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殺了老夫
他掙紮著站起身來,官帽早已不知掉到了哪兒去,頭發散亂,雙眼通紅,像是地獄索命的厲鬼。他極其認真地盯著怒氣衝衝的李淵,目光堅定而執著,隻聽他朗聲說道:“來啊,殺了老夫,殺啊!”
今日本是喜宴,可這會兒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嚇到,包括那些膽子極大的武將,此刻也都被嚇得戰戰兢兢。
古往今來,有哪個敢這般大膽指責當今聖上,莫說是在這麽大的場麵,即便是暗地裏說幾句,也是對君王極大的不尊。
這些人群中處變不驚的隻有一人,那就是白無殤,他順應著局勢,跟著大家一起求情。可他臉上卻沒有絲毫出乎意料的神情,反而一副老謀深算,一切盡在他掌控之中的篤定。
李淵被他氣得幾乎氣結,他顫抖著指著肖崖向前走了幾步,卻不想腳步一個落空,從直往高台的長階滾落下來。
“陛下。”
四周傳來聲聲驚呼,每個人臉上莫不是擔憂,無數人向李淵衝來,最近的幾個侍衛趕緊將他扶了起來。
李淵頭上的帝冕被摔得歪斜著,頭發散亂,也是頗為狼狽。他站直了身,被肖崖火上澆油的話氣得雙眼瞪得老大,抬手示意,阻止了所有準備上前為他整理穿戴的人。
他猛的向肖崖走上一步,挾著一股烈火衝向對方,更嫌斜在頭上的帝冕礙事兒,一把將其扯掉扔了出去,嚇得宮人奴仆們趕緊跑過去像供神明一般撿起來舉在頭頂。
“肖崖,你以為朕真的不敢殺你嗎?”
李淵衝到肖崖跟前,憤怒地揪著他的衣領,將他整個人提了起來。誰料肖崖不怕死的冷笑兩聲,將臉湊近李淵,狠狠地“呸”了一聲,大聲喊道:“死有輕如鴻毛,也有重於泰山,能為天下蒼生、北冥子民罵出他們的心聲,死在你這狗皇帝手裏,我肖崖也自是認了。”
“你……”李淵握住肖崖衣襟的手,再度緊緊揪著向上提了幾分。他現在處於狂怒當中,不但麵孔扭曲,連臉也變得通紅。
他騰出一隻手來,一拳打在肖崖臉上,使他重重的摔倒地上。與此同時,他的喊天呐地的咆哮聲響徹四方:“你這個蠢老頭,給朕滾,朕要殺了你,要將你千刀萬剮,讓你死不足惜。”
話音落地,李淵瘋狂地衝到一武將麵前,拔出那武將腰間的利劍,轉而衝向肖崖。他毫無章法地橫衝直撞,搗滾了許多架台,使架台上的火盆重重地摔了下來,正摔到了一個侍衛的身上。那侍衛悶哼一聲,身上立馬燃了起來,使得眾人慌亂,閃躲不及。
整個場麵頓時亂做一團,而這個時候,肖崖還在大聲嚷著:“殺啊!你的王圖大業,注定成為別人的嫁衣,你個昏君害死多少無辜百姓,最該死的那個人是你,你……”
他叫囂的聲音,更加激怒了肖崖。眼看李淵嘶吼著,劍刃就要砍向肖崖,白無殤當即飛身而來,重重地把肖崖向外一甩,扔到了成群的侍衛中。
肖崖連連倒退,在人群中踉蹌倒退,直到侍衛們把他扶住。
白無殤一個眼神示意,頓時無數侍衛上前將失控的李淵抱住,相信李淵一定是氣極了,即便是被這麽多人圍住,他仍跳起來試圖用雙腳去踹肖崖。
肖崖站直了身,也不知他是酒醒了還是還醉著,或許他根本就沒醉。他被一個侍衛扶正後,將腦袋彎著,好整以暇地看著恨不得將他剝皮抽筋的李淵,好一會兒,他忽然大笑起來,拍了拍屁股,大搖大擺的向園林外走去。
“放開朕,朕要親手殺了他”
這時,眼看著肖崖走遠,李淵更加激動的掙紮著。
“陛下,息怒。”白無殤十分嚴肅地向著李淵喊著,可李淵早已被憤怒衝昏了頭腦,一心想要手刃肖崖,哪兒還什麽心思去聽別人說話。
也不知道他哪兒來那麽大的力氣,一下將周圍所有侍衛都推開,撒腿就向肖崖消失的方向跑去。
白無殤許是有些不耐煩了,不由分說的一把將李淵撈了回來,“陛下。”
一聲怒吼,李淵終於回了神,片刻的呆愣,他從白無殤眼中找回了理智,知道無論他如何厭惡這個人,現如今都是不能將他怎麽樣的。因為這個人手上的勢力,是他翻身最大的籌碼。
李淵終於冷靜下來,他沒有去追,但是他不甘心的嘶吼著,順手撈起身邊的菜肴酒樽,不停的向肖崖離去的方向砸去。
此刻,所有人都安安靜靜地趴在原地,連“皇上息怒”之內的話都不敢再說。隻聽得李淵一陣接一陣的哀嚎,瓷器碎片砸了一地的聲音。
沈冰早已領著初夏七彎八拐回了房屋,並不知道園林上所發生的一切。
她將初夏帶進屋後,整個人臉上所有美麗的偽裝全部卸落,露出她一身的囂張跋扈和妖豔無雙來。
侍女們見初夏渾身酒氣,醉得不省人事的樣子,便像往常一樣,從沈冰的貼身侍女手上接過初夏,將她向裏屋的床上帶。可剛走沒兩步,就被沈冰一聲嗬住。
“站住。”她忽然發冷的聲音,將兩個扶住初夏的侍女嚇得一顫,立馬頓住了腳步。
沈冰抬手,慢悠悠地抖了抖袖子,俏臉上表情變換,似是在做著什麽決定。她忽然伸手揪住初夏的腰帶,將她整個人出其不意地一逮。初夏當即腳步幾個轉換,順著沈冰的力道向一個方向倒去,故作狼狽的姿勢倒在了一把木椅上。
以此,她十分配合地哼唧了兩聲,將眉頭皺得老緊,呼了幾聲“疼”後,又吧唧了兩下嘴,歪頭趴在桌上繼續“沉睡”了過去。
此時,見初夏這般,沈冰似乎很是開心。她抱著手臂在她身前來回踱著步子,瞧著她一身醉態,她眼睛更是不停地將其上下打量著,像是在思考著什麽。
許久之後,她才十分優雅地坐在了初夏旁邊,兩人中間夾著一張小桌子。
沈冰轉過頭,有意無意地瞟了初夏一眼,她雖是笑著,可那笑容看在人眼裏,隻覺著毛骨悚然。
說實話,沈冰既然是江湖排位第五的美人,那她自有自己出眾的地方。那張臉也是極美,然而她身上最出眾的地方不是她的長相,而是她身上無時無刻不透露出來的精明和華貴。讓人隻消一眼,就會自然而然的對她產生一種敬畏。
她看了一眼趴在榻上的初夏,見其滿臉通紅、渾身酒氣,她嘴邊那抹耐人尋味的笑意便更是濃厚,玉手也一下又一下地擊打著桌麵,發出刺耳的敲擊聲。
她注視著初夏,眼睛慢慢地眯了起來,像是在尋思著什麽。不一會,她又站了起來,環抱著雙手在殿內走來走去。
好一陣,她看著初夏緩緩說道:“的確是一個不可多遇的對手,多想與你鬥個高低,隻可惜時機不對,本宮並沒有心思同你周旋。”她將聲音放地很輕,說到這裏,她走進初夏,將她長長的指甲放在她臉頰。那姿勢,像是要即刻毀了眼前的這張臉,卻又遲遲不見動作。
她以為,初夏至少會有一絲反應的,可誰知她將指甲一點點陷下去,就在快要戳破她皮膚的侍候,她仍舊沒有任何反應。
看來,她確實是醉了。
沈冰將目光落在初夏臉上,看得極其認真,卻轉而嘴角淡淡的勾了勾,一副陰沉森冷的表情,“我們苦苦策劃良久的計劃,不能因為你的存在而前功盡棄。當本宮拿到屬於我沈家的一切,第二個要殺的,就是你。”
第二個?
初夏閉著眼睛一動不動,聽聞沈冰的話,她並未未自己性命擔憂,首先想到的,卻是:自己是第二個,那第一個是誰?
她閉著眼睛,隻聽到偌大的屋子很是安靜,她能憑著耳中聽到的聲音評斷沈冰此刻是在喝茶。
茶蓋擱著杯口的聲音極為刺耳,慢悠悠卻尖細的聲音,可以說是另類的“折磨”。
“真是不懂,一個空有其表,這般愚蠢的女人,怎麽會有那麽多的男人喜歡。”
……
“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要相信男人那張破嘴。”
……
“天下男人都一樣,一樣滿腦子成天隻想著美人。”
……
寂靜的房間,時不時響起沈冰輕柔的聲音。沒有人回答,她卻像是在自言自語般,越說越有勁兒。
很久,沈冰並未有其他動作,煞有打算繼續這麽坐下去的意思。初夏就那麽閉著眼睛趴在桌上,本來是裝醉,到最後還真的差點就這樣睡了過去。
初夏那長發如水一般瀉落在榻上,五官完美得找不到任何瑕疵。又是很久的安靜,不知她忽然想到了什麽,看著眼前這張臉,沈冰湊過臉去,萬般仔細地打量著她。
隨著目光的轉移,她將臉湊得越來越近,眼睛連初夏的一根睫毛都不放過。將目光放沉下去,瞧得極為認真。
忽然濃重的脂粉味讓初夏放淺了呼吸,沈冰撲麵而來的鼻息越來越重,她心裏很是好奇,這女人到底在搞什麽鬼。
沈冰瞧得極為認真,思緒卻在遊走,她正想得入神,初夏忽然睜開眼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