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三個月後
北峰，一片綠草如茵的平地上，幾十個少年少女盤腿而坐，他們閉著眼睛，身上都有著微微的靈力波動。
最後麵坐著的衡衍睜開了眼，失望之色在眼底悄然劃過。
還是不行嗎？他垂頭看著雙掌，緩緩握成拳頭，站起身離開了原地。
他來到北峰已經有三個月了，早已經開始覺脈，但一直到現在都還沒有成功。
覺脈需要引天地之靈氣貫通全身經脈，起到洗盡鉛華，強身健體的作用。這是修仙的第一步，若是這一步走的好，往後的路也會順暢的多。
覺脈成功的關鍵就是要感應天地靈氣，引入身體。衡衍很早就做到這一步，但那些引入他身體的靈力卻如同沉入大海的石子，沒有掀起絲毫的波瀾，根本無法達到覺脈的真正目的。
“修仙之路何等漫長，有些事也急不來。”
衡衍想的入神，竟然沒有注意到迎麵走來的張平風。
他回過神，恭敬的行了個禮。“師父，弟子已冥想完了。”
張平風笑著點點頭，又安慰地說道：“你不要太著急了，雖然你起步晚，但天賦極佳，覺脈指日可待。”
他很喜歡衡衍這個學生，勤勉好學，為人謙和有禮。而且他天份很高，是這一界弟子中最快感應到天地靈氣的，隻是不知道為什麽始終不能覺脈成功。
“弟子也不知為何，那些靈力好像就憑空消失了一般，我試了多種方法卻還是不行。”
“為師在曆屆弟子中也沒有見過這樣的情況，不過總歸是有原因的。”
衡衍無奈的笑了笑，行禮告退。
“去吧，兩個月後的新生大會好好準備，你沒問題的。”
“是。”
雲頂峰上，烏零露身上的白色道袍穿的鬆鬆垮垮，衣袖與褲腳都高高挽起。她光著腳丫踩在光滑的青石板上，彎著身子雙眼緊盯著湖裏的魚。
“看這次你還怎麽逃！”
她慢慢走下湖，垂落的烏發飄在湖麵上，她小心翼翼的靠近不遠處的那條大魚。身上的靈力逐漸活躍起來，凝聚在背後形成一雙透明的翅膀。
心中默念三個數，就在那最後的一秒鍾，她震動著雙翅，雙手伸入湖水裏，一個呼吸間便抓起那條大魚升到半空中。
她不能堅持很久，沒過一會兒就不得不落下地麵。她很是得意的看著手中努力掙脫的大魚。
“這次中於被我逮著了吧！你覺得是清蒸好，還是紅燒好呢？”
魚的眼睛裏留下了淚水，居然做出了一個求饒的表情。
烏零露當然沒有理會它，這三個月以來她除了練習禦劍術和靈翅訣，最大的樂趣就是抓魚。
不過就這一條魚，她整整抓了三個月，現在終於可以一飽口福，可不會這麽輕易的就放過它。
她抱著大魚蹦蹦跳跳的向孔雲的住處走去。
“孔雲！孔雲！快給我出來，我要下山，我知道你在裏麵，別給我裝傻。”
她一邊大叫著，一邊用路邊的石頭扔向窗戶。直到聽見一聲慘叫她才滿意的停下手。
窗戶被頂著雞窩頭的孔雲打開，他睡眼朦朧的樣子，看見烏零露懷裏的魚後，不由笑了笑。
“怎麽，終於抓到了？”
烏零露有些得意的舉起大魚，然後將它放入納界中，也不管它能否存活。
“我已經抓住了，你應該兌現你的承諾了！”
三個月前，孔雲向烏零露承諾，她什麽時候抓到那條大魚，他就什麽時候帶她下山。
所以說從三個月前分開的那日到現在，她一直都沒有去找衡衍。雲頂峰的陣法實在太多，她現在若沒有孔雲帶路根本無法順利走下去。
“兩個月後就是新生大會，你不好好修煉，下什麽山？”
“你到底帶不帶我下山？”烏零露的手裏又多了一塊石頭。
“怕了你了！”
孔雲搖了搖頭，哈切連天的走出來了。
“禦劍術練的怎麽樣了？”
烏零露沒有說話，而是用行動證明了她的能力。她默念咒語，手中出現一把輕巧的長劍。她將其扔向上空，足尖輕點，雙腳穩穩落在長劍上。
還未等她說什麽，孔雲也跳了上來，他將腦袋靠在烏零露肩膀上，懶洋洋的說道：“按照我指的方向走。”
烏零露心想現在還不能得罪他，就勉強讓他先靠著。
“說吧，怎麽走？”
“先向前走一百米，然後左拐走五十米，然後右拐……”
他像是真的困極了，說話軟綿綿的沒有精神。
烏零露心中暗自記住他剛才說的話，卻被他識破。
“別記了，沒用。這裏的陣法無時無刻都在變化。”
烏零露隻好放棄。
他們剛飛出雲頂峰，孔雲就叫停了。他跳下長劍，背後化出一對靈翼，轉頭飛回去了，想必是著急回去睡覺。
雲頂峰的地勢較高，烏零露一直向下飛了一會兒後，抓了一個外院弟子問了問北峰的位置，就快速向其飛去。
她到北峰時，那些新進弟子好像冥想完了，正向四處散去。但唯獨沒有看見衡衍的身影，她找了一圈才在一顆巨大的桃花樹下看見他。
他盤腿而坐，垂著頭，飄落的桃花瓣落在頭上也渾然不覺，他看上去在好像苦惱什麽事。
烏零露準備嚇嚇他，悄悄爬上樹，倒掛在他頭頂上空的樹枝上。
她做好鬼臉時，卻沒想到垂落的長發觸到了衡衍的額頭。他抬頭一看，就看見了臉部有些猙獰的烏零露，然後就華麗麗的被嚇了一跳。
烏零露猝不及防的，也被衡衍嚇了一跳。隻聽哢嚓一聲，樹枝斷了。她在一陣桃花雨中掉了下來，與衡衍撞了個正著。
他們額頭對著額頭，看著對方的狼狽樣都不由笑了。
衡衍把烏零露扶起，拂去她頭發上的桃花瓣。
“你怎麽來了？”
烏零露這才發現衡衍有了一些明顯的變化，黑了點，也長高了，她都要仰著頭看他了。
“我給你帶了個好東西。”
她從納界中拿出那條已經口吐白沫的大魚，雙手舉到衡衍麵前。
“你要吃了它？”衡衍驚訝的看著那條奄奄一息的大魚。
烏零露點點頭。
“這好像是條靈魚，假以時日肯定能成人形的，還是算了吧！”
烏零露堅決的搖了搖頭。“我花了三個月才把它捉到，一定要吃了。”
或許是認識到衡衍才是它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大魚可憐巴巴的看向他。
“我知道你喜歡吃魚，我養了很多小魚，口感應該比這個好多了。”
“真的？”
衡衍點點頭。“當然。”
烏零露將大魚扔給衡衍。“既然如此送給你好了，沉死了。”
大魚知道自己不用上菜板了，不由感動的看向衡衍，可衡衍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他的目光一直都在烏零露身上。它就突然發現，或許衡衍是真的覺得它沒有那些小魚好吃。
“雲頂峰好玩嗎？”
衡衍一邊將大魚放入就近的一條小溪中，一邊問烏零露。
“不好玩，人煙都沒有，每天都抓魚玩。”
聽到這話，剛剛重獲自由的大魚不由身體一顫，吐著泡泡快速向別處遊去了。
烏零露歪著腦袋問道：“我剛才看你一副很不開心的樣子，怎麽了？”
衡衍搖了搖頭，無奈一笑。
“修煉遇到了點小麻煩。”
“什麽麻煩？很嚴重嗎？”
衡衍有些苦惱的說道：“覺脈一直都不成功，都不知道新生大會該怎麽辦了？”
“你什麽時候開始覺脈的？”
“三個月前吧！”
他隻用了半天的時間就能夠感應到天地靈氣，但用了整整三個月都不能夠覺脈成功。
但他沒有想到烏零露的反應卻是這樣的。“才三個月嗎？我覺脈用了將近一年。”
“一年？”衡衍驚訝了。
烏零露點點頭，“某種意義上說，覺脈時間越長就越成功。因為你的經脈天賦異稟，所以需要更多的靈力來洗髓，這就叫厚積薄發。”
“可是兩個月後的新生大會我必須要進前三甲。若是不能覺脈，就沒有可能了。”
“你是為了見到南天長老嗎？”
衡衍點點頭，緩緩說道：“前三甲就可以獲得五位長老中任一一位的指導，這是我最好的機會，不可以錯過。”
“這其實沒有什麽難的，你不能夠覺脈成功是因為你體內積累的靈力還遠遠不夠，無法刺激你的經脈完成洗禮。若是有足夠的靈力來源就可以了。”
衡衍不由搖頭，他們外院弟子可享的資源並不多。
“不用擔心，靈力晶這種東西雲頂峰上到處都是，孔雲每天都給我扔幾塊兒。”
烏零露從納界中逐一取出各種顏色的靈力晶，還有各種的靈藥，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看到這般財大氣粗的烏零露，衡衍不由咋舌，看來內院弟子果然是不能夠比的。
“你現在還不能直接消化這些靈力晶，我來幫你。”
因為這次新生大會的重要性，衡衍倒也沒有拒絕，他盤腿而坐，閉上眼睛，開始冥想。
那些圍繞在他周圍的靈氣變得活躍起來，主動鑽進他的身體。但這些稀薄的靈氣對於他所需要的顯得微不足道。
看到這場景，烏零露也忍不住驚歎。“你對靈力的親和力實在讓人覺得匪夷所思。若是早幾年修煉，你現在一定比我強。”
不過這些話衡衍並沒有聽到，他全部心神已經投入到對外界靈力的感知上了，他現在渾身的每一個毛孔都如饑似渴的吸收著靈氣。
烏零露不敢耽擱，單手一揮，那些靈力晶與靈藥飛停在半空，被高溫濃縮成淡青色的靈力團。
她控製著這團靈力化作股股細流，流向衡衍。他來者不拒，靈力團以可見的速度縮小，沒過多久就已經消失殆盡。
對此烏零露早已料想到，於是沒有絲毫猶豫，她雙掌抵住衡衍的後背，運轉著靈海裏沉寂已久的靈力，通過手掌運輸到衡衍體內。
現在他的覺脈已經完成了一半，若是不繼續下去反而會對他照成很大的傷害，所以就算會消耗自身的靈力，烏零露也必須咬牙堅持下去。
衡衍現在滿臉通紅，眉頭緊皺，渾身都被汗水打濕。他現在已經無法感知到外界的情況了，身體那股靈力正橫衝直撞的衝洗著他的經脈，很痛苦。
“堅持住啊，成敗在此一舉了，小衡衍。”
烏零露這三個月也有很大的進步，雖然越到後麵突破就越難，但她還是成功進入通靈大圓滿，隻差臨門一腳就可以達到化靈。
她將自己體內最後一滴靈力送出後，就虛脫了，軟到在地上，昏睡過去。而在這前一秒，衡衍已經覺脈成功。
覺脈成功以後，能引動天地之靈氣，貫通全身經脈，在丹田處匯聚成靈海。從這一刻開始，修仙之路就算是真正開始了。
衡衍緩緩呼吸著，睜開眼卻看見倒在地上的烏零露。他嚇了一跳，趕快將她扶起，見她隻是太累睡著了就放下心來。
他將她背起，少年的肩膀已經寬了，讓她穩穩的靠著。感受到她輕輕的呼吸，衡衍不由心疼起來，若是早知道她會這麽不顧代價幫他，他決不可能同意。
“傻瓜。”