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因禍得福
這算不算是因禍得福?
初夏體內的蠱毒,剛好與慕容鈺體內的怪病相克,血蠱反倒成了他的一劑良藥,將他體內毒素消除。
如今他恢複容貌,她亦不用受血蠱的控製,蠱蟲的自動消失,代表軒轅雪陌體內的子蠱也不負存在。三個人,就這樣得到了解脫。
高塔內。
“姐,告訴我,這是真的嗎?”慕容鈺有些呆滯地看著鏡子中那張完好的臉,眼底透著不敢置信的驚訝,這麽多年,他從來沒有對他的病抱有任何希望,而現在……
現在窗前,他迎著陽光看著銅鏡中的人。雪白的肌膚映照在太陽下熠熠生輝,發出如何也掩蓋不住的傾城絕世之姿。
他那一頭漆黑亮麗發絲被她細心地攏在其耳後,隆重地傾瀉了下來。纖長的睫毛好像兩把濃密的小刷子,又彎又翹在眼瞼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陰影。
一個男人,居然可以美麗成這樣。這天下,如今除了軒轅雪陌,怕就隻他慕容鈺一人了。
那份孤傲高潔的氣質,時時刻刻無不散發他特有的高貴、清雅、舒心……
“是真的,小傲嬌,你的病,好了。”初夏長長的睫毛扇動著,嘴角隨之蕩出一抹嬌麗的笑容來。
陽光下的他,靜默不語。
聽著初夏肯定的回答,他仍是滿臉的不可置信,微涼的指尖觸碰著自己的臉頰,眼底封存的暖意源源不斷的湧上來。
他有些不確定,銅鏡裏那個絕美的少年居然是他自己,他的容貌,居然會有恢複的這一天。
初夏有些好笑地看著如此小心翼翼的慕容鈺,她的確沒想到她體內的蠱蟲被他移取到他的體內,居然恰巧與他的怪病相克。
蠱蟲化成藥劑,消除了他的怪病,不治而愈。現在思竹身體裏的血蠱,應該也隨之消失了吧!
想到這兒,初夏便笑得合不攏嘴,她現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立即出現在軒轅雪陌身邊。
慕容鈺總是陰沉的臉,此刻正一點一點柔和,那抹喜悅好似雨後春筍破土而出。
他終於壓抑不住內心的興奮,豁然站起身來,對著大大敞開的窗口,對著明媚的天空放聲大喊,那聲音宏厚而嘹亮,穿越層層雲霄,傳遞到四麵八方……
他甚至沒有意識到他此番舉動,會引來無憂閣上上下下眾多人異樣的目光。
但他管不了這麽多了,他就是要向全世界宣告,他的怪病好了,他可以當回慕容國的五皇子,他可以拿回神醫宮蘇莫的稱謂,他能做回他自己……
初夏嚇了一跳,當即跑去他身邊,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伸手捂住他的嘴:“噓噓噓,小聲點,你這樣會讓大家惶恐的。”
不知道還以為她將他們五皇子挾持了。
慕容鈺萬分激動地望著初夏,眼底的喜悅像是天邊的雲彩,他再也不用害怕,再也不用掩飾,再也不用偽裝,更不用再壓抑自己,這種感覺,就像被封印多年的猛獸忽然間獲得了自由。
“姐,快說我容貌恢複了,鏡子裏的美男子是我,這一切都是真的!”
他迫不及待的眼神像是一個極度渴望被誇獎的孩子。此刻,他滿臉喜悅,期期艾艾的看著自己。讓初夏不由動容,心情也隨著他的歡愉飛上了青天。
“姐,姐,你快些說啊,快說!”他像個剛剛接觸到新鮮事物的小孩,對一切都充滿了好奇和期待。
初夏忍俊不禁地伸手狠狠揪了一下他的臉頰,“是真的,你就是鏡子裏的那個美到百花失色的少年!”
“恩!再說一次,再說一次!”他像個要糖的孩子,揪著初夏的衣袖撒嬌似的左右搖擺,眸子裏流露出單純的喜悅。
“你是美男子,全天下最美的少年!”
“再來一次!”
“美男子,美男子,美男子!”初夏一連喊了好幾聲,每一聲都喚得極其認真,不帶一絲一毫敷衍。
她每喚一聲,他便高聲回應她一句。慕容鈺豁然大笑,滿足的情緒溢於言表,他雙手猛地圈上初夏腰肢,將她毫無預兆地抱起來在房間裏打轉,嚇得初夏連聲驚呼。
“小傲嬌,停停停,快放我下來,頭都被你轉暈了!”
慕容鈺沒有停下來,反而轉得更加快了。他是一個潔癖極其嚴重的人,任何人有意無意的碰觸,都會令他抓狂爆炸,唯獨初夏是個意外。他的喜悅需要有人與他一起分享,而那個人除了初夏,再無任何更好的人選。
“姐,從此以後我再也不用受怪病的困擾,你體內的蠱毒也自動消失,這真是太好了!”
“是很好,可是小傲嬌,真的別轉了,我快吐了。”
“哈哈哈……再喚我美男子可好?再喚幾聲?”
露水消散,霧氣漸去,天上的太陽越發耀眼迷人,連迎麵吹來的風,都是暖洋洋的。
這一天是初夏過的最吵的一天,慕容鈺的喜悅像是夏季的暴雨,來得太快,快得讓她有些措手不及。他追著她,不停讓她喚他“美男子”,她躲到哪兒,她便追到哪兒,就算是藏在桌子底下,那麽一個潔癖嚴重到別人碰一下就不得了的人,居然也嬉笑著跟著她鑽了進去,無論如何都不將她放過。
還好,初夏雖煩了他,但不是說世上有一種快樂是看別人快樂,自己也會變得快樂嗎?
她此刻,就是這樣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輕鬆,讓她也快要忍不住跟著慕容鈺歡呼雀躍出來了。
初夏撐著腦袋,看著那個趴在窗前,已經將半個身子探了出去,卻還在不停將身體往外伸的慕容鈺。
他就像一隻渴望自由的小鳥,羽翼豐滿,終於衝破禁錮他的牢籠,找到自己的一片天空。
眼前的少年,已經讓她記不起她剛來這裏時認識的他,那個暴躁易怒,還傲嬌非常的男孩兒。
慕容鈺終於肯踏出那個塔門,站在所有人麵前昂首挺胸。他依舊那麽傲嬌,那麽愛幹淨。雖然他隻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年,雖然他不會武功,但他周邊除了初夏和月鐧,依舊沒有人能出現在他十步之內。
看到大廳內那個一身黑衣的少年正手執信箋,專注地聽著旁人說著什麽。
少年站在大廳中央,一襲素淨的黑衣,不施任何華麗雕飾,卻與生俱來,自得一股渾然天成的傲骨和君臨天下的氣質,那眉宇之間透露著聰穎慧黠,仿佛間,讓月鐧覺著,又看到了以前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
初夏和月鐧站在屋外已經等了將近一炷香的時間,裏屋那個正指點江山的少年卻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月鐧看著裏屋那個渾身正氣,一身自信,走路都帶風的少年,眼睛都看癡了。
月鐧看著,麵上的神情漸而柔和,他嘴角上揚的幅度很小,但還是被眼尖的初夏輕易捕捉到。她還是第一次在這個人上看見表情,他那如父親濃濃的愛意將裏屋少年的身影包裹,初夏忽而笑了起來。
無憂閣所有人跪在院子裏,等待著公子的出現,在這裏待了五年,雖然滿心好奇,但他們從來不敢窺探公子的容貌,因為見過公子的人,都進了地府。
然而那個似乎永遠隻在黑暗中存在的公子,竟與閣內新來的那個奇女子一同從花架上走下來,兩人均是神仙中人才有的麵貌,叫眾人看呆了。
聽說那個塔裏陰暗恐怖的公子病好了,他們的五皇子又回來了,眾人終於覺得得到了陽光的普照,時隔五年,那樣完美的公子又回來了。
可在眾人還沒從高興的勁兒裏緩過來,那個魔鬼般的公子,又再度折返了回來,原因是,初夏要離開這裏。
他們已經跪了很久了,就在屋外所有人的心理承受到了極限的時候,大廳的人終於走了出來,陽光迎麵襲來,灑在那張精雕細刻的臉上,相得益彰。
“你們都起來吧!”
簡簡單單幾個字,眾人立馬起身,不敢有絲毫拖泥帶水,生怕慢上一點,就會像以前一樣,成為那個盼不到明日的人。
十五歲的少年,卻已有了睥睨一切的氣勢。
“女人,你真的要走嗎?”
聽聞這句,初夏一顆冷汗掛在額角。這小子,也隻有在極其認真的時候才會喚她姐,這女人女人的叫,還真讓她聽著特別刺耳。
初夏抬手,指尖將他鬢角的碎發繞在耳後。如此一個優雅的姿勢,衣袖滑落,露出她玉一樣的皓腕。
她的眼神落在他臉上,溫柔得如同春日的流水,他能從她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似乎變成了另一個人。
夜色濃鬱,長安城一派熱鬧。
這長安城自有一片越是夜深,便越是熱鬧的地方,皆是一片紙醉金迷。
在長安城的花街上,此刻處處飄灑靡靡之音,湖中船舶飄蕩,墜掛著紅豔的燈籠。花娘們在岸上搔頭弄姿,對著路邊的公子男人們招著香氣滿滿的手絹,還有更大膽的姑娘,直接對過往的公子們投懷送抱、拉拉扯扯。
一直站在門前招搖的一位女子,在見著街道上邁著沉重步伐,正獨自飲酒的公子後,趕緊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