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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桃花美酒

  但因為擔心她的身體所以讓月鐧派人將所有的酒都挖了出來,派給了所有無憂閣的下人。


  當時月鐧那心疼的表情,整張臉黑得幾乎像是要用眼神將所有喝他桃花釀的人給淩遲處死。


  那可是他埋了整整三年的酒呀,當時釀酒的時候,把他累得像條狗,現在卻為別人做了嫁衣!


  “不準叫我小傲嬌!”聽到初夏用這他現在最痛恨的名諱喚著自己,那俊美的少年臉上的愜意瞬間消失。


  他怎麽就失策了呢?在她醒來問他是誰時,他居然那般激動地說了他自己最討厭的稱謂。


  他哪裏小,分明就是個大人了,這女人居然敢嘲笑他。


  早前,他聽到這個稱呼時,嘴裏就十分抗拒。想來他那麽一個高高在上,脾氣壞到惡毒的小少年,被初夏一語戳穿,將他性子最真實的一麵如此赤裸裸地用這個稱謂暴露在空氣中,從來沒有人在他麵前這般猖狂,憑他現在的美貌和一貫高傲的性子,又怎會不打心底抵抗?


  像是被人抓住了小尾巴,他惡狠狠地盯著她,衝她惱怒成羞地怒吼一聲,臉頰上莫不是紅得似火的潮紅,目光更是像要吃掉初夏一般。


  一如既往的火爆脾氣,他像隻炸毛的惡狼,身上每一根毛都豎了起來:“再這樣叫我,小心我……”


  “小心你……”猶如清晨從小草上墜落的第一滴朝露,她的聲音,讓人聽著心曠神怡。


  站在桃花樹下的女子,內著鮮紅似火的紗裙,外罩寬大的雪色狐裘,身形嬌小可人,一頭烏黑發亮的長發如瀑布傾泄而下。


  並未用花鈿首飾多加修飾的容顏,卻美得這世間所有一切都黯然失色,而她鉗在唇邊的那一抹笑,仿如冰雪消融般,給人以輕風拂麵的光彩照人。


  初夏學著他的語氣重複道,白裏透紅的小臉蛋讓人瞧著無比溫暖,凝脂般的可愛小俏鼻上盈著薄薄的一層汗珠。


  此刻,她眯著一隻眼睛,高傲地伸出手指隔著十米遠的距離在他臉上畫著圈,流光溢彩的水眸滿是笑意。


  知道這般喊他,他定然會生氣,初夏故意這樣言辭毫無忌諱地喚道,果然,小傲嬌真的傲嬌了。


  慕容鈺這般對她生氣,初夏倒也不見得害怕,反倒更加得意了。她柳眉一揚,一抹壞笑淺淺地掛在唇角,挑釁似的將雙手環抱在胸,抬高了下巴意味深長地問道:“小心你怎樣?小傲嬌,難道你還敢打我不成?小心本姑娘收拾你。”


  說到最後,她表情雲淡風輕,更是放柔了聲音,故意的溫柔中,將那股痛下殺手的狠勁兒凸顯得更盛。


  “你……哎……”聽到這般回答,那少年由滿臉的怒火瞬間轉變為了沮喪,他悻悻地垂下頭,臉上的賭氣與任性全然消失,隻剩滿臉的無可奈何。


  哎!這下,他可算是遇到對頭了。


  忘記了所有的一切,二十年一次的魂歸輪回,這一次,初夏的記憶毫無懸念地被抹得一幹二淨。


  前塵忘盡,她卸下所有的包袱,性情依舊冷淡,卻活得輕鬆自在。相比以前,她話多了不少。


  但,現在的她,像是活成了兩個人。


  她安靜的時候,整個人的氣場相比以前卻更加冷漠了。一貫的冷漠陰寒,小小的人兒全身散發出讓人無法承受的疏離之感。


  可她的眼睛,清澈無物,滿是對這個世界的讚賞與好奇;她的笑容,溫暖得能融化這世間所有的冷漠。


  明明是兩種非常極端的感覺,卻在同一個人身上出現,更令人驚奇的是,這兩者融和在一起,在她身上居然沒有一絲一毫的違和感。


  “小傲嬌,快點給我酒,我要桃花釀。”滿口命令的語氣,初夏背著手站在遠處與慕容鈺對望著,臉上的神情,莫不是高高在上。


  慕容鈺差點沒能從視線和聽覺這兩者反差之中反應過來,直到初夏一步步走到他麵前,將雙手攤開在他眼前,他才光盤回神。


  “十一,你要本公子說幾次,你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是絕對不能沾酒的。”慕容鈺斂了下眉眼,壓低聲音,麵上盈著連他自己都未察覺的淺笑,淡淡的,宛若流雲,可道出口的言語卻是少見的嚴肅,把話說得很是凝重。


  真不知道這失憶後的初夏怎麽就成了一個酒鬼了,以前她是愛喝酒,可也沒到這種沒酒就不能活的地步呀!現在若是用“嗜酒如命”這四個字來形容她,簡直是再貼切不過了。


  要說慕容鈺現在最後悔的一件事,那就是在一直懷念著人生的第一次喝酒,很久以前與初夏不醉不歸的那個夜晚,是他在允許初夏離開無憂閣後無數次懷念的場景。總想著什麽時候能再度暢飲一夜,現在初夏回來了,他可算是稱心如意了。


  可他如何也沒有想到,這再一次的把酒言歡,竟造成初夏一發不可收拾的飲酒道路,桃花釀似乎喝上了癮,她再也撒不開手,無時無刻不在討酒喝。


  幾天下來,他的桃花林到處都是坑。她這隻挖不埋,還喝得如此凶猛的架勢,讓月鐧甚是頭疼。


  初夏斂了笑意,也是一臉認真地看著慕容鈺。見他如此斬釘截鐵,神色之間莫不是嚴肅認真,把話說得如此一絲不苟,初夏頓時神色暗淡下來。


  見此,慕容鈺以為初夏是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心裏暗暗鬆了口氣。卻不料初夏一臉沉重地看了他許久後,卻說了句:“不要叫我十一,這名字太土了,誰給起的?”


  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月鐧聽著這句,差點栽倒在地。想當初的初夏,和現在這個,差別確實有些大。


  那個不苟言笑的女人,現在居然也喜歡邪惡地逗起人來,而且對象還是他們性情暴躁的五皇子殿下。


  “宮蘇莫起的。”慕容鈺咬牙切齒地回答,變臉似的,瞬間氣得臉色發青,眼睛如同怒獸一般,燒得緋紅。


  他還不知道她到底遭遇了些什麽事情,也沒想好到底要不要告訴她真實身份,所以在她問道她叫什麽名字時,他便利用“失憶”的諧音,給她起了“十一”這個名字。


  初夏輕歎了口氣,靜靜地看著慕容鈺。她的身上披著雪白的狐裘,柔軟的毛襯得她臉蛋兒紅撲撲的,一身紅衣與那狐裘披風相互映襯,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是那麽地出塵絕世。


  遙遠,遠到無法觸碰。


  她的目光看著慕容鈺,沒有情緒。她不說話,沒人能看穿她究竟在想些什麽。於此,她身上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寒凍更甚,一身紅衣,如開得正盛的罌粟,美得刺目而囂張。


  慕容鈺被她冰冷的氣場給凍得下意識顫抖了一下,不自覺地心底發杵。他吞了下口水,正膽戰心驚著,這時,初夏終於再度開口說話。


  “什麽鬼?不認識。我去找酒,別派人跟著我。”懶洋洋地揮揮手,留給慕容鈺一個瀟灑的背影。


  聲音還在耳邊回響,人卻已經遠去。那個還在擔驚受怕的少年一下就愣住了,語塞得囁囁嚅嚅,瞪大了眼睛,木訥地看著女子離去的背影,神情煞是可愛。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雖然被他強行披上了狐裘,卻還是顯得那般單薄。暖暖的陽光洋洋灑灑,將天上的雲彩映襯得更加潔白,一如記憶中她的衣裙,使得他心中有著釋然,卻也有著淒楚。


  無憂閣這麽大,到處機關重重,她又失憶,對這裏一切都是陌生的,他怎麽可能放心讓她一個人。


  快步跟了上去,可她實在動作太快,一個晃眼就沒了蹤跡。


  直到黃昏時分,他才終於找到藏身在一棵大樹之中的她。


  “十一,你要本公子怎樣說你才聽,你現在的身體狀況,是沾不得酒的。”


  大樹下,一個皮相極為俊俏的少年正仰頭怒火衝天地指責著那個斜躺在樹上,極為悠閑自在的女子。


  十一醉臥在樹杆,她一手撐著頭,一手抱著酒,臉頰上帶著不自然的紅暈,也不知是真的醉了,還是因為穿多了。


  雪白的狐裘將她嬌小的身子裹住,她像是睡著了,極其安穩且滿足的模樣,對樹下那少年的怒意完全忽視。


  “你快點下來,那樣很危險的。”少年一臉擔憂,仰頭衝著她斥責兩句後,或許也是不忍心了,惱怒的語氣中帶著些許輕哄。


  誰知十一閉著眼睛理都不理,那少年站在樹下,看得有些癡了。他想著,她難道真的喝醉了?

  可惜了他不會武功,否則早就將樹上的女子給拉了下來。正想喚來月鐧,卻不料在他轉身時,樹上的女子忽然開口喚了聲他。


  “小傲嬌。”淡淡的聲音傳入耳朵,這聲音太過低沉,聽得慕容鈺渾身一凜,有些遲鈍地揚起頭去看她。


  回頭一眼,修長的身軀,頓在原地。他意外地看見斜躺在樹上的十一平整的眉心間,蘊著一團化不開的濃墨。


  她美玉流光的臉龐,眉目如畫,蘊著不可觸碰的冷漠。緩緩睜開眼睛,卻低垂著,就那樣靜靜地看著某處,陽光再怎麽和煦明豔,也驅不散她渾身散發出陣陣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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