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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撲朔迷離

  “陛下不用擔心,臣妾找的那個,在江湖上也是頗有名氣,易容的技術已是爐火純青,再說那姑娘的樣貌與初夏本就有幾分相似,保準連候爺都不會起疑心的。”


  沈冰在案前坐下,目光在李淵麵上流轉,原本嬌媚的眸子說話間幾不可察地泛出一絲異樣,卻也隻是轉瞬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沒有留下半分痕跡。


  李淵一心想著初夏,聽沈冰如此保證,不由心中大喜。他連連點頭,口中不斷稱好。


  “如此便好,這樣朕就放心了。朕就怕中途被候爺發現,又會阻止朕這樣幹……”


  沈冰瞧了一眼李淵,有些不耐煩地聽著他的絮絮叨叨,坐在有些冰涼的木椅上,望著屋外那成百上千盞的琉璃燈,忽然覺得有些孤獨。


  這莫名其妙的感覺讓她嘴角發出薄涼的笑意來,讓她覺得,這塵世沒有什麽是值得她牽掛的,可最讓她感到寂寞的是,這塵世也同樣沒有牽掛她的。


  “臣妾知道陛下憐香惜玉,對夏姑娘更是傾心不已,所以這次真的是做得特別小心,會萬無一失的。”


  沈冰說得認真,但她那雙勾魂攝魄的桃花眼中,平靜之下,卻是溢滿著淒苦的波光。


  或許是她的寂寞太濃,任她笑得再漂亮,也掩蓋不住心中的落寞,所以就連李淵也感覺到了她的不快樂。


  然而當他察覺到沈冰那一點點的不喜之後,他便想著女人都愛攀比,如今他對初夏如此上心,皇後定然是吃醋了。


  他更加認真地去瞧著沈冰,那副完美的皮囊一舉一動間,莫不是一國之母該有的儀態和胸襟。然而他還是敏感切實地感到了她心中掩藏頗深,絲毫不敢發作的不痛快。


  “還是皇後大度,如此體恤朕,得妻如此,人生何求呀!”


  “皇上言重了,能為皇上分擔愁苦,是臣妾三世修來的福分。”


  ……


  這一夜,每個人都心事重重,抱著自己的心思,就這樣等來了天明。


  李淵納妃,而且納的還是攝政王的心上人,光是這一點,就引起無數人猜忌這一次宴會的真正目的。賓客來往,但都目的不一。


  張燈結彩,喜氣洋洋的奢華宮殿,讓到這裏來的每一個人都忍不住心中稱讚這座宮殿的巧妙豪華。


  軒轅雪陌也自然是來了的,隻是當他來時,已是到了黃昏時光,漫天的暮色爭先恐後地穿透而入,宮殿之中,落滿一地璀璨紅霞。


  他坐了沒多久,李淵宣布儀式開始後,有人在他耳邊念叨了幾句,他便就從宴會上站了起來,退了出去。


  他這一動作,李淵這邊的人哪裏還坐得穩,他將消息放出去了許久,也不見軒轅雪陌有什麽反應,今日好不容易將他帶入了虎穴,又豈會輕易放他離開。所以他一動身,白無殤立馬也跟著退了出去,跟上了他。


  軒轅雪陌的膽識一直是白無殤忌諱的,他知道這個男人年紀雖輕,可所作所為,是天下間無人能及的。消息放出來這麽多天,他始終無動於衷,今天終於現身了,卻又隻與李淵寒暄了幾句,待了一會兒便就離場。


  對於這一點上的出入,他便認定了軒轅雪陌定有動作,所以當他一動,就算李淵不吩咐他,他也會趕出來一探究竟的。


  白無殤出來,七彎八拐地跟著軒轅雪陌,他知道他的對手武功造詣頗高,一個不小心便會暴露,所以故意離得很遠。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軒轅雪陌從自己出門的那一刻開始,便就察覺到身後跟著的那個小尾巴。


  白無殤以為他會有什麽行動,結果誰知道軒轅雪陌一句話也沒說,捷直坐上了嬌輦。一坐上,他便閉上了眼睛,跟身邊任何人連一句交代都沒有,就起轎向殿外的路走去。


  這時,白無殤趕緊出麵上前攔住了他。


  “攝政王,陛下大婚,難得喜慶,不喝幾杯再走嗎?”


  “有勞了,本王今天身體不適,想要早點回府。”軒轅雪陌臉色有些不太中看,他回過頭來看著白無殤,那張俊逸迷人的臉龐仍舊保持著平靜的神韻,薄唇露吐出的語調徐緩輕柔。


  可他剛一動,白無殤又向他走進了一步,看架勢,似乎並不打算放過他。


  “攝政王難道不想見見今日的另一位主角嗎?”白無殤黑眸略眯,他笑得禮貌,可那平靜的眸光中莫不是陰鷙森冷,閃爍著鋒利的光芒。隻聽他繼續說道,“皇上納的妃子,叫初夏。本侯聽說王爺在找一個女子,名字,也叫初夏。”


  語落,他如意料之中地在軒轅雪陌臉上捕捉到了一絲異樣。他以為,他就快要成功了,可誰料軒轅雪陌眼中的光芒一閃而逝。


  “候爺,本王要找的人已經找到了,而且候爺說錯了,她不叫初夏。”他笑意盈盈地看著白無殤,言語中莫不是冷淡孤傲,卻有別於平日的冷漠,帶著一絲絲挑釁的意味。


  白無殤眉頭一挑,看著眼前這個年紀尚輕,卻城府極深的青年,“王爺,或許,我們應該談談,畢竟有些事是眼見為實。”


  “本王不知候爺所指何事,隻是本王此刻身體實在不舒服得緊,還望候爺見諒。”


  字字句句皆是拒絕,軒轅雪陌臉上的默然讓白無殤有些心慌。他這樣的反應,讓他幾度懷疑起自己是不是壓錯了賭注,初夏一直以來會不會也是這個青年養出的一枚棋子。


  如果這一切都是一場戲,他不得不佩服眼前這個僅隻二十多歲的小子。


  “攝政王,如果本侯說是皇上的口諭,想要見見王爺呢,畢竟王爺是陛下唯一的兄弟了。”


  請不動人,也隻有拿皇帝這張王牌來壓人了。他知道軒轅雪陌曾經有那麽多機會滅了他,卻礙於李淵始終沒有下手,他對那個白癡皇帝,還是有些情義的。


  果然,他一說道“王爺是陛下唯一的兄弟”,軒轅雪陌就頓住了已然踏上轎輦的腿。


  軒轅雪陌低垂下眼睛,想到的確如此,今夜一過,他們就永遠不可能再見了。所有的恩怨是非,過了今夜,全都煙消雲散,他應該要去見他最後一麵的。


  “王爺,請吧!”白無殤十分恭敬地做了個請的姿勢,他知道,軒轅雪陌動容了。


  軒轅雪陌隨著白無殤向殿內走去,幾人越走越偏。軒轅雪陌從來不是一個莽撞之人,他既然肯答應隨白無殤回來,就一定是有萬全的退路之策。


  他跟著白無殤,走了一路,發現越走氣氛就越加不對。隨著走向越深,他能感覺到守在道路兩側的人,身上的戾氣就越重。而且周圍的人也越來越少,起先還能見著幾個官員,到後來除了婢女就是侍衛,再無其它。


  軒轅雪陌開始心生防範,有意無意地瞟著經過的那些人,心裏暗暗想道:李淵想要在他手上奪得虎符,並讓他放棄權位,而白無殤想要殺了自己,然後除了李淵奪得皇位。今日這般大費周張,無疑就是設好的圈套讓他跳。


  這一路走來,他能感受到高手如雲,莫非白無殤所謂的計劃就是打算在這裏就格殺了自己?


  如此想著,軒轅雪陌又覺得又不太對勁。


  畢竟虎符還在他手上,要殺他,李淵等人也必定會先將他手上的兵權奪了去才對。以他手下所報的情況來說,雖然李淵身邊高手頗多,這些人放在江湖上,個個都是名氣頗盛,可是,要殺自己,就算是將他們合起來,也大不容易。


  況且這座宮殿裏麵的人,短短幾日,將近一大半全換成了他的人,要動手,白無殤絕對討不到好處。而且他的計劃,萬無一失,這座宮殿的每一個角落,包括那個隱密的地宮,都已經埋上了炸藥,隻等他一聲令下,這裏麵的人,誰都否想逃掉。


  思來想去,每一種想法他都覺著不對勁,幹脆放下心來不再去想。


  算了,反正夏兒已不在這人世,他唯一的牽掛一斷,就再也沒有什麽好顧忌的了。


  父皇曾對他說過,人有多大能耐,就要擔多大責任。他能安定這天下,可他卻不願當皇帝,如此就置成千上萬的百姓於水深火熱之中。


  他欠天下蒼生一個安定,能使北冥興盛,是他現在唯一的希望,如今,待他除盡奸臣,送黎明百姓一片安寧,選得能真正擔待這國家的良人後,就去忘川河畔尋找夏兒。


  一行人走了一會兒,七彎八拐來到了一個小小的房間中。李淵已經坐在首座上正焦急地等待著,見白無殤一進來,他立馬緊張地站起來。接著,見白無殤讓開,軒轅雪陌從他身後走了進來,他方才吐了口氣,放心地重新坐回座位。


  兩人見麵,相互寒暄了幾句,軒轅雪陌大大方方地坐在李淵賜的座上,便不再說話。


  一屋子人大眼瞪小眼,一時間相對無言。軒轅雪陌泰然自若地坐在座位上,目不斜視地盯著李淵。他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眼神也是平靜無波,未顯現分毫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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