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你是誰
洞中什麽聲音都沒有傳出，九嬰坐立不安的來回走動，白虎一隻爪子拍到它腦袋上。
“別走了，走的老子心煩。”
九嬰撫著腦袋，瞪眼，“你不急？”
“急，可是急有用？”白虎瞄它一眼，又看向另一邊，“大帝既然答應了就一定能救好，你就別瞎擔心了，與其擔心這些，不如關心一下你自己。”
“我？”
它臉色不自在，“這裏靈氣充裕，又有乾坤大帝在，你那三隻斷頭，應該可以重新長出來。”
它感覺的出來，在這裏九嬰的妖力明顯強悍了許多。
“你不生我的氣了？”九嬰小心的問，雖然這一路它沒有多言，但它知道它一直記恨著它，畢竟是它害了娘親。
它不說這話還好，一說白虎渾身浮起顯見的怒氣。
“是你害了沈丫頭，如果不是你說能找到洞天福地，我一定當即殺了你，給她陪葬。”
“我知道。”九嬰垂下頭。
哼了一聲，白虎又道，“之前你在這裏見到過我。”
白虎的語氣是肯定的，事已至此，九嬰沒有多言，點點頭。
“我跟她分散也是你造成的。”
白虎每羅列一條，九嬰便點一下頭。
它眼神一冷，“原來這都是你布下的局，包括傷害沈丫頭。”
“不是。”聽見白虎這麽說，九嬰一直垂著的頭忽然抬起，急切的反駁。
“不是？沈丫頭現在還在裏麵半死不活的躺著，你說不是？”
“我沒有想要傷害娘親，更何況那天的事情……”看見白虎不信任的眼神，九嬰低下頭，緩緩的說起初識的場景，“那天，我第一眼看見的其實是娘親，我從來沒見到一個女子長得那麽美，後來我看見了你，你跟她在水裏嬉鬧，我更是驚奇，對她的好奇也越多，所以我就想看看你到底多在乎她，可是沒想到，你真的寧願救她，不顧自己。”
“身為她的守護獸，不是我想不想救她，而是我必須救她。”白虎避重就輕，不想多談它對那丫頭有多深的感情，因為跟它最初的想法違背，或者說早就偏離了軌道。
“其實我當時是羨慕你的，我也想有一個人讓我奮不顧身的救她，所以我將水勢蔓延，衝散了你們。”
白虎眯起眼睛，“然後你就代替我，一直待在沈丫頭身邊？”
“是，沒想到我當初心中想的事情，真的實現了，可是我卻一點都不開心，我寧願受傷的是我，現在在裏麵的也是我。”九嬰呼出一口氣，麵色異常頹廢。
掙紮了片刻，九嬰開口，將它在竹子林跟拂柳約定的事情跟白虎講了出來，白虎歎了一口氣。
“其實我早就知道你喜歡沈丫頭。”
九嬰怔了一下，但隨後嘴角浮出一抹苦笑，“真的很明顯嗎？”
“不明顯。”白虎看向遠處，“那丫頭沒人不喜歡，不過隻是沒想到你那麽喜歡她，並且做了這麽多傻事。”
“你是不是更討厭我了？之前也是我讓你們分散的。”
白虎看它一眼，又抬起頭看向洞口，聲音淡然，“討厭不討厭的現在都沒必要說了。”
“嗯。”知道白虎心係沈希，九嬰也朝洞口看去。
身上的疼痛一波波的來襲，沈希額頭冒汗，手指緊緊的攥著。她想要睜開眼睛，微微一動，便覺得全身四處又痛上幾分。但哪怕痛成這樣，她也拚命咬緊牙關，始終不把痛叫叫出聲。
“這女娃，倒是能忍，隻是可惜了。”一個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像是遺憾又像是感歎。
可惜？沈希神識間有絲短暫的清明，很想問他可惜什麽。
那個人卻不再說話，她拚命想要睜開眼，看看是誰，但是眼睛猶如粘合在一起，根本沒辦法睜開。
她張開嘴，可是沒等她發問，那個聲音卻又自顧自的說道，“不知此番救你是對是錯，唉，連吾都不清楚了，罷了罷了，吾創下的天命終於有一日也落到了吾的身上。”
什麽意思？這人說的話她怎麽什麽都不明白。
還沒問那人又開口，這一次像是對著她說的一般，“這個方法可能有點疼，你忍著點，隻有忍過去了，你才能脫胎換骨，重獲新生。”
可以活下去？心中一喜，她拚命在心裏點頭，沒關係，隻要能活，多少痛她都能忍。
像是感覺到她神情的變化，知曉她是聽見了他說的話，那人笑了一聲，“別高興的太早，這個方法可是會讓你疼的恨不得直接就死。”
她一抖，在心裏怒罵，剛不是還說隻是有點疼，現在又說恨不得直接去死，這個大騙子。
但是既然能活，哪怕刀山火海，她也要下。
她費勁辛苦，將頭輕輕的動了一下，表示同意。
“好，吾這個方法是剔骨。”
剔骨？！
那什麽玩意兒？
像是知道她心中的疑問，那人說道，“那毒已經進了你的骨髓，根本無藥可解，你唯一的辦法隻能將骨剔除，還有，將血液流幹。”
那不就直接死了？！
更何況不論剔骨還是血液流幹，哪一個都是直接死去的命！現在竟然兩個都落她身上，不死都奇了怪！
沈希表示不同意，拚命將頭搖動，雖然跟這個毒的疼痛搏鬥很艱辛，但是好歹還有幾天可活，要是一剔骨血液又流幹她可直接就死了！
那個聲音像是朝她來了，她明顯聽到近在耳旁，“隻要你忍過去，血液重生，骨頭重長，你就能活下去。”
萬一生不出來，長不出來呢？她死了誰負責？！
沈希暗自猜想，這個人是白虎它們從哪來找來的江湖大夫，會不會治病啊！
還是說是仇家派來的，故意想要殺死她的！
她心頭一片陰雲，那聲音卻像是沒有看見她的不願意，說道，“你沒有反對，那吾就開始了。”
沒有，她反對，反對啊！
能不能給個說話的機會啊！
她不想死啊，讓她多活幾天吧，最起碼臨死前還能感受一下大地的芬芳，還能看一眼小白，對，小白呢，小白，救命啊！
洞外的白虎忽然抬頭看了一眼洞口，眼角的餘光看到九嬰的頭伸向麵前，一爪子揮上去。
九嬰一臉委屈，“這是我烤的肉。”
“你說給我烤的。”
白虎急忙啃光手上的肉，又將火架上的肉抓在爪子裏。
至於洞口，它再沒看過一眼。
沈希內心無比悲催，為什麽沒人來救她，小白呢，九嬰呢，這些死孩子都死哪去了，關鍵時刻都不頂事。
看來還是隻能靠自己，她摸到手掌下麵有個石頭，用僵硬的手使勁把它推出去，她聽見石頭落地的聲音。
在沈希的期待中，那人“咦”了一聲，她頓時心中一安，這下總該知道她不願意了吧。
“好像止痛的藥不夠了，看來隻能生生剔骨了。”
“……”
她拚命想要搖頭，不！她不要！
“吾要開始了，你要忍住。”
等等，等等！她還沒準備好！
忽然一陣痛楚從腳底開始升起，好像有一把利刀從她的腳底開始割開，她能清楚的感覺到鮮血從她的身體裏緩緩的流出去。
如果能睜開眼，她一定能看見白森森的骨頭，夾雜在一片黑色的血水中。
她疼的蜷縮起腳指頭，痛叫聲也終於從口中喊出，“啊！”
外麵的九嬰聽見，手上的動作一頓，緊張的站起身便要朝洞中跑，被白虎一爪子攔住，九嬰瞪向白虎。
“你攔我幹什麽，你沒聽見娘親叫了，她出事了，我要去看她！”
白虎實在不耐煩跟個傻子說話，“你傻啊，乾坤大帝一定是正在救沈丫頭，你去打擾，萬一害得沈丫頭出什麽事，你負責？”
“可是娘親……”它的視線從白虎臉上看向洞口，猶豫不決。
“你不相信我，還不相信乾坤大帝？”
聽見白虎這般說，九嬰看了一眼洞口，頹然的耷拉下腦袋，但神情依然擔憂不已，在白虎身邊四處走動，借此安撫心中的不安。
隨著口子越來越長，洞中的沈希疼的幾番痛暈過去，但是下一次的痛楚又讓她疼醒。
她恨不得現在就直接死去，可是渾身上下就像是被人施了定身術，一點都動彈不得。
一聲又一聲的痛叫從洞中傳來，九嬰走動的腳步越發急速，眼中滿滿的都是擔憂。
一直到天黑，沈希的嗓子因為極度痛叫，已經沙啞無力，身上的痛楚也由最開始的痛到死變成麻木，已然成了一具沒有感覺的屍體。
那人塞到她口中一粒丹藥，隨後她終於能睜開眼睛了，側過臉頰看了一眼身旁的森森白骨，她胃裏一陣翻騰，艱難的咧了咧嘴角，像是在笑，她隻是沒想到胃裏竟然還會有酸水存在，她以為她身體裏什麽都沒有了，隻剩下這一層皮了。
“小女娃，你倒是能忍。”
沈希很想看看這個聲音的主人，看他長什麽樣，然後暴揍他一頓！
這是她能堅持下去的唯一信念！
但是她失望了，整個洞中沒有一個人，她費力的張開口，“你……是……誰？”
“吾應該是你最怨恨的人。”
最怨恨的人？她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