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成為囚犯
腳下踩著的每一寸地麵都是由上好的白玉鋪造而成，朵朵雕刻的蓮花閃耀著溫潤的光芒。飛簷上精雕細琢著展翅欲飛的金鳳，青瓦浮窗，玉石牆板，實在奢華至極。
就連屋子裏的窗紗，下擺都遍繡著灑珠銀線海棠花，初夏瞟了眼香爐，淡淡的龍延香充斥在口鼻，風起綃動，如墜雲山幻海一般。
門窗四閉，屋內燭火通明，讓她分不清此刻究竟是白天還是黑夜。
初夏遊目四顧，見這房間很大，每一樣東西都是極其華麗精致的。她每走一步，腳步聲便會在大殿內不停的傳揚回響，給人一種空寂感。
她這是到了哪裏？
正想得入神，“吱呀”一聲，門被從外往裏推開。初夏尋聲看去，入目的是一個極其華貴高雅的女人。這女人一進門，就端著一副端莊典雅的姿態抬眼對上初夏疑惑的眼神。
在看到初夏的那一刻，她忽然一笑，這一笑，明明極其大家閨秀的一張臉，偏偏叫人讀出了幾分狡詐陰險的意味，與她這身穿著和儀態完全背道而馳。
這人，好生熟悉。
初夏眯了眯眼睛，仔細去瞧那張臉。隻見對方笑著，頰間微微泛起一對梨渦，兩腮的紅潤像是剛剛開放的一朵瓊花，白中透紅。
她簇黑彎長的眉毛，透著幾分威武，一雙流盼生光的眼睛，簇了毒般將她死盯著，嘴角似笑非笑，蕩漾著令人迷醉的風情神韻。
兩人靜默對立了許久，相對無言，都在相互打量著對方。一時間，房間裏寂靜無聲，良久，那女人才開口道：“你們在這裏侯著吧！”
“是，皇後娘娘！”整齊劃一的回應聲從她身後傳來，少說也有十來個。
原來是她，那糯軟淡甜地聲音聽進耳朵，初夏這才想起那一次在陌王府，她同李淵一起登門拜訪，自己還中了白無殤的計，突兀地出現在眾人麵前，最後不得不靠裝瘋賣傻來蒙混過關。
她記得當時就是這女人用尖酸刻薄的語氣誇讚她，還被軒轅雪陌搪塞了幾句，回想當時軒轅雪陌對這女人的稱呼，如今李淵為帝，她定然就是當朝皇後沈冰了。
沈冰看到初夏對她愕然相望，便抬步趾高氣揚地向她走來。到底是從小在宮中長大的女人，且不說她容貌如何，光是那故意端出的囂張跋扈無人可及的姿態，也是高貴華麗到無人能及的，讓人徒生一種壓力。
她搖曳著步子，緩慢靠近初夏，每走一步，那盛氣淩人的架勢便端得更盛。在距離初夏五步遠的距離停下來後，她故地一笑，那雙漂亮的眼睛將其輕蔑地瞟了下，這眼神讓初夏眼角抽搐了下。
俗話說，深宮如猛虎。其實如猛虎的不是深宮，而是深宮裏的女人。
“初夏？你就是那個轟動一時的妖精？”
“妖精？”
初夏有些不明所以，她眨眼斜眺著沈冰，臉色又冷了幾分，看得對方忍不住暗自打了個寒噤。
“對，妖精。”
沈冰臉色一橫，斬釘截鐵地回了初夏一句。就這麽一句話，她居然覺得當著她的麵說出來是那麽地大快人心。
沈冰仔細看著初夏，她忽然想到民間的那些關於這女人的流言。
她是一個高傲冷清、美豔動人，卻始終孑然一身的傳說。世人迷戀她的驚豔脫俗，說她美得像飛落人間的仙子，更是陶醉於她的萬種風情，稱她是不可方物的絕世傳奇，或許這也正是為何天下女人都稱她為妖精的原因，這樣的女子，早已超脫世俗，也難怪會被世人稱道。
沈冰冷哼了一聲，半瞼下眼睛，長長的睫毛耷拉下來，深斂在眸底的光芒讓人難以臆測她此刻的心思。
“你定然不知民間是這般稱呼你的，知道嗎初夏，你成了這北冥轟動一時的人物，個個都在罵你狐狸精。”
看著初夏不明所以的眼神，沈冰繼續說道，“不明白嗎？軒轅雪陌為了找你，幾乎將整個北冥都翻了過來，鬧得雞犬不寧。南國現在正準備攻打我北冥邊關，他堂堂攝政王居然連早朝都不上，整日不理朝政，除了找初夏，還是找初夏，真是辜負了他‘攝政王’這個稱謂。”
見初夏被她堵得不回話，她當下心情大好，靜靜掃了一眼四周，她眼底含笑，臉上明明掛著絲絲笑紋，卻偏偏被自己故意抬高的傲氣覆蓋，挑起的眉梢顯得高深莫測，自言自語地念叨道:“也不知道你到底有哪點好，居然會讓那麽多優秀的男人對你死心塌地，這是我一直想不通也深深厭惡於你的地方，雖然我們隻見了一麵。”
見初夏鐵青著臉一言不發，沈冰漫步走了起來，步態優雅從容，姿容中有一種淩雲而起的輕飄，“夏姑娘當真是個天生的戲子，演起戲來連本宮這老看戲的，都挑不出半點兒毛病。”
“恕民女愚昧，聽不懂娘娘的意思。”可能是迷藥的關係，初夏到現在頭還很痛，這樣聽沈冰說話，對她簡直是一種煎熬。
“聽不懂嗎？那本宮就幫你回憶回憶，想想當初在陌王府，你裝瘋賣傻的本領真是讓人佩服……”
“這是哪兒？”
初夏打斷她的自言自語，即便是處在現在這種劣勢的情況下，她也依舊淡然。那種神情，冷漠如冰，淡得幾乎沒有顏色。
沈冰淡淡一笑，扭著纖細的腰肢從她身旁走過，自顧自地坐下，為自己倒了一杯茶後才悠悠開口：“這裏是皇上的秘密基地，四處荒草眾生，就算你知道具體位置，一個囚在牢籠的女人，又能翻出什麽大浪來呢？”
說著，沈冰又將茶杯湊在唇邊吹了兩口，茶水被她吹出陣陣細紋撥開，像是此刻她眼角的笑意，那般明朗。隻聽她繼續說道，“初夏，久仰大名，本宮與陛下為見你一麵，可耗費了不少精力！這樣勞神費力地特意找人把你請過來，還請夏姑娘勿要見怪才是。”
初夏的嘴唇顫抖了一下，她低下頭去不去看她，因為她發現沈冰的一舉一動，讓她越發地感到不自在。見初夏動作，沈冰又笑了起來。這時，初夏終於忍不住開口道：“民女並沒有為滿足聖上與皇後娘娘的好奇心而呆在這裏的義務，所以娘娘，請允許民女回去。”
沈冰一愣，她將這句話的言下之意聽得透徹，就是“你們的事與我無關，我沒心情陪你們玩兒”。沈冰的笑容一下僵在嘴邊，她瞧著初夏雖然麵帶微笑，但言語之中散發出的氣勢以及她周身的淡漠，很是懾人。
她的直言不諱，幾乎每一句話都是將她自己的腦袋提在手上，準備隨時恭送出去。
在沈冰的壓製之下，初夏的氣勢不但沒有弱下來半分，反而將沈冰堵得慌，根本就容不得她有半點的反抗。
“好大的膽子。”
“哐”的一聲，沈冰手中的茶杯被她憤怒地扔了出去，一下摔成無數碎片，笑容瞬間凋零在了臉上。
隻見她雙眼冒火，就連睫毛都在發顫，臉上還抽動了幾下。沈冰緊緊的咬了一下牙後，方才冷冷的說道：“竟敢如此頂撞本宮，初夏，請你記住一點，你隻是軒轅雪陌的掌上明珠，並不是所有人都視你為珠寶，上次在陌王府，你裝瘋賣傻的欺君之罪還沒和你算呢！你當真以為本宮不敢動你嗎？”
“娘娘，陌王府的一麵之緣，民女有些記憶，可當今聖上在那時候還隻是太子，又何來欺君一說？這頂帽子實在是太大，恕民女戴不得。”
“夠了……”沈冰突然厲喝一聲，打斷了初夏的話，她扶住桌角，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方才把青白交加的臉色轉得正常一點。
她轉身走向大門，走到一半又忽然停下來，“夏姑娘，這地方方圓百裏杳無人煙，本宮勸你還是老實一點，現在，你是本宮的囚徒！軒轅雪陌再看重你又如何，他不知道你下落，就算本宮此刻把你殺了，也不會有任何人知道。”
滿意得感受著屋內因她話語而極具下降的氣氛，沈冰轉頭，欣賞著初夏意料之中的將臉色沉得更厲害。她悠然一笑，說道：“不要為了一時的口舌之利而丟了小命，本宮奉勸你還是老實一點，不然的話……”
說到這裏，聲音嘎然而止，她再次走近初夏，腳步踩著那些摔碎的茶杯碎片，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聽得人心底發麻。
她走到初夏麵前，兩人身高相差無幾，她故意伸手將長長的指甲在她的臉上劃動：“我這個人，不喜歡漂亮的東西，特別是比我漂亮的。你若不識時務，就別怪我毀了這張傾城傾國的臉！”
她離她如此之近，初夏甚至能感覺到她長長的睫毛刷在她臉龐的感覺，那雙發狠的眼睛盯得初夏心裏極為不舒服，還有她故意吐在她耳邊的氣息，無一不讓初夏反感。
初夏忍不住向後退了一步，與此同時埋下頭去。她的動作看在沈冰眼裏，還以為是自己成功地將她嚇到了，當下心情由雨轉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