幾句什麽。
馬車向皇宮內駛去，一輛輛官員的馬車在見到軒轅雪陌的馬車時，都自動駛到兩旁，讓出道來。宮宴定在酉時，天色暗下來，宮中四處燈火通明。軒轅雪陌疲憊地靠著馬車壁，俊美的容顏在明暗不定的燈光下，靜得如如一潭死水。
他忽而握緊雙拳，麵色一緊。
“又發作了嗎？”
雲霄急切地看著軒轅雪陌，見某爺整張臉都皺在了一起，他不由緊張得手心直冒冷汗。
可千萬別在這個時候出什麽亂子才好……
見軒轅雪陌一直不說話，雲霄當即伸過手去探了下他的脈搏，趕緊讓清風將馬車駛向小道，隱在一處暗地，給他吃了一顆藥丸。
軒轅雪陌在寬大的馬車內盤腿打坐，平息了許久，才終於恢複了過來。
天色已晚，一路人趕緊趕路，皇宮城門大開，一路暢通無阻，“交給你的事兒，安排妥當了嗎？”
“嗯，龍虎隊各帶一支隱衛潛在皇宮各處，薛凱也在今日的宮宴安插了侍衛，待會兒若是有危險，隻等著你一聲令下，絕保全身而退。我隻擔心你的身體……”
雲霄欲言又止，他擔心他毒發，擔心他……
“皇宮內四處都是本王的人，倒不怕今日李淵搗什麽鬼，一切，見機行事。”
“嗯，好。”李淵滿心沉重地點頭，應了聲。
馬車駛到皇城大門，隨著衛士們發出的一聲長喝，軒轅雪陌驀然睜開雙眼，在陰暗的燈光下，深邃如不可探測的星海。
滿室笙歌，讓一屋人群紙醉金迷。厚重的門被人從外麵推開，吹得眾人為之一振，頓時清醒不少，大家皆是側頭看向門外。
宮殿內一片寂靜，隻見一位身穿青白色長袍的男子，大步流星地跨進門檻。
一時間，萬籟俱靜。在眾臣矚目中，他踏著清風，步步生蓮，華貴的袍子繡著朵朵海棠，華麗而隆重的彰顯著他那一身與生俱來的王者風範。
一時間，這仿佛不再是一場宴會，周遭一切皆被眼前男子給比了下去。他淡然從容的模樣，自帶一份高不可侵。緩步流星，他是那般耀眼，就連被風撩起的衣袂，都似在散發萬千流光，讓人恍惚身在一副淡彩的水墨畫中。
再無一物能比過眼前人的身姿，眾人眾物，再美再華麗，也不過是他的背景陪襯而已。
“攝政王。”
“攝政王。”
……
一聲又一聲的“攝政王”，所有臣子自動站起身來，抱拳與他打招呼。軒轅雪陌所經過的一路，無論是臣子還是他們帶來的家眷，皆站起身來，與軒轅雪陌恭敬拜禮。
大家都被軒轅雪陌引去了注意力，光顧著打招呼，全然沒有發覺，龍椅上李淵陰沉的臉色！
“微臣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
沒有“平身”，沒有“起來吧”，沒有“免禮”，隻有安靜，靜到連一顆針掉在地上都能耳聞。
此刻，軒轅雪陌淡然處之，他驚為天人的眉目，此刻像是盛滿了水霧，滿滿都是如月明亮的華光。
腰間瓔珞輕舞，暗香浮動，天地萬物皆被他唇角那淺淡的笑容傾倒，給他絕美的臉上，平添了一抹妖嬈。
看著滿朝文武因軒轅雪陌的到來而發生如此大的改變，其實此刻，李淵心中的危機感，已經滿到溢了出來。他臉色鐵青，卻又礙於場麵，不得不壓製在心中。
“免。”
“謝主隆恩。”軒轅雪陌起身，在李淵左側首座坐了下來。隨著他的坐下，原本站起的群臣這時才依次坐好。
李淵看著軒轅雪陌，臉上堆滿了笑容，他將手邊的酒杯拿起，向軒轅雪陌舉了舉。
“攝政王今日晚到了一炷香的時間，可讓朕與這些臣子們好等啊，如此，攝政王是不是應該自罰三杯啊？”
聞言，軒轅雪陌微微一笑，他十分優雅地端起桌上酒杯，一旁婢女趕緊上前斟酒。
“皇上所言極是，微臣該罰，該罰，哈哈……”
軒轅雪陌哈哈一笑，一連三杯，皆是一飲而盡。他大氣且好聽的聲音，讓在場女子皆是癡迷一片。
李淵臉上始終帶著笑容，見軒轅雪陌第三杯酒下肚，他端著酒杯站了起來，滿臉歡容的說道：“攝政王可真是好酒量啊！”
說罷，李淵站起身來，將手中的酒杯向群臣舉起，“今天，是為慶祝朕納妃之喜，愛妃如此賢良淑德，朕心中歡喜得緊，想給她一個驚喜，所以勞動眾位愛卿了。”
他哈哈一笑，說道：“來，今日莫記君臣之禮，大家盡情享樂啊！”
說罷，他豪氣萬丈地將自己手中的酒一飲而盡。隨著他喝完此杯，將空了的碗向大家倒過來，群臣也高舉起酒杯，口致歡慶之辭，把酒一口飲下。
喝完酒，李淵打了個哈哈，坐上了他的龍椅。身旁太監用他尖銳的聲音大喚了聲“晚宴開始”，隨著這一聲，音樂響起，從殿外進來一隊隊舞妓，在大殿中間跳起舞來。
宮中宴會，每次都有這些宮中專門伺養的歌舞姬，來製造氣氛。而群臣見多了，也就沒有人在意多少，一個個端坐在椅子上，時不時看一兩眼，再與旁人說笑兩句。
宴席上酬賓滿座，本以為這頓飯也就那麽二三十來人，沒想到李淵邀請了這麽多，五品官員以上，都在這裏，加上他們帶的家眷，放眼望去，密密麻麻一片。
男男女女，其中並不缺乏朝廷達官貴人家的千金公子，一個個打扮地，也是十分搶眼。
這排場，在眾人看來，皇帝應該很是重視這個他口中的愛妃。
雲霄換裝成軒轅雪陌身邊的隨從，默默低著頭，站在一旁。
樂聲高漲，那翩翩舞姿看得眾人心中飄飄欲仙，隨著時日推移，群臣在皇帝的戲酒之下，都開始醉意朦朧。
皇家盛宴，向來就是一個客套的見麵，群臣來來往往，端著酒杯，敬來敬去。軒轅雪陌功力深厚，這點酒於他來說算不了什麽，可體內蠱毒，讓他沒法運功驅酒，慢慢的，一杯又一杯，他也有了一點醉意。
軒轅雪陌端坐在椅子上，單手撐著額頭，閉目養神，他手中的酒杯，一直沒有空過。
時間一點點過去，大家都有了些許醉態，明明是慶祝納妃之喜，可李淵身邊除了皇後和兩個寵貫後宮的妃子，都是熟悉的麵孔，哪兒有什麽其他妃嬪。
大家心中都在納悶，可無一人說出來，因為大家都知道，皇帝的家事，皇帝的女人，都是禁忌之處。為人臣者不宜多言。
軒轅雪陌小心翼翼地對付個個官員，李淵剛登基不久，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暗處四處拉攏勢力的君王，這滿朝文武，讓軒轅雪陌不知到底誰是敵誰是友。
更重要的是，軒轅雪陌發現今日的宴會，白無殤沒有在場。
笙樂不止，軒轅雪陌接過一大臣遞來的酒杯，仰頭一飲而盡，雙方寒暄了幾句。軒轅雪陌飲酒的同時，雙眼瞟了下四周，目光所及之處，皆是隱藏著他的暗衛。盡管如此，他卻還是未能放下心來。
這時，李淵從龍椅上站起身來，他端著酒杯，一路跌跌撞撞地來到軒轅雪陌麵前，軒轅雪陌見此，立馬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