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喇叭褲見報
第177章 喇叭褲見報
12月10日,京城下了場小雪。
不少人欣喜,走出屋外踏雪賞景;但也有人畏懼寒冷,心情猶如陰霾的天空,不太美麗。
正值大上午,慶江坊再一次關門謝客,打掃衛生,確切地說是清理玻璃殘渣。
是的,他們的櫃檯又雙叒叕被人砸了。
這次還不是因為退貨,純屬有人看不過眼。一個黑臉大叔,操著一根棍子,砸完就跑。劉小江伸手去擋,手上還挨了一記。
「慶有哥,報案吧!」
劉小江揉著腫起來的手道。
徐慶有拿著簸箕和笤帚掃地,搖了搖頭。
「那怎麼搞啊!」
劉小江怒道:「我特么受不了啦!」
這一段時間,隔三差五就有人上門鬧事,門口破口大罵的大爺大媽更是沒斷過。
「啪嗒!」
徐慶有扔掉手中東西,轉過身,拽著他,一言不發拉進裡屋。
然後在劉小江不解的目光中,從床底下,摸出一隻被子塊那麼大的木頭箱子,掏出鑰匙,打開上面的銅鎖。
徐慶友猛地掀開箱蓋,喝問道:「現在受不受得了?!」
劉小江瞳孔收縮,雙眼死死盯著箱子裡頭,連呼吸都情不自禁加重。
這一個多月來,他去南方出差好幾次,錢的事情都是他慶有哥在管。
賬目他是清楚的,但也屬實沒想到,現金擱在一塊,已經到了這麼誇張的程度。
滿滿一箱子錢!
按面額大小,用橡皮筋捆著,一捆一捆的,都快塞不下了。
劉小江喘著粗氣確認道:「咱們現在有五萬塊了對吧?」
看到他慶有哥點頭后,劉小江總歸心情通暢不少。
破事是真多,但錢還是掙到了。
速度可以說快到令人髮指!
徐慶有走過來,拍了拍他肩膀,語重心長道:「小江啊,做任何事都沒有一帆風順的,得到切切實實的好處才是硬道理。
「你看看這些錢,假如讓咱們參加工作,猴年馬月才能掙到?現在呢,這裡面絕大部分,都是咱們這一個多月掙的,有時候我自己想想都能驚出一身冷汗。
「我算是想通了,管他這麼多幹嘛,那些老傢伙愛罵罵,愛砸砸,也就這點能耐。
「咱們心態放寬些,悶聲發大財就完事了。」
經他一番開導,劉小江思想通達,點點頭說:「行吧慶有哥,剛才是我沒控制好情緒,我聽你的。」
「誒,這就對嘛。」
徐慶有笑了笑,深感欣慰,搭著他肩膀道:「真正賺大錢的時候才剛剛開始呢,年關將近,接下來生意會越來越好,咱們還要早做布置,多囤貨,再像之前樣帶個萬把塊去進貨,不頂事了。年底店裡我一個人也忙不過來。
「等這次貨賣得差不多,還是找人看店吧,咱倆一起去進批大貨,爭取打好這個年關仗,把握好時機。」
「我可收到消息,外面已經有些其他貨源,到明年,盯上喇叭褲的人只會更多,咱們生意可就不會有這麼好了。」
劉小江聽得頻頻點頭,只是眼神掃向地上的錢箱子,不禁有些咂舌。
真要一次性進五萬塊錢的貨嗎?
那可是整整五千件喇叭褲啊!
表兄弟兩人貓在房間里,合計著宏圖大業,與此同時,李建昆正在街上踩雪玩。
對於南方沿海一帶的人來說,雪這玩意是真稀罕,一路踩著雪,穿過馬路進入娘娘廟衚衕,胳肢窩夾著幾份剛買的報紙,朝四合院走去。
「咚咚!」
四合院的院門總是閂起來的,安全這一塊,梁爸盡忠職守,搞得十分到位,他還從親戚家討來一隻小狗崽,放在院里養著,悉心調教,相信不出一年,就是一條看家護院的好狗子。
「建昆來了。」
梁母開的門,笑臉相迎,李建昆喚了聲姨,不知情的人絕對看不出他們是東家和僱工的關係。
進門后李建昆才發現,院里有客。
「喲!小馬同志,好久不見哪。」他笑著招呼。 正北方屋檐下,馬紮上坐著兩人,一個自然是王山河,手裡捧著一隻罐子。另一個不是馬衛都又是誰?
馬衛都起身,哈哈大笑道:「確實好久不見,那是你不來啊,我可是這裡的常客。」
李建昆其實經常過來,畢竟這麼近,很少久待是真的,通常吃個飯,晃一圈就走了,不趕巧沒跟這傢伙碰到過。
馬衛都和王山河倒是關係搞得很火熱,畢竟年紀相當,志趣相投嘛。
小王捧起手中罐子,示意道:「建昆,好物件啊,要不要瞅瞅?」
「伱就告訴我多少錢吧。」李建昆興緻不高,咱看也看不懂啊。
「一千一。」
「啥?!」
李建昆差點沒跳起來,蹭一下衝過去,瞪眼問:「這就破罐子要一千一?」
小王還未說話,馬衛都苦笑道:「李兄,你是真不懂啊,看它不帶花兒是吧?我告你,這玩意兒一千一,那是大大的撿漏。」
「哦?怎麼說?」
「宋代汝窯聽說過嗎?」
哎呦喂!
李建昆虎軀一震,這還真聽說過,古代五大名窯之一嘛。
不過僅限於此,只知道汝窯是塊金招牌,後世值老鼻子錢了。
不錯不錯,山河雖然花錢如流水,也就是他,換一般人真傷不起,但都是投資小錢賺大錢。
「李兄,你過來讓我摸摸唄。」馬衛都突然道。
「幹嘛?」李建昆警惕,沒聽說這傢伙是個玻璃啊。
「饞!瑪德我怎麼就遇不到一個狗大戶?」
馬衛都不是說說,他是真饞。
李王二人這對兒,用天作之合來形容也沒什麼不貼切的,一個眼力見真不差,背後還有高人指點,在古玩圈混得風生水起;一個極其擅長搞錢,攢了座金山樣,挖都挖不盡。
更重要的是,二人情比金堅,互相之間毫無保留的信任。
這樣何愁不成事?
假以時日,京城裡的好物件非被他們淘空不可。
馬衛都是又饞又急啊。
「去去去。」
李建昆自顧自進屋拎出個馬扎,坐到屋檐另一側,也不打攪他們探討古董,蹺著二郎腿,看起報紙。
梁媽在準備午飯,燉了蘿蔔排骨湯,讓梁爸先送過來一碗。
李建昆品著湯,看著報紙,十分愜意。
嘩啦嘩啦一陣后,忽然,他眼神定格在京城日報的副版上,頂部有個標題——
《什麼是流行?流行起來連道德都不要了嗎?》
好傢夥!
來了來了。
李建昆原本多少還有點奇怪,京城街頭應該已經不乏穿喇叭褲的年輕人,慶江坊時常有二環里的時髦青年摸過來,怎麼報紙上一點動靜沒有。
雖遲必到啊。
這年頭信息傳播媒介少,但凡有點俏皮的社會新聞,必上報紙,然後就是各種撕。
沒錯,在報紙上撕,今天撕完,明天接著撕。
老百姓當成連載小說來看。
喇叭褲被京城小青年們追捧,可絕對算得上俏皮了。這不,一見報就是京城日報的副版頭條。
李建昆逐字逐句看完,嘖嘖不止,這作者可是個牛人,從夏商時期的「裳」開始講起,也就是當時人們下身穿的衣服,論證出一個觀點:
無論是古代還是近代,華夏歷史上從未出現過女裝,是從正前方開口的。
作者視喇叭褲為「不男不女,顛倒乾坤」的惡俗之物,表達了強烈的譴責,並呼籲社會各界共同抵制。
李建昆合上報紙,托著腮幫子,不太專註地欣賞起院里的雪景,隱約間,他似乎看到牆角有股旋風在打轉。
有漸大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